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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新的星辰之棺正在眼看就要形成。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几道金黄色的光芒突然从这死亡森林的深处朝着京兆眉打来,划着长长的哨鸣。
是……凤凰的鳞片……
是……黄金凤凰镖……
黄金凤凰镖呈“品”字型插在京兆眉背后的那棵冷杉巨大粗壮的树身上。
如果不是他听到风声鹤唳躲得及时的话,那么,这三片黄金凤凰镖则正好插在他的眉心,胸口上。
虽然没有命中他的身体,可是,凌厉的气势却仍然割下了他的一缕长发,在夜雨中慢慢地飘散着。
四九、天国的火焰()
京兆眉一惊,猛然舞起宽大的袍袖,冲着黄金凤凰镖飞来的方向一指,大喊一声,道:什么人?
随着一声霹雳般的呐喊,只见这死亡森林黯淡晦暗的上空忽然有一道闪电划过。
借着闪电划过天际时发出的这一瞬间的光芒,京兆眉放眼望去,只见在对面的一棵高大粗壮的冷枫上的枝桠上,斜依着一个一身蓝色衣衫的年轻人。
一支像血一样红,玫瑰一般艳丽的玉箫在手中微微地打着旋儿。
而他的人,却是一身的慵懒,嘴角带着一丝洒脱的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着京兆眉,淡淡地道:不死凤凰,蓝玉棠。
然后,纵身落下,轻飘飘地落在京兆眉的面前,犹如一片凤凰的羽毛。
看着被越缠越紧的尚天刀,蓝玉棠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随手一挥,那些有了生命的冷枫,灌木,藤蔓的枝桠便缩了回去。
然后,这死亡森林里再次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头顶上仍然有雨在落,哗啦啦地落在尚天刀的头上,身上。
雨虽然在下,可是,那已经奄奄一息的尚天刀却分明地感到,此刻,落在自己身上的雨滴已经不再冰凉,不再冷酷。
他甚至感到了一丝暖意,就像是冬天的中午躺在枯黄毛茸茸的草地上,浑身沐浴着太阳的光辉。
是不是因为蓝玉棠的出现,带来了天国的火焰?
雨已经下了一夜,可丝毫没有要停息的样子,仍然噼里啪啦地下着,敲打着窗前那株已经干枯的芭蕉,哗啦,哗啦,吧啦,吧啦,倾泻而下,溅起很高的水花,折射着突然而起的霹雳火花。
暴雨如珠,暴雨如愁,那倾泻而下的暴雨虽然可以将这深秋秋天干燥的风扬起的灰尘冲刷殆尽,可是,却冲不去洪辉满腹的愁绪,他用手轻轻地敲着干木朱漆的桌子,望着外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原本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况且,一个整日里都在刀头舔血,剑阵里摸爬滚打的人,是不允许多愁善感的。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自从洪柳离开洪门之后,这种愁绪就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犹如这连绵不绝的雨。
这个时候,洪辉突然叹了口气。
难道是因为自己真的老了?
难道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让以前那个果断的洪辉变成一个优柔寡断的懦夫,一个已经知道唉声叹气的老人?
还是
还是真正改变这一切的是自己的女儿,洪柳?
想到洪柳,洪辉又是一番感慨。
对于洪柳,他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她太多,他总觉得自己对她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抱怨过。
一个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总会显现出比其他孩子的坚强的,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在思想上。
就在她察觉到洪门发生的种种异状离开洪门的那一刻起,洪辉就知道,原来,当初那个抱着枕头找妈妈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每次看到她嘟着小嘴故作坚强的时候,洪辉总是一阵阵的感慨,他总是告诉自己说,明天一定好好地陪陪她。
可是,现在,他知道已经没有机会了。
就在今天晚上京兆眉重新回到洪门的时候,他就知道没有机会了。
在京兆眉带着不死凤凰的那封挑战书回到洪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自己可能永远也见不到洪柳了。
因为他知道,不死凤凰要杀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躲得过的,他洪辉也一样。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京兆眉却告诉他,洪柳已经先她一步离去了。
她居然先他一步走了,匆匆得甚至没有来得及让洪辉看她最后一面。
说起洪柳,又让他想起了京兆眉。
当年,他们两个是最要好的,如果不是洪门最近出现的这一连串的变故的话,也许,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成亲了。
可是
一颗花生米就完最后一口酒,一张饺子皮包好最后一点儿馅儿,一滴水墨正好写完最后一个字。
也许,这就是天意,就是天意吧。
想到这里,洪辉忍不住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坐在那里,让自己的身体尽量地放松,放松,望着外面。
然后,半空中一声霹雳。
雨下得更大了。
雨淋漓得落下来,敲打着芭蕉,敲打着飞檐,敲打着窗户,铮铮地落在门口的那一阶阶的青石台上。
从大厅回到这后院,他只不过是才刚刚眯缝了一会儿而已,可是,却又觉得像是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似的。
不知道外面的情形究竟怎么样了。
京兆眉去洪门外面的那片死亡森林里去狙杀不死凤凰蓝玉棠了,而朱戟,卫山和盛棠,则坐镇洪门。
虽然他不知道京兆眉在离开洪门的这五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究竟遇到了什么人,可他却知道,京兆眉的武功已经今非昔比了。
他虽然不知道京兆眉能不能狙杀得了不死凤凰,可是,却知道,一定能够给那不死凤凰以重创。
可是,他却不知道,原本已经知道了关于他父母死因的一切的京兆眉,为何会这么卖力地替他狙杀不死凤凰。
他原本是应该恨自己的才对。
或许
呵,具体怎样,又有谁知道?
