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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娘莫劝,我意己决,今天我定要休方氏出门。”聂烃说着,他做为丈夫凡事都能容忍方七,只有偷人这条不行。
聂二太太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看院中乱成一团,也不好再问。看看地上跪着哭的方七,她脚边还扔着一个包袱,看来聂烃是发狠了,连珠钗都不给,只是几件贴身衣服。
“二太太,你发发慈悲,我知道我错了,我都改了,我都改了……”方七哭喊说着,聂烃要赶她出门了,出了聂家门她要去哪里。
聂二太太看着方七,再看看聂烃,想想聂大太太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伸手把聂烃塞到方七手里休书取出来看。休书上要写明是犯了七出之条哪一条,不好想理由的时候就用不孝,只是聂烃父母双亡,这条明显不好用。无子只怕也行不通,方七太年轻,进门才两三年,这个理由也站不住。
“方氏嫉妒成性,自己不生育,还不准通房丫头生,为了子嗣我一定要休了她。”聂烃看聂二太太去看休书,便自己先说了理由,他来想去七出之条里也就这条比较好用。
聂二太太看着心中无语,劝道:“若只是因为下午的事……”
“倒不是因为我偏疼丫头,只是方氏善妒,我把她休了,权家丫头我也不要了,省得被人说是宠妻灭妾。”聂烃嘴上说着,看着聂二太太的眼却是有几分心虚,既然决定要把方七休了,那她偷人的事他真的不想聂二太太晓得。
“你既然主意己定,我也不再说什么。”聂二太太说着,看看现在的天气,道:“只是现在天色……唉,算了,早晚都是走,让现在让管事派车送她回去吧。”
方七如何愿意走,但聂二太太都这样说了,丫头婆子自然去扶方七,两三个婆子硬是拉扯着把方七拉走了。聂二太太看着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就见权秀兰被丫头扶着从耳房里出来,她下午才挨了打,就是没有伤筋动骨,走路也是十分坚难。
权秀兰到强撑着在聂烃面前跑下来,哭道:“都是奴婢的错,惹得三爷生气,奴婢原是方家丫头,实无脸面再留聂家。我们母女愿意自赎身出去,还望二太太成全。”
聂二太太看一眼聂烃,只见他并无挽留之意,便道:“算了,好歹也是侍侯三爷一场,也不用自赎身,走吧。”
第89章()
聂蓉蓉次日早上才得知方七被休出的事;经过一个晚上的传播,流言与真相己经偏离了不少;也是聂二太太有意引导。聂烃既然不愿意说;只以嫉妒为由休妻,那就把这个罪名紧扣到方七身上;方七无子,又无故责打权秀兰,嫉妒之名倒也成立。
“听说权姑娘都有身孕了;被三奶奶打到小产,三爷这才忍不下去要休妻。”院中婆子们小声议论着;下午责打权秀兰时;直接是屁股开花鲜血直流;权秀兰整个人动弹不得;要说是小产了,也说是打小产了,也能说的过去。
章婆子叹气道:“权家母女俩可怜哟,三奶奶因此被休出了,她们只怕也呆不下去。”
聂烃因嫉休了方七,除非聂烃打算把权秀兰扶正,不然聂家她们是肯定呆不下去。不管是旁人议论起来,还是聂烃再娶亲,权秀兰都脱不了狐狸精的代名词。若是扶正了,那就作实了聂烃宠妾灭妻。现在方七前头走,权家母女后脚也走了,至少以后可以证明聂烃不是宠妾灭妻。
想想权家母女,母女俩相依为命,家里没个男人,卖身进府当下人倒是好出路,比在外头受人欺负强,偏偏跟了方七这样的主子,真是倒了血霉。
