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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捻牌的技术也还不熟练,有些牌还没有彻底打开露脸。当我刚把整副牌都捻好,老安头说:“收起来吧。”
也就有五六秒钟的时间,他都记住了?我不信,拿过牌打开,等着老安头按顺序说出牌点来。
老安头双目微闭,侃侃道来:“梅花5,红桃3,黑桃k,方片7,红桃9,方片j,梅花10”
丝毫不差,全对!我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旁边的人大呼小叫着,“真牛逼啊!”“太他妈的神了!”不绝于耳。
我半天才回过神儿来。在拘留所,我见识过杜秋的倒背如流,那次就惊得我不轻,没想到,这个看着不起眼的老安头,只撇了一眼,54张扑克牌就了然于心,简直是神乎其神了!
不由得想起金庸的射雕英雄传,黄药师的媳妇也是看了一眼九阴真经,然后就能默写下来,最后累死了。
不过那是文学作品,是武侠,玄乎一点没关系。可眼下——
难道世上真有此等高人?
我毕恭毕敬地对老安头说:“师父,我服了。能告诉我你是咋做到的吗?”
老安头只说了一个字:“练。”然后就又躺下了。
那阵子,差不多全监舍的人都开始摆弄扑克牌,捻开,然后死盯盯看过后,再验证自己记住了多少。
不过,最后坚持下来的,只有我一人,其他人记不住几张,后来渐渐就没了兴趣。
我有些不服气。我能从县城的高中考上龙城的大学,努力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就是我自以为脑袋好使,说白了,就是记性好。
我不服输,老安头那么大岁数了都能做到,我差啥?
那些天,一有空闲时间,我就会拿出扑克牌,捻开,速记,然后对照。有进步但是不大,顶多一次记住了前二十张,还差老大一截呢。
老安头有时幸灾乐祸般撇嘴冲我笑一下,或许他是看到我那笨样子而觉得好笑吧。
他越是那样我越是不服,发奋刻苦练习,恨不能将脑袋削尖了一头扎进牌里去。
有天晚上熄灯前,老安头终于肯过来指点一二了。
他坐在我铺前,看着我专心致志地练习记牌,默记以后开始对照,边念叨边翻牌,都是到二十来张时卡壳。
老安头从我手里拿过牌,“唰唰”洗了两遍,然后说:“欲速则不达,放松心情,只粗略看一遍。”
说完他将牌齐刷刷地捻开,让我从头到尾看,不记单张。“闭上眼睛想一下这把牌,”他说,“然后告诉我都是啥。”
我又大概看了一下,缓缓闭上眼睛,然后报牌点:“红桃q,方片6”
真是神了,这次我竟然说出了前三十张的牌点,后面的也有些印象。
“我们要记的是整副牌,单一记某张没有任何用处,看过了,整副牌就要刻在脑子里接着练吧。”
按照老安头的方法,这一基本功我练习了半年多,算是基本掌握,虽然不保证把把记全,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接下来是切牌分牌的功夫,洗出的牌可以随心所欲地发到自己想要的张。
记性好还不够,眼睛要亮,下手要准。只让自己拿到好牌还远远不够,要让对手存有希望,满怀幻想,拿到手里的牌感觉也不错,但最后都会只差那么一点点。
这就很难了,要同时照应好几家的牌,练起来的困难可想而知。
这些都是慢功夫,好在我们有的是难捱的时间。
最后老安头教我的,是纯赌功,也就是千术,讲解各地赌博的方式,还有一些出老千的法子。
通过老安头的介绍,原来我觉得很奇特的扑克变牌招数,简直太不值得一提了。
比如在街头经常看到的“耍三张”——押中指定的某张翻倍赔钱的把戏,只不过是手法上的一点技巧,将牌稍微弄弯曲,看似甩出去的一张牌,实则是甩出了扣在上面的那张,迷惑人。
许多所谓的千术,其实并不能称作出老千,只不过是魔术的一种而已。
真正的千术,怎么说呢?我举一例吧。
我一手拿着一张牌,分别是梅花5和红桃6,我跟老安头玩的游戏是耍两张,就是两张牌对子大,不是对子比点数。
我的这把牌,不是对子,加在一起11点,取末尾点数就是1点,几乎必输无疑。
“完了,我认输。”说着我把牌扔了。
“咋会输呢,只要是一把牌,只有你不想赢时才会输。”老安头笑呵呵地说。
“那,要不咱俩换牌?”我说。那时老安头还没动发给他的牌。
“可以呀,不过赌啥好呢?”老安头自信满满。
“两盒芙蓉王。”
“赌注太小了,没意思。”
“呵呵,师父你别逗了,你那点家底我好不清楚吗?你连一满盒芙蓉王都不剩了,还两盒?”
“你管我呢,你就说赌不赌吧。”
“赌,我跟你赌,再加上一个大礼包,成了吧?”
“君子一言,开牌吧。”
我打开老安头的那两张牌,一张是黑桃9,一张是梅花7,加一起6点,换过牌就是我赢了。
“哈哈,愿赌服输,拿来吧?”
“拿来什么啊,”老安头嘴里叨咕着,“没开牌咋知道谁输谁赢?”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又傻住了。我扔在铺上的两张牌,谁都没动,我心里明镜似的都是啥,可老安头一揭开,全变了!一张是黑桃a,一张是红桃a,最大的牌点!
这回轮到老安头说话了:“哈哈,愿赌服输,拿来吧?”
