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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阵阵袭来的辛酸强咽回肚子里,笑着跟儿子说:
“爸爸最近忙,一会儿还要跟外面的那些叔叔出远门,挣好多好多钱。虎头乖,在家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听到没?”
儿子说:“虎头乖,虎头最听妈妈的话了。爸爸要多多挣钱,然后咱家也买个大大的汽车”
走出单元门,我看到凤姐有些惊慌地从出租车上下来,瞪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朝我这边张望。
我努力挤出满脸的笑容,冲她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一行人把我押上了一辆吉普车。他们有说有笑,商量着晚上去哪儿喝酒。
可算是抓住了我,也该好好庆祝一下了。
车子直接开进龙城市公安局xx分局,小警察牵着我的手铐来到二楼,我看了一下门牌,上面写着刑警三中队。
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小警察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我右手腕上的铐子,然后把我拽到暖气旁,让我抱着暖气管子,“咔嚓”一下把我拷在了管子上。
“蹲下!”他厉声命令我,然后就出去了。
他出去不多时,又进来一个胖警察,坐到桌子旁开始审问,问啥我说啥,他在那边刷刷地笔录。
姓名、性别、出生日期、家庭住址、身份证号码、文化程度、哪所大学什么专业,一一问完写好后,胖警察说:
“既然到了这里,首先要端正态度,老实交代自己的问题,藏着掖着都没用,我们抓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说说吧”
没啥可隐瞒的了,但丢人的事儿还是不说为好,就从勾引莉莉说起,一直到别墅前的打斗,连同我对王老板的怀疑,一五一十如实交代清楚。
预审结束时,天已经黑透。胖警察整理了一下那些记录,然后过来给我打开手铐,离开暖气管后,又把我的双手拷在一起,带我来到桌子旁,拖了把椅子过来让我坐下。
我终于可以伸展一下双腿了,两条腿早就蹲得麻木没了知觉。
胖警察把那厚厚一摞询问笔录递给我,又拿过一支笔放在我面前,让我仔细看看笔录,每页都签名按手印,最后一页写上“以上笔录我已经看过,全对”。
说完他就出去了,把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我简单地翻阅了一下那个笔录,胖警察的字写得很难看,且错别字很多,案情的经过被他写成了小学生日记。
我逐页签字画押。那个胖警察回来后手里拿着一张纸,让我签名。我拿过一看,原来是传唤证,上面写着:“邱明,因你涉嫌伤害罪,被依法传唤”
签完传唤证,胖警察拿来一个托盘,让我把手表摘下,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一同放入托盘中。
我的手机和手包都被没收了,口袋里还有一百多块钱,胖警察拿过那张整钱,说:“这个就不用登记了,一会儿我出去为你买点吃的,你想吃啥?要不要水和烟?”
“真是太谢谢你了。要烟,吃的随便吧,弄碗面条就成。”我说。
“行啊,现在能吃就多吃点,苦日子还在后头呢。”说完他带我去了隔壁的暂押室。
暂押室阴森森的,昏暗且有股子发霉的味道,我进去适应了黑暗后,发现这里已经有一个人了。
他有三十多岁,蓬头垢面,长吁短叹,看我进来赶紧问:“兄弟,有烟吗?”
我摇摇头说:“没有,不过那个警察答应给我去买,忍忍吧,一会儿就有了。”
那人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问我:“什么案子进来的?”
“有两个人袭击我,打斗过程中,有个人误杀了同伙,我根本没有杀人”
“哦,那就不算啥大事儿,用不了几天搞清楚后就出去了。”
我打量了他一下,问:“你呢,什么案子?”
“伤害,我前天捅了两个人,估计都他妈的挂了,一个扎了十二刀,一个扎了十七刀,肯定活不成了。”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我还是头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到“杀人狂魔”,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挪了挪,似乎极其担心对面离我不到五米的这个人,会一下子冲上来掐住我的脖子。
这个人身上已有两条人命,如果再杀一个也不算啥。
我的惶恐和不安被他发现了,他咧嘴冲我笑了笑:“你不用害怕的兄弟,我从来不杀好人。”
我心里想:我也不是啥好人呀!
“多大的仇啊,让你下这样的狠手。”我问。
“不瞒你说啊兄弟,我是道上混的,龙城xx区我也算有一号,手下有二三十个兄弟呢,平时给人家看场子。看场子是啥你明白不?”
我点点头说:“知道,说白了就是维持治安。”
“哈哈,也对,维持治安,也可说是看家护院。前天,我爸从郊县过来找我,眼眶还青着,他去市场卖鸡蛋,就因为没有事先上态度,被市场管理员给打了。我这一听就急了,带了十几个人回家,到市场拉出来昨天打我爸的两个狗日的,几刀就给弄趴下了。”
我不由得咧了咧嘴,小声说:“那你也不该杀人啊鸡蛋才值几个钱,为这点小事儿,犯不上。”
他仰着脸,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看着我说:“兄弟,鸡蛋确实不值几个钱,但是老子我就是不能惯着那些狗日的臭毛病。敢打我爹,我让他下辈子都后悔!”