“权姑娘昨天晚上就跪着求说要出去,唉……”旁边婆子说的时候也是一叹,权家母女为人和善,与各房下人都交好,方七自己让权秀兰当的通房,结果现在又容不下她
。弄成现在这样,方七待人不好,无子,被休是活该,权秀兰又招谁惹谁了。
“平常打发通房出去,总会给点银子当补偿,这回只是免了赎身钱,并没有给嫁妆银子。”婆子们继续透露小道消息,打发通房没什么大不了,只是黄花闺女被破身了,只要不是十分刻薄的主人家,好歹都有点表示。陪睡了一场,主人家不要了,丫头出去了还是要嫁人的,己经破身,若是没有金钱补偿,正经男人哪里会要她。
婆子们议论纷纷,屋里窗边坐着的聂蓉蓉听得清清楚楚,这种事情姑娘家不好打听,但事情才出来婆子丫头肯定要议论,便借故梢间里看书,顺便听听婆子们说的。想想当年聂烃如何求娶方七,现在休她出门,该说什么好。
一个上午时间晃过过去,快到中饭时间,聂蓉蓉便换了衣服去聂二太太屋里。本来在哪里吃饭相当随意,结果昨天晚上聂二太太就打发婆子过去传话,以后早中晚三餐都去聂二太太那里去吃,就是厨房里按份例做省不了事,好歹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
聂蓉蓉并不辩驳母亲的决定,只是有几分疑惑,给丫头婆子们省点事?她身边丫头婆子十几个,她一个小姑娘哪里需要这么多侍侯,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
换了衣服到聂二太太屋里,冯惠姐和柳姨娘也在屋里,聂芸芸己经满地跑了,正在聂二太太屋里跑着玩。聂蓉蓉上前见了礼,聂二太太笑着让她坐下,又道:“我们娘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今天正好一处。”
厨房媳妇传饭进来,冯惠姐和柳姨娘收拾桌子摆饭,聂二太太也招呼着柳姨娘一起坐下吃,另外拨了菜,让奶妈带着聂芸芸旁边吃。
饭毕冯惠姐和柳姨娘把桌子收拾好,丫头端茶上来,聂二太太这才进入正题。第一件事,聂家几年后就要分家,聂大太太先给她说了,这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会事到临头措手不及。昨天晚上她就跟聂二老爷说了,现在把这话转给二房众人,大家心里先有个底,富贵的生活也就这几年了。
“不是说不分家吗?”柳姨娘首先说着,聂家的钱是聂殇挣的,分家之后叔叔不可能再花侄儿的钱,二房和三房的经济来源在哪里。
聂二太太笑着道:“再是大户人家也没有一直不分家的理,大爷照顾二房和三房这些年,早就该分了。”
要是大房,三房,三房各出人手,大家一起合伙做生意,一直不分家还是有可能的,各房按股份拿钱,然后年底算总帐,你多少我多少,这样还算公平。再或者聂家船行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子孙后代都有份,那聂殇一个人支撑家业,大房拿大头,二房和三房拿小头也马马虎虎。
聂家船行是去世聂大老爷一手建立,大房长子聂殇扩展经营,不管从老根上算起,还是一直以来的经营者,全部都是大房的。三房三老爷和三太太去世早,只丢下一个吃奶的聂烃,对船行没有任何贡献。
二房稍微好一点,聂二老爷虽然没帮上大忙,好歹也跟着聂大老爷打过下手,聂二太太当初也有些私房,虽然不多,也拿出来救急了。把这些算上,二房也许还能分到些干股,聂二老爷和聂炀继续到船行帮忙,按工资做工,这也算是个固定收入。
就是船行生意好,二房按股份拿到的钱多些,但跟现在的生活肯定没法比。更何况二房二子二女,只有聂炀一个人成亲了。聂烘将来成亲,聂蓉蓉和聂芸芸出嫁,这些都是要钱的。就是大房无比仁厚,把三个孩子婚事所需花费全部另外给出来,二房以后的生活跟现在肯定也没得比
