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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门粱是土匪中的三号人物,也就是先锋的意思,专门负责打打杀杀,明代土匪中一般分四梁八柱,老大叫大柜,通天梁的字号是对外叫的。
“我派一百小兄弟、三十个老兄弟给你,给老子破了他的阵。”
“知道了!”迎门粱知道是拿小兄弟当炮灰,这些小兄弟并不是年纪小,而是新依附的流民和破落户,都是当炮灰用的。通天梁打算等他们出发后,也带着自己的十多个悍匪跟上,准备象刚才一样击其一点,这些人是他多年的老部下,作战十分悍勇,相当于他的家丁。
两个人计议完毕,也不罗嗦,通天梁马上派了个亲随带领一百多小兄弟,威胁鼓动一番之后,就准备出发。迎门粱带着三十个老兄弟,混在小兄弟们中间,他还是骑在马上,这样看得更清楚一些,正要下令进攻,一队鸟铳兵又从后面转到了前面,一个军官还不断发出隐约的口令,此时还隔着七八十步,他见过官军的火器,倒一点不担心。
老匪们喝令着小兄弟们,他们也看到了八十步外的鸟铳队,不过也跟迎门粱一样不太担心,官军的鸟铳哪能打这么远,刚刚把人排列好了,对面突然一阵爆响。
“啊!”两名土匪惨叫着倒地,队伍顿时又乱起来,后面的不知道发生何事,想挤到前排来看,迎门粱却看得清楚,是官军的鸟铳打的,狗日居然能打这么远,他一个哆嗦,赶紧从马上下来,喝骂着手下前进,可周围吵吵嚷嚷的,夹杂着惨叫声,居然没有人听得到他说话。
他一路拿刀鞘打过去,好不容易让这些人安静些,对面又是一阵轰鸣,又是三个土匪倒地,惨叫声更大起来,其中一个被打中腹部,那颗子弹很大,将肚皮打开一个大大的血洞,流出些被搅烂的花花绿绿肠子来,那土匪叫得特别惨烈,周围的小兄弟纷纷退开,他们被眼前情景刺激,那点血勇早没了影踪。
“日你娘的,这么快。”通天梁在后面也听到了,两次间隔很短,至少比他认为的短很多,他刚才明明看到只有一队鸟铳手,怎会如此之快。看着前面越来越嘈杂的匪群,他知道等不得。
“迎门粱,你妈的等老子送你咋的,排啥队,只管冲过去就是。”
迎门粱冒着冷汗,大喊一声:“想吃肉想睡小娘的就杀官军啊!”
众匪听了齐声响应一番,不过比起刚才已经气势衰了很多,大伙一起往那边的官军涌过去,他们害怕官军鸟铳,冲起来多少有些迟疑,速度慢了很多,刚冲了三十步,对面又一阵枪响。又有几个土匪倒地,大家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又消散不少,全都减慢脚步,很多小兄弟冲着冲着就跑到两边和后面去了。
等到进入五十步后,那边的鸟铳兵分为两伍,各退到了后排两侧继续装弹,可又有弓手开始射箭,接连射倒几人,土匪中的两三个弓手也开始还击,但对面只看得到四个圆盾,其他人都躲在后排,射过去的箭都被圆盾挡住,一根毛也没射到。
迎门粱一边押阵,一边看着对面的阵型,暗自盘算,只摆两个刀盾兵在前面,自己一冲到面前从正面抵住刀盾兵,后面的长兵器就没了作用。