他越说越来气,胸脯起起伏伏,仰着脸噘着嘴不再说话。
面对这样杀人如宰只小鸡一般的人,我很是紧张,唯恐哪句话不对得罪了他,这可是跑不脱走不开的暂押室,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大气不敢出,感觉自己正和一头怒狮关在一个笼子里,小命岌岌可危。
第32章 地狱之门()
我焦急地盼望着胖警察能够快些回来。或者他也怕我在暂押室里出事,没一会儿就转回来了,而且还用心处理好我跟那人的关系。
“邱明,我挪用了你十块钱,”胖警察说,“给你的室友也买了碗面条,还有,这是给你买的烟,红河牌,一共买了七盒。”说着,他把烟扔在我的面前。
胖警察离开后,对面的那个人站起身,冲着我一抱拳,说:“兄弟,不好意思让你花钱。”
我苦笑一下说:“算了,不用客气,同是天涯沦落人。”
十块钱消除他的敌意,让我不再惶恐不安,值。
他坐了回去,态度稍微和蔼了些:“我叫许其亮,大家都叫我亮子,等你到了号里,那儿有我兄弟,有事你就提我的名字。你叫邱明对吧,以后有缘见面的话,我就叫你邱明了。”
说完就不再理会我,拿过面前的那碗面,开始大口吃起来,嘴里发出好大的动静。
看着他狼吞虎咽,我却一口都吃不下,干脆又扒了大半碗给他,自己慢吞吞地边吃边想这些天发生的事。
我磨磨蹭蹭了半天,小半碗面条还没有下去,而对面的许其亮已经开始打起饱嗝了。
“邱明兄弟,想啥呢?”他问我。
我叹了口气说:“也没想啥,亮子哥,想自己的案子。”
我打开一盒烟,抽出一根扔给他,又一想别太抠门了,干脆见面分一半吧,于是又扔给他三盒整包的。
他笑着说:“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许其亮不会忘记这烟和饭,我活多久就记多久!你也不用惦记你那案子,真的,以我的经验,没啥大事儿。”
“我是担心,要是抓不住那个真正凶手,我就不能出去了。”
亮子撇了撇嘴说:“兄弟,别看我现在是落配的凤凰不如鸡,大小号子我也进过多次了。啥案子都见过,没啥好怕的。你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吧,就算判到头,十年二十年的,你出去也是正当年。可你亮子哥我就比不起了,我这回进去,恐怕是直接就该上刑场了”
说着,他慢慢低下头去。
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能打圆场:“亮子哥,你不用太悲观,今天你才进来,后面的程序还很多,找个好律师,多使点钱,没准能判个缓呢,这也算激情杀人吧。”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他妈的,但愿如此吧”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好长时间。后来那个许其亮头一歪就睡着了,打着很大的鼾。不得不服,他的心可真大!
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到天微亮时,才迷糊了一会儿。
也不知是啥时辰,随着一阵咣啷啷乱响,铁门被胖警察拉开,他冲我说:“邱明,走吧!你的拘留证办下来了。”
我晕头晕脑地站起身,跟着胖警察走出暂押室。身后那个叫许其亮的人冲我不停地喊着:
“兄弟,别怕,进去后别忘了提我许其亮,你是我这辈子结交的最后一个朋友了”
我被胖警察押上一辆警车,坐到了后车厢里,跟电影里的囚车差不多。司机问胖警察:“就你一人押解,能行?”
胖警察说:“都忙着,也实在抽不出闲人了。我看这小子挺斯文的,还受过高等教育,能行,你也搭把手,咱们走吧。”
于是上路。车子穿过闹市区后,警笛打开,“完了完了”叫个不停,把我的五脏六腑都快叫碎了。
我曾多次听一些拘留过的人声情并茂地形容过看守所,在网上也读过监狱黑幕啥的文章。在我的印象中,那里就是人间地狱。
在这个地方,警察是不会打犯人的,而且会对犯人很人性化地管理。可是,犯人会不会打犯人,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还听他们说,新犯人到了看守所的第一件事就是“点菜”,比如“冰糖肘子”、“辣椒爆鱼”什么的。
所谓的“冰糖肘子”,就是号子里的人用肘部猛击新来犯人的肾脏部位,如果“吃”得准,犯人别说直不起腰,甚至小便都会带血。
所谓的“辣椒爆鱼”,就是用在水里浸泡过的电线或者麻绳,抽打新来犯人的身体,打完之后全身的皮肤如同鱼鳞一样外翻。
还有所谓的“鸡蛋灌饼”“隔山打牛”,这些毒打最大的特点是让任何人从表面都看不出身上有伤痕
在法院判决下达之前,或者说在矮个子男人被抓获之前,我都要在看守所待着。我的心里满是恐惧。
远远的,我看到有一片被孤立在平原上的高大建筑。
那是四面高墙组合成的一个方块,四方形的每一个角上,都有一个高于墙头的圆柱形岗楼。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路边的树木随着警车的行驶快速地向后飞去,车顶的警笛仿佛还在幸灾乐祸地叫嚷着:完了,完了
以前坐车,都希望快点到达目的地,现在我希望这车永远也别停下来。
就这样开下去吧,一直开下去
但是,这只是臆想。
车子实实在在地停在了高墙下,门口,一个惨白的牌匾上镌刻着几个黑色的大字:龙城市第二看守所。
该到的终于还是到了,我极不情愿地在胖警察和警车司机的推搡下,走进看守所的院门。
一排中国传统的宫殿式尖房建筑,红墙绿瓦,让我有些意识混乱。这样的建筑,我只在公园里见到过。
我有些不相信眼前的建筑会是看守所,可刚才看到的门派,又提醒我不会错,这就是地狱的所在了——尽管它看上去那么像天堂。
胖警察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