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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日你妈妈的,都对啊。”大舌头转脸看向瘦鬼。
瘦鬼问:“他用了多长时间?”
大舌头答道:“不到三分钟。”
“给他五分钟,让他倒背如流。”
大舌头转脸对杜秋说:“听到了没有?给你五分钟,让你把监规倒着背一遍,错一个字都不行。”
杜秋苦着脸说:“五分钟实在太少了,十分钟,十分钟行不?”
我不禁对这个杜秋再一次刮目相看。
“倒背如流”只是个成语,真正能做到的,无异于登天,这与上学时背诵课文不同,脑子里需要用特殊办法清空,然后才能装进并记住那么多不相干的文字。
十分钟时间到,我也拿过一个监规,对照着等杜秋“过关”。
杜秋站好,闭上眼睛,开始倒着背诵监规:“部安公国和共民人华中理处宽从法依情酌将者现表功立有”
我被他完全震住了,一字不差,了不得啊,真是人才一枚!
瘦鬼等杜秋背诵完了,探过头来问我:“咋样?”
我说:“此乃神人也!”
“娘卖逼的,就这么放过他?还真有点可惜,个强奸犯。”
我赶紧替杜秋说情:“大哥,你也听到了,他是被陷害的,再者说这倒背如流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既然他做到了,我看就放过他吧,要不然有损您的威信呢。”
瘦鬼想了想说:“鬼知道他是不是在编故事呢。算了,暂且饶了他杜秋,穿上衣服滚回去睡觉,明天开始负责擦地。”
那个杜秋得到了解脱,临回铺前向我投来感激的一瞥。
临睡前,我拿出儿子和刘琳的照片,怎么都看不够。我现在还不敢去想能够早一天出去,与她们团圆,只盼着矮个裴永庆能尽快伏法,然后我就洗脱罪责,或许能马上释放呢,即使定罪收监,在监狱就能在探视的日子见到她们娘俩。
九点钟准时熄灯睡觉。杜秋带给大家的不仅是快乐,还有些疲惫。
没一会儿工夫,鼾声磨牙声此起彼伏,汗味腋臭味脚丫子味混杂在一起,恨不能让你深吸一口气都会晕过去。
我刚迷瞪过去不长时间,外面传来开铁门声,紧接着就听有人喊:“邱明,出来!”
我心里有些打鼓,这深更半夜的,会是什么事儿呢?难道矮个裴永庆有了消息?
瘦鬼拉着我说:“半夜提审多半不是好事儿,兄弟你当心些。”
他的话更加令我忐忑不安。出了监舍门,赶紧抱头蹲在墙边。门锁上后,孙队拉我起来,说:“这次就不给你戴铐子了,跟我走。”
走廊里光线昏暗阴森恐怖。孙队挽着我的胳膊,径直去了他的办公室,高队也在。两个队领导晚上都在所里,很稀奇。
进屋后,孙队抽出支烟递给我,并给我点上。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孙队是个非常和善的人,虽然喜欢骂人,但心眼很好,相比之下,高队要冰冷严肃很多。
“邱明,今天到了用你的时候,刚刚接到通知,明天,不,应该是今天,上面要来检查工作,记得你说过,自己能做些宣传事项,所以得赶紧出两块欢迎检查的版报,另外,高队写的汇报材料你也给看一下。”孙队说。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闹了半天是这事儿啊!
干这活我拿手,黑板有吗?广告色有吗?墨汁有吧一一落实好后,我便开始忙活,先给黑板涂上墨汁,等干的时间,给高队看稿子,婉转地指出缺陷,提出修改意见。
这在我看来小菜一碟,可是帮了他俩的大忙,唯唯诺诺,我俨然成了救世主,而不是关押对象。
接着忙活板报,这时才发现没有毛笔,只有个刷墨汁用的板刷。
这难不倒我,我用手指蘸着广告色照样可以写字画图。第一块板报写上醒目的“欢迎上级领导莅临检查工作”大字,一角处画上鲜艳的花草以示热情;另一块图文并茂,展现二看和队里的新容新貌。
画配图我不费劲,可文字上却伤脑筋,关键是我不了解这里的情况。
孙队拿来二看概况,可以在报眼上简介一番,接着都由我现编文字,说嫌犯们被管理得多么次序井然,思想工作多么深刻到位,干警多么贴心感化得犯人痛哭流涕都不舍得离开了
瞎编呗,鬼都不信。后来实在没词了,我就加进去嫌犯们自觉开展背诵监规活动,有的疑犯能将监规倒背如流
“妈了个逼的,真的假的啊,邱明你可别瞎扯犊子,真章时做不到露了馅可不是好玩的。”孙队看过那段文字后说。
“是真的孙队,昨天的那个叫杜秋的新收,十分钟就能将监规倒背如流了。”我说。
“真的呀,那太好了,领导下监可以让他表演一下,妈了个逼的,就怕是郭春海那个精神病这关不好过,你回去后给班长带个话,让他再落实一下,别出啥纰漏。”
忙活完,孙队扔给我一盒玉溪烟,我连忙表示感谢。孙队笑着说:
“不用谢我,妈了个逼的,你现在是二看最富有的人,那个叫凤姐的一次就给你留下五万块呢,够你花费的了。她说是你老婆,你咋不承认呢?”