土匪们已经损失了十多人,处在崩溃的边缘,前排的小兄弟看着刺猬般的敌阵越冲越慢,纷纷落到后面,中间多半是老兄弟了,不过迎门粱也不在意,现在已经到了三十步,马上就是近战了,他认为一旦肉搏,这些官军还是会很快溃退,射箭的几个土匪也收了弓,抽出了腰刀。
对面一声喝令,四个圆盾后面同时往两翼闪出许多人影,摆成了一个密集的横队。迎门粱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他从圆盾破阵的算盘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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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鸟铳口径为9-13毫米,明制3-4寸。
第84章 逆转()
纵阵快速转换横阵,这便是陈新那日看的阵型,鸳鸯阵接敌和防御时可以使用纵阵队形,用前排圆牌和长牌掩护全队,减少敌方远程兵器的伤害,待接近敌人后快速变为横阵,充分展开兵力,与后世拿破仑时代1791条例的法军纵阵攻击理念完全一样,只是展开方式没有法军多,但陈新认为戚大帅的展开方式更简单易用,前排也有盾牌防护,不像法军纯粹是靠热情的士兵作肉盾抵挡子弹,每次战役下来,纵阵前面的士兵少有能活下来的,而且鸳鸯阵还能够快速转换为大小三才阵,在更小的街道或山地运用,每个小三才阵都有独立作战能力。要说缺陷的话,就是兵种构成复杂,训练难度更大。
前面两队展开后,后面两个杀手队也同时展开,快步赶到前面一队的背后,将兵刃对在空隙处,代正刚和卢驴子两人跟在各自两队兵后,督战兼补漏。
一声喇叭声响起,四十八名杀手队战兵齐步向前踏进一步,齐声大呼一声“虎!”(注1)
王长福站在右边第三位,两翼展开后,刀盾兵仍在中间,四支长矛交错在两名刀盾兵中间和两侧,长枪外面就是队长、镗钯和长刀。对面匪徒已经在二十步外,也是第一次上战场的他呼吸激烈,脸色通红,口中发干,但手中仍然坚定的握着兵器,他用的是一杆旗枪,这支旗枪是他作战的主战兵器,全长八尺,与镗钯长度一样,枪头下有一面三角红旗。
小队中间四支长矛交错着平平伸出,这是真正的长矛,全长一丈七尺(超过5米),用南方的细毛竹做枪杆,这种经多年晾干的老竹并非是拿起来就弯弯的那种,它极其坚韧,强度甚至超过很多硬木,而且重量极轻。
第二声喇叭响起,王长福又跟着大家一起踏前一步,同时大喊一声,“虎!”
他每次大喊之后紧张感就略略减少,他能在有力的喊声中感觉到周围的战友,那是一种集体的力量,如果第三声喇叭响起,便是肉搏之时,不胜不退。
土匪进入二十步,四名刀盾兵的脑袋从圆盾后伸出,右手猛力掷出四支铁头标枪。四根沉重的标枪呼啸而去,加上土匪自身的速度,更加强了标枪的威力,王长福看到中间三个老匪齐声惨叫着一起倒地,面对着杀手队锋利的长矛,一些农民模样的胁从者纷纷朝两边逃开,或者干脆转身就跑。
敌人不过如此,王长福突然觉得紧张缓解不少,一口口水又进入了他干燥的口腔,喉头一阵舒服。
第三声喇叭响起,王长福嘶声力竭的大喊一声“虎!”,全队同时开始向前跑步。身后也是一片脚步声,那是二队的战友,后面传来卢传宗副中队长的大喊声,“有进无退,后退者死!杀!”