我乖乖地奉上两盒芙蓉王外加一个大礼包。
从那天起,我开始跟老安头学习“袖箭”功夫,也就是衣袖或胳膊上藏牌的伎俩,最讲究手法的敏捷度了,比眨眼之间还要快许多。
这里面有很多学问。各位看官估计有看过周润发出演的影片赌神,那里面赌神在头部受伤以后,智商变成孩童,只要给他喜欢的巧克力,马上就能变牌赢钱。
他变牌的千术就是“袖箭”,只是他已经弱智成那样了,如何还能在衣袖里玩弄那么好的机关,且还如此油滑,我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
对了,不能在这里过多介绍千术,赌博绝不是一个好的营生,各位看官不学也罢。
我用了差不多三年时间,总算掌握了老安头的一些绝活儿。
老安头很吃惊,对我说:
“这些手段我练了七年,你可以出徒了,我没看错你,邱明你真是个天才呀。我还以为我死前这些千术要带进坟墓了呢,单凭这一手,你出去后再不会饿着肚皮的”
第65章 监狱中最后的日子()
日子波澜不惊,每天出工收工,闲着就摆弄扑克牌,吃喝用有凤姐跟杜秋照顾,不用犯愁,所以时间也好打发。
监舍里的事儿我不参与,由崔老大折腾去。监舍外其他犯人我也不招惹谁,即使是马秃子屡次找我麻烦,我也忍了。
“这里不弄你,出去后我也饶不了你!”他恶狠狠地说。
我报以轻蔑的一笑,你他母亲的手脚利索时我都没在乎你,现在你右手彻底废了,我还会怕你不成,还以为我是入狱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屌丝邱明呢?
我不想惹事儿,只想快点把刑期服完,离开这里。
我没啥立功表现,但在宣布拟减刑名单时,我排在了第二位。凭借我在监狱里“二爷”的名头,没谁提出异议,但我清楚,这都是杜秋和凤姐在外面“活动”的结果。
有一段时间,我的师父老安头脸色一天不如一天,黄里透着黑。不怎么吃饭,而且还便秘,不吃饭没人管,便秘可是大事儿。
也多亏他跟我关系好,若不然普通犯人是没资格长时间占据蹲位的。
“师父,你是不是病了?打报告去看医生吧。”我说。
“老毛病了,不打紧,”老安头说,“肝脏一直不太好,挺挺能行。”
我用宋哥的电话打给刘艳,让她在医院多开些护肝的药品寄过来。她还以为是我肝出毛病了呢,开好药风风火火亲自送到监狱来。
刘艳现在从来不提我跟她之间的那点事儿,我也把她当成妹妹来看待。儿子虎头由她带着,送进最好的幼儿园,后来又上了小学。我很感激她。
护肝药都给了老安头,可并没有阻止他病情的恶化。
本来很瘦小的他,变得更加瘦弱不堪,吹口气都能撂倒他似的。时常捂着右肋下端,疼得直冒汗。
“这样下去不行啊,”我说,“赶紧报告吧。”
“不用不用,能挺过去的,我不要不要去医院,我晕针,更闻不了医院那股子味道。”
我跟着着急,眼瞅着老安头一天天衰弱下去,恨不能只剩一把糟骨头了。
有天夜里老安头大咳不止,我不放心,凑近一瞧,发现他咳血了,随即昏迷不醒。
我按响门铃,招来管教汇报了情况。值班狱医进来简单检查了一下,问了我最近老安头的情况,我如实汇报。
当夜,老安头被拉走了,住进了医院。我第二天开始成了他的陪护,当然是有武警监护下的陪护。
老安头已是肝癌晚期,过度的救治已经没啥意义,只能尽可能维持,打些便宜的止痛针消炎药。监狱里不会拿出大把的钱救治一个频死之人。
我找来凤姐,多留下些钱做医疗费,用些增加免疫力的药品,虽然贵重,但我觉得值得。
住院的第三天,老安头就开始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有次他清醒时我问他:
“师父,你还有啥亲人吗?我替你通知一声,过来见个面吧。”
老安头呵呵苦笑两声后说:
“我这一辈子,四海为家,留下了连我自己都数不清的孽债。不过我在秦皇岛待的时间最长,认识了一个女的,那是个好女子,我俩有个儿子。”
“怎么联系,你快说。”
“联系不上了,我俩在一起三年,我是不辞而别,儿子叫大壮,安大壮。我们的家在付家坡,一晃都过去快二十年了。”
“这些年你一直没回去过?”
“没有,我没脸见她们娘俩。邱明,你记住了,以后千万别出去赌博,更别去出老千,要知道人外有人”
不用他叮嘱,我断不会去赌博,我的骨子里没那根弦。
老安头是在一天傍晚时分过世的。临死前,他表现得异常活跃,一会儿神采飞扬地说他看到玉皇大帝了,一会儿又满脸恐惧地说有好多女鬼招呼他去玩牌
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喘了几口粗气后,他招呼我靠近些,贴着我的耳畔说:
“邱明,你记住了,在龙城九龙山山脚,有座土地庙,庙后面就是九龙峰,顺着庙后墙简直往山上走,走三十步,有颗歪脖树,我在树底下埋了东西,你去取出来,交给我媳妇和儿子”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权且记下。
老安头死了,骨灰都没人收,随风而去。
回到监狱,我不再摆弄扑克,因为总能在牌中特别是j、k上面看到老安头的影子。
没多久,崔老大崔建国又出事儿了。
好多个探视日,他媳妇都没来。这几个月家里咋样了孩子还好吧?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整天焦躁不安。
在狱中,我跟崔老大算得上是过命之交了。我救过他儿子,他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