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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喜拿着白家的荐书来了,船行管事没有怠慢,连忙告知聂二老爷。聂二老爷看了荐书,又问了来喜,知道他读书识字,虽然年龄到了,个头却还小,便让他写下投身状,不让他上船跟着水手们,先在船行里听差,管三餐,暂时每月一两工钱。
来喜作揖道谢,先食盒请了管事们吃了,晚上十分又把船行上下通请一遍。此至来喜改名高云瑞,正式在聂家船行谋到差事。
转眼到年下,聂殇早有物品和书信寄家里,归期不定,但过年肯定回不去了。聂家上下也都习惯了,聂二太太照样准备过年事宜。方七也算是命大,那样冻了一场却没有转肺炎,吃药养病养了这么久,虽然一直病歪歪的,却是保住了小命。
“大爷派人捎回了许多东西和财物,二太太晓得三奶奶身体不好,便命人采买了这些补品,妈妈问问大夫要如何进补,给三奶奶好好调养身体吧。”来旺家的说着,聂烃是跟着聂殇一起出门去的,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捎来钱财了,方七病了,便买了人参鹿茸之类补品,这也是聂二太太的仁厚。
权婆子接过来,满口夸着聂二太太,方七还不能下床,便说自己一会过去给聂二太太磕头,代方七道谢。来旺家的却是摆摆手道:“二太太吩咐过,不用了,妈妈侍侯三奶奶许久,也是辛苦,三奶奶现无大碍,大家也都放心了。”要是方七此时死了,等聂烃回来又是不好说。
“当下人的哪里敢说辛苦。”权婆子低头说着,心中多少有几分惭愧,她侍侯方七这些天,不是没有盼着过她死,不过总是主仆一场,让她怠慢故意害死方七她又做不出来。听天由命,方七能活下来,那就是她自己的造化。
送走来旺家的,权婆子便命小厮问大夫,补品也不是随便乱吃的,吃不好也是能补死人的。没一会小厮拿来大夫写好的单子,权婆子看着单子吩咐权秀兰,让权秀兰拿到厨房去炖,聂二太太吩咐了厨房,这种额外活,厨房的人也不敢怠慢。
权秀兰拿着补品走了,权婆子进到里间去看看方七,这才多少日子,方七瘦得都没人样了,有那么几天都觉得方七活不成了,结果她又撑了过来。
“二太太打发人送来补品,我让秀兰去炖了。姑娘好生养着吧,不出事看不出来,聂家待姑娘好着呢。”权婆子说着眼泪就往下掉,方七病了这么久,请医拿药,帐房是一点都不含糊,其实要不是聂家有钱,肯花钱,方七这病也好不了。
方七人躺在床上,看权婆子掉泪,也跟着掉泪。因无旁人在,不由就伸手去抓权婆子的手,小声说着道:“妈妈你要信我,我真的不是……”她只是想跟着白二爷像以前那样,谈谈人生谈谈理想,是白二爷强的她,还有那个来喜,更是无耻下流到极致。这样的结果真不是她主动招来的,是他们猪狗不如。
“姑娘啊……”权婆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方七自从清醒之后一直跟她这么说,好像多说几遍,她就能变成清白的一样。最初方七发烧有些神智不清时,权婆子还会哄着她,现在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她把方七从小奶到大,方七有时候思维是简单了些,她也许真的是就是想跟白二爷聊聊天。只是事情发展成这样,方七怎么也说不清了
。就好比妇人跟男人说,今晚丈夫不在家,家里没旁人。到晚上男人趴你的墙头,就告不得强,奸。
“这回我是真看清了,那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方七痛哭说着。