我说:“真不是我老婆,起码,不是法律意义上的老婆。”
“妈了个逼的,你还挺花嘛。走吧,我送你回去。今晚你也睡不多一会儿了。”
我没明白孙队话中的意思,跟他回到监舍。刚躺到铺上,我听到末铺那边传来一阵抽泣声。
这么晚了,谁啊这是?循声望去,是杜秋蒙在被子里哭。
可怜的人啊。
想了想我起身来到杜秋身边,轻轻拍拍他。他拿开被子,见是我,赶紧坐起身。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他小声说。
我坐到他身边,拿出那盒玉溪烟打开,抽出一支递给他,自己也叼上一支,点上。
这时候不需要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要有个人在身旁陪伴自己,就是最好的慰藉了。
我俩默默地抽着烟,杜秋不时叹口气。我拍拍他肩膀说:“还觉得窝囊是不?”
“我家里有两个上大学的乖女儿,现在不知啥样了呢,有了我这么个丢人老爸,今后可咋做人啊,还不如让我死了的好。”
“既来之则安之吧,赶紧想想案子的事儿,找个好律师,为了你的女儿也要挺过去。”
“我现在也差不多知道是谁陷害我了,能我缓过这口气,绝对不会就此罢休!能问问,小兄弟你叫啥?”
“我叫邱明。”
“我记住你了,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只要不死,老哥我一定会报答你对我的好”
走廊里又一次传来铁门打开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难道又该有人上路了?
第42章 迎接检查()
先是听到其它监舍开门动静,接着轮到我们四班,铁门打开,冲进来几个持枪武警小战士,高声命令道:“起床,蹲好!”
大家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到墙边抱头蹲下。
“把衣服都脱掉扔到地上,都去外场等着。”又有人下达命令。
所谓的外场,与监舍相连。在厕所旁边有个小铁门,走出去就是外场,露天,上面用铁丝网拦成网格状,是疑犯每天放风晒太阳的地方。
众人纷纷脱光衣服,然后依次穿过小门到外场蹲好。估计已经是后半夜了吧,很冷,我挨着杜秋,能感受得到他在瑟瑟发抖。
他可真够倒霉的了,进来还不满一天,就被要求扒光四次衣服。
监舍里传出一阵阵响声,透过敞开的小门,可以看到那几个武警像鬼子进村一样,用枪管拨弄着衣物和被子,床底下的东西也被悉数掏出来,逐一检查
“这是干嘛呀?”我问另一侧的徐老六。
“临时安检,看来是要有什么事儿发生吧。”徐老六说。
我想起了孙队说的,上级领导要来二看(第二看守所)检查工作,他还说我回去今晚也睡不上多一会儿,看来早就安排好这次突袭式检查了。
对了,他还让我带话给瘦鬼呢,好悬没忘了。
我从一片白花花蹲着的人群中找到瘦鬼,将他叫到一个角落,跟他说:
“老大,孙队让我带话给你,天亮后上面领导要来检查工作,重点还是郭春海死亡事件,让你安排落实好,别出纰漏。”
“娘卖逼的,怎么这事儿还没完了呢。”瘦鬼低声说,从他的表情中,我看到了忧虑。
“看守所里死个人,不是小事儿啊。”我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便吧。”瘦鬼狠狠地说。
检查完毕,大家回监舍,四下找寻自己的衣服。监舍里一片狼藉。
徐老六径直奔向自己的二铺,他忍饥挨饿都没舍得动用的几包方便面被挑开,面丝破碎撒了一地,心疼得他都快哭了。
接着睡觉。瘦鬼在那儿睡不着了,后来干脆逐个找人谈话,他心里有鬼,也开始害怕起来。
第二天早上,改善伙食,吃打卤面,每人上尖一大碗,全监舍都是吃面的秃噜声,很有些节日的气氛呢。
我发现瘦鬼神色黯然,吃了几口就放下了。他是班长,是牢头,郭春海的死追查起来他逃不脱干系的。
他是看守所代为看押的犯人,也就是说,他刑期还有半年左右,这样的犯人一般就不送去监狱了,在看守所拘押满期算完。
如果这次事发,估计他就真得去监狱待上一段时间。
我过去安慰他:“老大,不用担心,那小子有精神病史,进来就要杀死我们所有人,大家都亲耳听到的,我们打几下,顶多也是正当防卫。”
徐老六说:“老大,邱明说的对呢,不用担心,我代表兄弟们打包票,肯定不会乱说。”
瘦鬼脸色阴沉地看着徐老六,慢悠悠地说:“哼哼,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啊。”
不服都不成,姜还是老的辣啊,瘦鬼的担心,没多久便验证了。
整个上午,除了杜秋被叫出去提审以外,啥动静都没有。
杜秋回来后,我过去询问情况如何。他说:“我跟警察说了,是有人陷害我,是那个雅丽主动让我干的。不过好多证据都对我不利,让我请律师,准备开庭。”
我说:“通过你的讲述,我就琢磨一件事儿,他们陷害你也有疏漏之处呢。你想啊,那个雅丽的丈夫那时候去你公司做什么?接媳妇下班?那么干嘛要直接冲进你的办公室呢,你跟雅丽办那事儿时她也没大喊大叫啊。再有,接媳妇下班用得着带上几个大男人同去吗?不是有两个人进屋就拍照吗,这不是事先预谋好的又是什么呢?”
杜秋一拍大腿,说:“对啊,我咋就没想到这些呢。好兄弟,你再帮老哥我想想,下一步该咋做。”
“我觉得吧,陷害你的这几个人是别人雇来的,跟你没啥仇,所以好办。让律师找到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肯定是有人出钱让他们这样做,你就出点血给更多的钱,让他们撤诉,还要警告他们,法律上可是有诬陷罪这一条呢。软硬兼施,应该差不多就没事儿了。”
杜秋高兴得恨不能蹦起来,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说:“邱明老弟,我要是能躲过这一劫,给你当牛做马都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