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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有钱人经常带着的那种自信和从容。
向方将白玉箫在手里转了转,上面的铃铛叮叮作响,犹如轻风吹动窗纸的声音,然后,哈哈笑了起来,道:
真没想到,连插旗镇的首富快手方程都要抢人家的东西,难怪江湖中的人都称你是贪婪的方程了。
听到这话,快手方程立刻做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道:你认识我?
向方淡淡地道:插旗镇我来的已经不止一次,而来到插旗镇的人,不知道快手方程的好像还不多。
据说,快手方程不仅万种风流,而且还是个很有钱的人,非常非常的有钱,而他具体有多少钱呢,谁也不知道。
不过,根据江湖中的传言,说他现在积攒下的财产即使子子孙孙什么也不做,也足够吃上八十辈子的了。
有钱人总是多子多福的,可是,他却偏偏到了四十还没有娶到老婆,所以,插旗镇上几乎所有还未出阁的姑娘都想让方程看上自己,甚至连那些还未出阁的姑娘的妈都想让方程看上自己。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有钱,更是因为他还有一双会抢钱的快手,据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快手方程抢不到的东西。
在向方说这些话的时候,梧桐却在盯着他的那双手,那双如诗如画般美妙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然后接着道:
还有就是,方程不仅是插旗镇上的首富,而且,还有一身的不错功夫,而他的武功究竟有多好,就像他的钱一样,也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无论绿林中的那些多么贪婪的大盗和土匪对他的万贯家私是多么眼红,可是,却从来没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因为他的结拜大哥不仅是京城的第一神捕,而且,他自己好像还跟绿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往来。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双快手。这双快手不仅可以抢走别人的财产,老婆,田地,而且,还可以抢走别人的脑袋。
而江湖中那些打算抢他东西的人都已经被他抢走了脑袋。所以,他越来越有钱,皇帝老子有的他都有,皇帝老子没有的他也有。
方程像是觉得这场谈话很有意思似的,微微一笑,然后,自己也跟着道:而方程的父母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他们曾经在临终的时候要他发誓,一定在自己身体还行的时候,生七个儿子,八个女儿。
等到向方亲口答应并且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发下重誓一定要让方家香火世代旺盛之后,两位老人家才含笑闭上眼睛。
可是,假如他们两位老人家泉下有知,知道他们这个不孝之子至今还没有娶老婆,还没有生儿子的话,一定会天天晚上来勒他的脖子的,
因为偌大的家业竟然没有人继承,家族的香火将要在他这一代灭绝,无论是谁,可能都是无法接受的,
甚至连方程自己也知道,这么多的财产要是就这么白白浪费了,没有人来继承,也实在是太可惜了,
所以,他就尽可能在没有断子绝孙之前赶紧花掉,所以,他就请了八十三个女佣,每天负责把父母留下来的那九千八百间房子擦洗得一尘不染。
然后,又请了九十三个丫鬟,替他烧饭,沏茶,烫酒,伺候他的日常生活起居,让他过着皇帝老子一般的日子。
其实,这八十三个女佣和那九十三个丫鬟不仅美貌绝伦,而且每个人都有一绝,有的歌唱得好,有的琴弹得好,有的会下棋,有的会捏脚,
不过,究竟谁的琴弹得最好,谁的歌唱得最好,谁捏脚捏得最舒服,可能连他也说不太清楚的,因为这些人都是他从别人那里抢过来的。
她们本来是一些大户人家最受宠的姬妾,然后,不知道哪天突然心血来潮,方程就把她们给抢了过来,
可是,当她们被方程抢来的时候,既没有喊,也没有叫,甚至连稍微反抗一下子的意思都没有,就那么温温顺顺地跟着方程就了方家,仿佛是心甘情愿的。
至于说她们为什么如此心甘情愿,是因为他本人万种风流很讨女人欢心,还是他的万贯家私在作怪,他自己也说不出来原因。
十七、用毒()
方程一边笑,一边说,脸上还带着一种也说不出究竟是得意还是冷漠的表情,他仿佛不是在说自己,而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坦然。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个很骄傲的人,骄傲是所有有钱人的脾气,更何况他又是那么得有钱。
说着,说着,他忽然停下来,冷冷地盯着向方,盯着他的那双如诗如画般美妙的手,盯着他的那把挂在腰间的薄薄的,几乎透明的刀,用一种挑衅的口气道:
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被人叫做快手方程吗?其实,我在抢人或者抢东西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用过双手,
我想,人们之所以会称我为快手方程,大概是因为那些被抢了姬妾的人是绝对不会来找我算帐的吧。
即使偶尔有那么有那么一个两个三个不识趣的人想来找我的麻烦,可是,不管他们来了多少人,都被我的一双手给解决了,
不是被生生地揪掉了脑袋,就是被揪掉了命根子,要不就是服服贴贴地从哪条路跑来的,再从哪条路乖乖地跑回去。
你看,我这双手虽然不是那么得美,不仅不美,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粗糙,好日子过习惯了,手上已经积满了肥肉,甚至已经没有以前灵活了,可是,大家仍然认为我是江湖中的第一快手。
听到这话,向方摸了摸插在腰间的那只玉箫,铃儿叮当响,然后,看了看他,嘴角流溢出一丝浅浅的笑意,道:
哦,是吗?这也难怪,在插旗镇上,不管是大人还是孩童,都知道快手方程。你之所以要抢老板娘,是不是因为你们家里还缺少一个会做鱼香茄子的女佣?