权婆子听得点点头,白二爷都任由小厮上方七了,要是这样方七还不能醒悟,那她长的真不是人脑。道:“姑娘先养着吧,你看二太太待姑娘多好,特意给姑娘送来补品。”
“二太太是好人,以前都是我的错,识人不清。”方七哭泣说着,又问:“刚才来人说三爷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权婆子摇摇头,看向方七道:“姑娘先别想这些,先养好病要紧。”以前她这样劝那样劝,总是一句不听,这时候知道聂家好了,只是也太晚了些。
把方七侍侯着睡下,权婆子命小丫头上夜,她则带着权秀兰回下房睡觉。方七病这么久,瘦成人干了,权婆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人瘦了许多,也显得憔悴了许多。聂二太太夸她是忠心为主。她不敢不应,要应却又是心虚,担忧方七的身体是一部分,从小奶到大,她也不想看着方七死。但方七活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想想以前姑娘那样,二太太还送补品来,实在难得。”权秀兰小声说着,就这些补品不算,方七病这些日子,请大夫吃药,上上下下没人怠慢。从聂大太太起,都过来瞧过方七,这样的待遇真不错了。
“唉。”权婆子叹息,她如何不知道,现在连方七都明白,白二爷是畜生,又想在聂家好好过,只是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为了自己平安借故害死方七她做不来,但是纸不包住火的事,她想来想去都没个好主意,便小声对权秀兰道:“我想来想去,只有我们离了聂家才能平安。”
想当初奔过来是想图个长久,谁想到方七能如此三不靠,事情早晚都要闹出来。她们母女若是还在聂家,是聂家的下人,想收拾她们太容易。相反的,她们若是离开聂家,成了自由平民,聂家想收拾她们就不容易,这样丑事,聂家为了自家脸面肯定也要遮掩,到时候未必会寻她们的麻烦。
权秀兰听是多少怔了一下,细想也是,与其在聂家提心吊胆,侍侯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主子,还真不如离了这里再寻别处,却是道:“只是我们才进来没多久,姑娘那样是断舍不得我们走的,我们如何能走?”虽然说可以自赎身,但也要主子同意,她们才来聂家没多久,也没人虐待她们,好好就要说走,岂不是让人起疑。
权婆子想了这么久倒是有主意,道:“你过了年也十五了,二太太说了准我给你寻婆家,不如就在外头寻一户,到时候你出嫁,我跟着出去,二太太仁厚,只怕会准。”
一般主子说任由父母寻婆家其实就是在小厮里寻,现在说要嫁到外头去,是不允许的。现在不过是仗着聂家仁厚,想着求求恩典总有可能。与其在聂家这样熬着,日日心惊胆颤,不如借着这样出去。
权秀兰心中也是乱糟糟的一团,尤其是权婆子说到夫婿两个字,她更没主意。以前权婆子就跟她说过要当聂烃的姨娘,为了母女俩以后有个着落,她有种懵懂不太明白的感觉。直到这回方七的事情出来,刀己经架到脖子上,她突然间觉得日子好凶险。当丫头不是侍侯好主人就行的了,弄不好就会像现在这样被连累,稍微不好小命就没有了。
只是嫁到外头去,那又会是什么样的天地,她也不晓得。想想以前权婆子说的,当了自由身有什么好,还不如在大户里头侍侯,有吃有喝,手里还能有些钱使着。现在想想似乎也有道理,男人真的能靠的住吗?像方七这样,以为是温柔公子,其实是□yin魔,落得这样的结果。
第78章()
除夕守岁;初一拜年,聂蓉蓉被章婆子从床上拉起来的时候;人还有点犯迷糊;睡的太晚;起的太早,想不打哈欠也难。