至于说朱戟,卫山和盛棠这三个得意弟子,洪辉还是很信任的。
每次交给他们的事情,暧昧全都完成的圆圆满满,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丝差错,这次,也许
洪辉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是,这次的任务却明显不同。
因为这次来的是不死凤凰,甚至可以在十八层地狱之火中重生的蓝玉棠,要对付这样的一个人,洪辉对他们实在有些担心。
想到这里,洪辉猛然睁开眼睛,摸了摸下巴,然后,站起来,打算到前院去看看事情究竟进展得如何了。
可是,他他的脚还没有迈出门槛,忽然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后庭里虽然点着蜡烛,可是,灯火晦暗,外面那冷冷的夜雨衬托得周围的环境更是黯淡,根本就看不清楚这周围的情形。
但是,他却能够清晰地闻到这浓重的血腥味儿。
他甚至能够闻得出,这些散发着血腥味儿的血还没有凝结。
洪辉猛然一怔,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
他将长衫的下摆猛然塞进腰间,打算往外走的时候,然后,在桌子上那烛光的映射才赫然发现,原来,那种浓重的血腥味儿就来自自己的身上。
红红的烛光,红红的血,红红的袍子。
他身上的那件长袍就像是刚刚杀过人了似的,沾满了鲜血,正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儿,犹如绽放的玫瑰散发的幽香。
只不过,这种幽香太过于惨烈了一些而已。
洪辉一怔。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在自己刚刚睡着的时候遭受了偷袭,受了重伤,而这些鲜血就是从那伤口中流出来的?
可是,如果是受伤的话,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是有种沉沉的疲惫感,就像是在梦里爬了好几座大山。
还是
五十、洪门()
想到这里,他猛然转身,冲着屏风后面喊了两声洪福,洪福,想问一问洪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洪福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仆,先是伺候他的父亲,后来又跟了他,虽然是个仆人,可洪辉却一直把他当长辈看的。
喊声过后,洪福却没有回应。
洪福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可是,耳目仍然灵便,每次听到他的呼唤的时候,总会在第一时间里赶过来的。
可是,现在……
想到这里,洪辉暗叫了一声不好,赶紧朝着屏风后面奔了过去,然后发现,在那里,不仅是洪福,还有洪门上上下下八十余口的丫鬟奴仆,全都乱七八糟地倒在那里,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仿佛是惊骇至极。
他们的死相实在是太恐怖了,睁大的眼睛肿流露出的表情与其说是恐惧,倒不如说是迷惘和疑惑,仿佛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人会杀他们似的。
这,这,这究竟是什么人干的?
洪辉一拳打在柱子上,轰然作响,伴随着半空中传来的那阵阵的雷声,仿佛这些冤死的仆人的亡魂的哀鸣。
他踉踉跄跄地走出屏风,走到后庭,迈出门槛。
他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谁杀的,可是,他却知道,洪门已经发生了变故。
而这些变故赫然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他居然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能够有如此身手的,恐怕只有一个人,不死凤凰。
洪辉忽然有些晕眩。
他将拳头握得嘎巴嘎巴响,忿忿地道:不……死……凤……凰……
他将供奉在桌子上的闪电刀拿起来,捧在手里,像是老友重逢似的,抚了抚刀柄,眉头凝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老朋友,我原本已经打算不再用你的,可是,现在,你却不得不重出江湖了。
他单手执刀,隐在肘后,打算到前厅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看那个不死凤凰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手段为何如此歹毒?
他的脚刚刚迈到门外被夜雨打得噼里啪啦作响的青石板上,就看见几个人突然进来。
既不是不是走进来的,也不是跑进来的,而是飞进来的,就像是高山上奔流而下的瀑布,一下子就飞了进来,然后,噗通几声,落在洪辉的面前。
此刻,他才看清楚,飞进来的这几个人赫然就是他那三个最为得意的弟子,朱戟,卫山和盛棠。
他们是被人给硬生生地扔进来的,犹如被台风天被巨浪轻易抛起的渔船般,噗通,噗通,噗通,三声,落在洪辉面前的青石板台阶上,将地上堆积的污水砸起老高,掀起一阵巨大的水花。
身体落到之后,三个人猛然一挺身,突出一口鲜血。
他们三个人是被一掌打进来的。
在江湖中,经历了那么多的大风大浪之后,洪辉原本已经把一切看得淡然了,甚至在听到自己唯一的女儿洪柳的死讯的时候,他仍然冷静如墓碑。
可是,此刻,他的心里却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惊颤。
然后,一道霹雳撕破夜雨的冰冷和黑暗,他就看见一个人施施然地走了进来,全身裹在一件巨大的黑色袍子里。
虽然没有带着任何雨具,可是,头顶上那些瓢泼的大雨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雨从半空中落下来的时候,就像是落在了一层无形的玻璃罩子上似的,还没有挨着他的身体便纷纷四散开去。
那件巨大的黑色袍子遮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