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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声在这无边的夜雨,无际的死亡森林中继续蔓延,犹如远山飘来的云彩遮住了天际边的阳光。
箫声弥漫,将整个死亡森林笼罩起来,犹如清晨透着露珠的晨雾将初冬早晨的晨霭在森林中徘徊。
而那些如落花般的暴雨以雷霆之势倾泻而下,使劲地冲击着京兆眉那怅然若失的神经,洗刷着他脆弱的心灵。
紧紧是一瞬间,那原本优柔而绵长的箫声忽然就化作了丝丝绕绕的长线,在京兆眉的脑海中不停地延伸,延伸……
一直延伸到十年前。
哦,不,是十五年前。
那是他京兆眉在进入洪门之后被闪电刀洪辉收养的第五个年头。
那个时候,他才刚刚五岁。
不知道是因为从小就失去父母没有母亲的照顾,还是因为闪电刀洪辉的训练太过于残酷,五岁的京兆眉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那一天,哦,也像今天一样,也像现在这样,大雨倾盆,无边的夜色,无边的骤雨倾覆着整个洪门,
雷声阵阵,洪水翻腾。
京兆眉忽然高烧不退。
京兆眉躺在床上,被烧得迷迷糊糊的,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抓着放在从床单上伸过来的闪电刀洪辉的手,不停地叫着:
师傅……阿爹……师傅……阿爹……师傅……阿爹……师傅……阿爹……师傅……阿爹……
在京兆眉的记忆中,阿爹和师傅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他虽然觉得,师傅是残酷而苛刻的,阿爹是亲切而和善的,可是,当他在迷迷糊糊中忽然阿爹的时候,脑袋里所想起的仍然是师傅那张严肃地面孔。
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离不开师傅的。
在京兆眉病重的这段日子里,那个原本对自己原本苛刻严厉得近乎无情的师傅却赶走了所有的下人,而亲自伏在床边照看京兆眉。
因为他不放心别人。
他怕别人照顾不好京兆眉。
洪辉走到门后,将毛巾浸到水盆里,然后,捞出来,拧干净了水,不停地去擦拭京兆眉滚烫的额头。
一边擦拭,一边轻轻地喊着:眉儿……眉儿,你要振作呀,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眉儿……眉儿不要怕,有师傅在,有阿爹在,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等你好了之后,师傅再也不会逼你练功了,阿爹一定给你做一架世间最好的琴,让你开开心心地弹,你一定要好起来呀。
五、弑师()
可是,不行。
洪辉几乎把洪门里所珍藏的名贵药材都用过了,却还是没能把京兆眉的高烧退下去。
不仅没有退烧,反而烧得更加严重了。
如果再这么拖下去的话,京兆眉恐怕都等不到第二天的黎明。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到山下找那位隐居在小镇上的神医李妙春才行。
可是,现在外面下那么大的雨,根本就不行呀,别说是冒雨行路了,就是辨识方向恐怕都有问题……
但是,洪辉却没有丝毫的迟疑。
用大氅将京兆眉严严实实得包裹号,不要吹到风,然后,外面又用雨具将京兆眉裹好,就往山下走。
朱戟和盛棠却赶紧在门口挡住了他,大声哀求道:不行,师傅呀,现在,外面正在下那么大的雨,
这雨幕弥漫,路远路滑,而且,山顶不断有泥石流爆发,即使是您这样的身手,冒险下山也是很危险的事,
别说是救四师弟了,恐怕就是您自己都会……我看,您还是等到天亮雨小一些再去吧,吉人自有天相,四弟暂时不会有事的。
洪辉却猛然把脸一沉,没人扇了他们一个耳光,大声怒吼道:滚开,快滚开,不要说了,我这条命算什么,
只要能够救回眉儿一条命,生也好,死也好,粉身碎骨也好,无论怎样都好,我都要冒险一试。
好啦,你们都别说了,现在,我意已决,就是拿我自己的命去跟眉儿交换,我也会毫不犹豫的。
最后,洪辉终于还是冒雨下山,安全到达了神医李妙春那里。
在李妙春的如春妙手之下,京兆眉终于转危为安,高烧慢慢地退了下去。
那一次,洪辉在京兆眉的床前足足守了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甚至没有离开将那满身泥泞的湿衣服换下来。
而京兆眉则一直抓着洪辉的手在轻声喊道:阿爹……师傅……阿爹……师傅……阿爹……师傅……阿爹……师傅……
夜雨中突然想起一个惊雷,惊醒了京兆眉那埋在内心最深处的记忆。
京兆眉的双手突然用力,十指狠甚至都已经插进了那满地地泥泞之中,像是在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忏悔。
他就那么跪在那满地地泥泞之中,任由眼泪,绝望冲击着他愧疚的神经,然后,双手紧紧地捂着双耳,大声道:
不,不,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你的箫声制造出来的幻象,用来混淆我的试听的。
说到这里,他仿佛也已经开始相信刚刚所看到的场面并不是假的,因为在他的记忆深处,确实有过这样的场面。
想到这里,他已经陷入了深深地绝望和自责之中,跪在那里,用脑袋不停地装着地面,喃喃地道:
啊,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这五年来,我对他的仇恨……还有今天晚上我对他所进行得阴谋……
啊,不,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呀?我居然对待我如同亲生父亲般的师傅做出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京云飞虽然给了我血肉之躯,给了我精血和灵魂,可是,真正给了我生命的却是养育了我十五年的师傅洪辉呀。
我……我……这五年来,我到底都做了什么呀?