“姑娘醒醒;要跟着太太去拜年;哪能这么无精打采的。”章婆子笑着说;让月儿给聂蓉蓉穿着衣服;笑着又道:“等吃了中饭就可以歇会;姑娘那时候再睡吧。”
聂蓉蓉打着哈欠道:“洗洗脸就好了。”
小丫头端水过来,洗脸之后果然清醒了许多,在梳妆台前坐下来;聂蓉蓉看着镜中的自己。又是一年过去,不但个子长高了许多,眉眼间也不再是幼女的纯真,虽然有几分青涩,却开始慢慢的走向少女时代。
“大爷给姑娘订的那套头面,姑娘就没戴过,今天是过节,也该戴上才是。”章婆子笑着说,聂蓉蓉是一天大似一天,聂二太太虽然也给聂蓉蓉打了首饰,不过想着是小姑娘家,虽然也不错,但跟聂殇送的那套比就差了些。一直以来聂蓉蓉都说那套头面才贵重,平常场合带不着,到正式场合再戴,这样也显得对聂殇的尊重。
只是对与小姑娘来说,不管是家里宴客,还是外出,都说不得重要场合。唯一一次重要的就是成人礼,但这套首饰似乎又不太合适了。正好今天初一,也算是正式场合了。
说话间章婆子已经从柜子里把首饰拿出来,怕聂蓉蓉不同意,又道:“首饰的样式流行的很快,姑娘若是一直放着,若是过世了,又要重新打。”
聂蓉蓉看着章婆子手里的匣子,确实很漂亮,但只是看着她觉得压力,要是戴到头上,想信一下千金鼎顶到头上……
不容聂蓉蓉说话,章婆子拿出簪子往聂蓉蓉头上插,聂蓉蓉心也不再反对,不过也确实如章婆子所说,首饰好歹都要戴上一次,今天是初一,聂殇也不在,压力相对小的多。
一整套头面肯定带不完,挑了几样戴上,月儿拿来大氅给聂蓉蓉穿好。外头天还是黑的,小丫头挑着灯笼,早上先是祭祀,这些与她无关,她现在过去是一起吃早饭,在原本聂大太太的住处,聂大太太特意着人打扫了,昨日守岁就在那里,今天早饭也在。
聂蓉蓉过去时,前头祭祀完毕,聂二老爷带着众人回来,众人里间落座说话,唯独冯惠姐和方七站着张罗。新年第一顿饭是饺子,各色菜蔬也十分丰盛,媳妇们一盒一盒提上来,冯惠姐和方七帮着丫头们摆桌。
“三媳妇大病这一场,倒是病明白了。”聂大太太看着外头忙碌的方七,口气有几分惊叹。方七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这样的大节肯定不能容她在屋休养,不过能如此自觉,跟着冯惠姐一起忙碌,实在有些喜出望外。
聂二太太笑着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待她好她慢慢的也就明白了。前几天还过来给我磕头,说她病了这么久,多亏得家里照应着,请大夫看病,花了流水的银子,还另送补品给她。”
方七过来给她磕头时,她心里挺高兴的,就是以前有些不愉快,媳妇都娶进门了。经过这回事方七能晓得聂家待她的好,以后好好跟聂烃过,这是方七的造化也是聂烃的造化。
聂大太太听得点点头,道:“如此最好,以后小三好好成一家人,我们当伯娘也都放心了
。”
冯惠姐和方七把桌面收拾妥当,到屋里请众人入席,饭毕先是自家人拜年。聂大太太向来不出门,聂二太太带上冯惠姐,聂蓉蓉出门行走,方七身上还不大好,并不跟着。
聂家拜年向来是由近至远,先去的是去周家,周太太跟周蕊也收拾妥当,厮见之后喝了杯茶,周太太带着周蕊也坐车串门,两家同路走,先去梁家坐一会,梁大太太没出门,儿媳妇大了,她这个婆婆也可以在家里闲着。
“你儿媳妇也进门了,哪用你四处跑了,熬了这些年当上婆婆,还不在家里享福。”梁大太太笑着聂二太太说着。一般来说,出门拜年都是儿媳妇辈去,婆婆辈的则是在家里招呼来客,当然要是还没儿媳妇的,像周太太这种肯定要出门了。
聂二太太笑着道:“今年带着惠姐认认门,明年我也在家里享福。”
冯惠姐也跟着笑着道:“是婆婆心疼我,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