王长福从未想过在战场退缩,他本就是极坚韧的性格,而且军律他也背熟了,战场上任何退缩都可能被砍头,三进喇叭之后退缩的话,不用回去宣判执行,副中队长直接就在战场砍了,还不如被敌人杀了好。
“杀!”,战兵齐声大喊,中间的老匪也怪叫大喊,两边十多步的距离转眼消失,双方开始短兵相接。
“噗、噗”长枪入肉的声音连连响起,战兵猛冲而来,五米的长矛狠狠刺入对面土匪的身体,王长福踏前一步,逼退面前一名拿斧头的土匪,眼角看到本队长枪手范守业一枪刺在一名老匪胸口,估计是枪头杀中胸骨中,直接将那名土匪向后仰天顶飞出去,土匪胸前伤口喷出的血在空中洒成一道诡异的弧线。
第一排八支长枪突刺便杀死六七人,这些长枪兵都由最强壮和有杀气的人组成,他们每日光是刺杀就要练习数百次,平日训练还要在手脚捆上重物,现在战场上没有这些重物,手脚更是灵活,速度十分惊人,迎面来的小小枪头本就不易挡,何况如此高速的刺杀,对于没有任何甲胄的土匪来说,每次长枪的刺杀就是一条人命,而土匪为了携带方便,都没有如此长的长枪,戚家军这种竹制长枪很轻,除去握持部分和身后维持平衡的少量长度,攻击范围能达到四米多,这个距离上土匪只能单纯挨打,这就是正规军与土匪装备的区别。
剩下的土匪在惯性下继续涌来,有两名被刺中的土匪下意识的抓住了枪杆,其他枪手的长枪正在收回,王长福面前几名土匪寻机贴近一些,企图乘着长枪用老,进行近身搏杀,王长福和旁边的镗钯手同时向他们刺去,这是他们在小队对抗中经常碰到的,长枪是主攻兵器,但枪式易老,掩护长枪便靠镗钯和刀盾,镗钯三叉的锋头攻守兼备,加上王长福的旗枪协助,两个土匪躲避不开,只好用刀子一挡,退后一步,刚站稳,长枪再一次刺杀到来,那几名土匪身子一顿,跟着就软软倒下。
第二轮长枪正要收枪,一个强壮的匪首突然带了几个悍匪从后排钻出,正是迎门粱,他在冲击的最后阶段本来想从两侧杀过去,刚冒头就看到后面侧翼有五个鸟铳兵,他对这些鸟铳产生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一个哆嗦又缩了回去,还是回到中间,乘着长枪收枪,一把抓住一根枪杆,手中大刀平伸,准备直接撞过去,他刻意避开了镗钯和旗枪那边,往刀盾的中间进攻,毕竟腰刀没有那么可怕。
迎门粱抓住长枪顺利的跨进两步,已经避过枪头,正面长枪手对他再无威胁,其他几名悍匪牵制了附近的其他敌人,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亲随掩护,迎门粱只需要对付面前的刀盾手,那个刀盾手也注意到了他,并没有留在原地,左臂套着圆盾在前护住身形,右臂持刀当头急劈,迎门粱没料到刀盾也如此能打,他心中后悔没带盾牌,不过刀已经到面前,他只得横着刀身挡了一刀,那刀盾手这一刀一往无前,迎门粱用尽全力才挡住,完全没有了进攻势头。
就这么稍一耽搁,其他几杆长枪已经恢复攻击,三名牵制的悍匪又被杀死,前排匪徒连退几步,纷纷躲开长矛的攻击正面,前排形状变成了一个弧线。
迎门粱成了孤身与对方搏斗,心中十分焦急,他只争取到短短时机,耽搁不起,否则两侧镗钯一夹击,自己马上就要升天,必须逼退这个刀盾手,他才能轻松砍杀附近两名长枪手,从而破开一个缺口。迎门粱身高体壮,焦急下挥起大刀,准备直砍对方圆盾,打算以蛮力将这个讨厌的刀盾手砸开,突然身边亲随一声惨叫。
迎门粱一瞟,后排一支镗钯从长矛手的空隙伸出,刺入那亲随腹部,他搏斗经验很丰富,眼角已经发现自己正面空隙中也有人影闪动,当机立断放了枪杆往后一滚,刚刚滚开,后排一支长枪就呼一声戳到了他刚才站的位置。
迎门粱头皮发麻,后排再来一队的话,他根本不可能躲得开那么多兵器,计划转眼间就从破阵改为了逃命,他一滚之后站起来就要往后跑,却被后排一个土匪撞个满怀,迎门粱怒火中烧,亟不可待的正要推开那土匪,两个枪头猛地从他胸前冒出,却是官军前排两支长枪,枪头抽出后,这名悍匪终于倒地。
王长福等人身边的空隙中也伸出两支长矛和镗钯,是身后第二队的长矛手,后排是一起涌上,不用像第一队般按阵型排列,有空隙就上,杀手队前方的兵器密度大增,在王长福的大声指挥中,他的小队开始往前跃进攻击,稍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