。
她昨晚跟聂二老爷一起合计过,分家之后一年有两千银子的进帐就算是很难得。现在聂家的花销一个月就快两千两了,本来是一千两,船行挣的越多,家里的生活水平也就越高。四季衣服,头面首饰,这又是一大笔开销。把大房和三房的开销减去,家庭开销大头都在二房,每月要一千五百两左右,实是在二房人口多。从每月花一千五两,到年收入二千两,这个落差只是想想就觉得很惊人。
“分家?大哥……要成亲了吗?”聂蓉蓉愣神之后问着。
“大太太没说,大爷的年龄在这里摆着,应该快了。”聂二太太说着,聂殇成亲或者不成亲应该不是会分家的原因,分家却是必然,聂炀都成亲了,眼看着又要生孩子,侄儿不可能永远养着叔叔一家子。
聂蓉蓉听得默然,客观想这样很好,分家之后离的更远,聂殇娶妻生子,她也嫁人为妻,以后就都正常了。
“虽然大太太说了不会马上分,但估摸着也不会要太久,我就先说一声。”聂二太太说着,她也不会直接吩咐说个人开始俭省,只希望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本帐,不然到时候穷了,抱怨肯定还会有,但总有个心理准备了。
柳姨娘的脸首先垮下来许多,她是希望能过上好生活才给聂二老爷当妾,结果现在告诉她几年后家里就要穷了。当然聂二太太不会因为俭省口粮打发她走,但过穷的日子她真的不太愿意。
冯惠姐一直没吭声,在娘家时她就经历过两回分家,一回是冯家分家,一回是洪家分家,经历过也就比旁人明白。就是分家时能得到些东西,若是家中男人不争气,很快什么都不是了。最明显的就是冯家,没分家之前冯二老爷不管行事多荒唐,站出来好歹也算个人物,现在己经沦落到贫民区里,连饭都吃不上,快跟无赖划上等号。
分家之后聂殇另立门户,没有聂殇的聂家就什么都不是了,聂炀资质平庸,撑不死饿不着,日子不会过不下去,但也别想过多好。
正说着话,管事媳妇进来回话道:“方家几位奶奶来了……”
昨天晚上送方七回家,方式很简单,敲开方家的门,然后聂家人走,其他的都不管了。方家虽然分了家,但姑娘这样被休回,只怕也会来讨个说法。
“不见,跟她们说,要是实在想闹,那就官府告官。”聂二太太挥手说着,昨晚上聂大太太己经把话给她说成那样,她去劝聂烃,也就是嘴上问问而己,她根本就没打算管。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她们到底是伯娘,侄儿要休妻,夫妻过不成,伯娘过去掺和,不管是劝和还是劝分,怎么掺和都不对。
管事媳妇犹豫一下道:“方家是来讨方氏嫁妆的。”聂烃以七出之条休妻,方家不敢有话说,现在方大奶奶带队是想把方七的嫁妆要走。
聂二太太听得笑了,道:“结亲之初,方聂两家在婚婆那里都是有契约的,方氏所谓嫁妆全部都是聂家出的,现在因七出之条被休走,如何还能把聂家给的嫁妆拉走。还是那句话,方家不管是想闹事还是要告官,聂家都奉陪,若是告到官府,聂家自有本事把三千银子的聘礼都要回来。”
“是。”管事媳妇答应着,赶紧去了。
管事媳妇出门去了,聂二太太忍不住叹口气,虽然方七与聂烃的婚姻在最初时她也不看好,但掀了盖头才见头一面的夫妻,能过的趁心如意的又有几个。后来方七性子转了些,本以为好歹也能过的成,没想到还是休了。
将下来聂烃肯定还要娶亲,就像聂大太太说的,当伯娘的管到这一步己经可以了
。过两年分了家,以后也就是逢年过节亲戚行走,媳妇还要聂烃自己选,日子也要他自己过。
“三……方氏真的是因为责打了通房就被休出了?”冯惠姐忍不住问了一句,她也是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