蓝玉棠的箫声仿佛受到了京兆眉情绪的影响,慢慢地停了下来,然后,双手负在身后,看着他道:
看来,你已经觉醒了,现在,你只不过是在为这么多年来对师傅洪辉的仇恨所进行的罪孽而感到恐惧,感到愧疚罢了。
其实,在你记忆的最深处,一直分明地记着师傅对你的爱,对你的关怀,这使得背负着杀父之仇的你才会如此矛盾。
所以,你才会不断地强迫自己去恨他,用他是你的杀父之仇的想法来暂时压制住那些涌起的愧疚,
就算是在今天,在你对你的师傅洪辉进行这场大逆不道的杀戮的时候,其实,你的内心还是深爱着他,尊敬着他的,
你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五年之后你打算准备复仇的今天,你之所以煽动卫山,煽动朱戟反叛洪辉,儿自己到这片死亡森林里阻击我不死凤凰,
不仅仅是不想我破坏了你们的阴谋,而是你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洪辉,看着自己内心一直深爱着尊敬的那个人倒在你的面前,
因为你不忍,因为你的内心一直都深爱着他,尊敬他,你更怕自己一时忍受不住而出手阻止我杀他,
所以,在报恩还是报仇的矛盾的思绪中,你只好一直强调他是你的杀父仇人,强迫自己去恨他。
我说的可对?
京兆眉却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似的,就那么一直绝望而决绝地跪在那里,双手抱着脑袋,不停地喊道:
哦,不,不,这是幻觉,这一切全都是你用不死箫声制造出来的幻觉,哦,对,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他的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在他的心里,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一直在轻轻地呼唤着:师傅,师傅,师傅……
那是那个一直隐藏在他内心深处原本仁慈亲切的五岁时候的京兆眉,在那次病重的时候对师傅,对阿爹的呼唤。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一直掩藏着自己情感的闪电刀洪辉才完全不设防的对他敞开心扉,表露出一个慈父应有的感情。
京兆眉一直觉得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他甚至抱怨过自己的病为什么康复得那么快,因为多病一天,师傅的柔情,师傅的爱恋就会多在他身上浸润一天。
这种美好的回忆一直持续到他知道原来师傅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之后。
从那之后,那些从内心涌起的无名仇恨就将那原本美好的回忆弹压下去,一直弹压在他内心深处。
他一直在强迫自己忘掉那段美好的回忆。
因为回忆越美好,在面对着杀父之仇的时候,京兆眉的内心才会更痛苦。
京兆眉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将那段美好的回忆弹压下去了,自己的内心对闪电刀洪辉所怀的只有仇恨的时候,可是,蓝玉棠的箫声却让那段回忆重新复活。
所以,他才更痛苦。
雨,下得更大了,没有一点儿要停息下来的感觉。
雨虽大,却洗刷不去他内心对自己所犯下的弑师的错误。
雨虽然很大,很冷,蓝玉棠的浑身都已经湿透,可是,他的声音却依然沉重,沸腾的血几乎都要将京兆眉融化,道:
在这之前,一直都是你在强迫自己相信洪辉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要亲眼看着他在你的面前倒下去,
但是,你的内心却无法欺骗你自己的,因为在你的内心深处,对洪辉怀有更多的感情却是尊敬和爱。
六、杀气隐藏()
其实,在五年前的那个雨夜,我出手将你从悬崖边上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了解到了你的痛苦了,
因为那个时候,在你昏迷沉睡的时候,嘴里一直在不停地喊着师傅……阿爹……师傅……阿爹……就像是你刚刚在箫声中看到的那样。
一个人的嘴巴虽然可以说谎,甚至眼睛可以说谎,可是,一个人在昏迷的时候,在不自觉之间所流露出的那种感觉却是不会说谎的。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其实,在你的内心深处,你所仇恨的并不是洪辉,而是在恨你自己。
你恨自己为什么是京云飞的儿子,你更恨当年闪电刀洪辉在杀了你父母的时候,没有杀你,而要把你养大。
你只不过是在用杀父仇人的意念强迫自己去恨洪辉而已。
所以,我才下定决心要教给你青丝银琴的最高境界,天琴女神之宽恕的,就是希望你能够用琴声洗涤你内心的仇恨。
可是,现在看来,我还是失败了,与其说是天琴女神之宽恕失败了,倒不如说我当年的想法失败了。
因为五年后的今天,你还是回来了,回到了洪门,不是因为你已经宽恕了洪辉,而是你要向洪辉复仇。
说到这里,浓墨般的死亡森林上空,妖娆的森林雨夜,突然划破一道刺眼的闪电。
蓝玉棠的眼神也如这霹雳般突然强劲而充满爆发感,声音猛然提高了很多,一挥手中的不死玉箫冲着京兆眉道:
而且,让我感到更加意外的是,我当年从你的仇恨意识中隐隐感觉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你终于还是去了荻镜宫。
在你离开我之后的这段时间里,你终于还是踏上了寻找荻镜宫的征途,终于找到了荻镜宫的宫主。
你从他那里终于还是学会了更加强大而邪恶的上乘心法,从而将我传授给你的天琴女神之宽恕演变成了复仇女神之罪恶。
你将用来洗涤仇恨的清澈的琴声变成了杀人的淖恶的琴声,或许,是我错了,是我低估了那份仇恨对你的侵蚀。
说到这里,蓝玉棠忽然觉得一股逼人的气势朝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