方程笑了笑,道:我们家呢,本来有一个会炒鱼香茄子的女佣,而今天我要吃的也正好是鱼香茄子,
可是,她炒好的鱼香茄子刚刚端上来还没来得及让我吃呢,却忽然闻到了这里的老板娘炒的鱼香茄子的味道,
于是,我觉得,那个会炒鱼香茄子的女佣以前给我炒的鱼香茄子根本不是鱼香茄子,而是狗屎,
我发誓,从今天开始,我绝对不再吃狗屎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把老板娘给抢回去,尝一尝什么才是真正的鱼香茄子。
向方还在笑,可是,他已经笑得没有那么从容了。
因为他忽然觉得,方程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
他的从容,他的自信,甚至是他在言语之间露出的那些不经意的笑,都让向方觉得紧张,空前绝后的紧张。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当方程说完呢这话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可以从方程的身上感到一种辽阔的杀气,铺天盖地的杀气。
那些无法捉摸,无法把握,甚至是无法预知的杀气,就像是涨潮时汹涌的海水,你明明看到它朝着你铺天盖地地扑了过来,却偏偏无能为力,只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它将自己的身体吞噬,然后,恢复平静,准备做下一次的汹涌。
想到这里,他的心也开始跟着颤栗起来。
对方只是随随便便地往那一站,竟然让他感到如此莫名地紧张,这是第一次,这绝对是第一次。
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怀疑究竟是自己的刀快,还是方程的手快。
也许还没等他的刀插进方程的胸膛里,方程的拳头已经将自己的脑袋揪下来。
此刻,向方虽然心里有点儿乱,可是,他仍然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将笼子里装着的象牙筷子放到他的面前,道:哦,是吗?现在,这盘刚刚炒好的鱼香茄子就在面前,一会儿就可以知道你会不会失望了。
可是,向方的话刚刚说完,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是盘子摔落的声音。
然后是“扑通”一声响。
是人倒地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碰到了锅碗盆瓢,然后,栽倒了。
声音很响,整个酒楼里都怦然有声,可是,向方和方程却还在对峙着,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可是,梧桐的脸色却忽然变了变——因为她忽然想起来,锅里还剩下一点儿没有盛完的鱼香茄子。
但是,这种变化,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犹如被吹起的那一皱春水,只是瞬间的变化,便恢复本色。
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就无法看出来的,更何况,此刻,向方和方程根本就没有工夫看她。
随着厨房里传来的这一声沉重的碎响声,鱼香茄子的味道更加浓厚地在整个酒楼里弥漫开来,铺天盖地的。
可是,向方和方程却谁也没有动,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仿佛是害怕稍微呼吸到那微微的香味儿,就会使自己分心似的。
只有梧桐看了看向方,看着他的那双犹如诗般美妙的手,微微笑了笑,便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又走出来。
她冲着向方和方程挥了挥手,笑道:厨子死了。
这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很简单,也很随意,听她那口气,仿佛死了一个厨子跟死了一条狗没有什么分别。
可是,她的话音刚落,刚刚还弥漫在向方和方程身上的那股逼人杀气,却忽然消散,就像是见到了阳光的浓雾,忽然就不见了。
散开的速度惊人。
听到厨子突然死掉的消息,他们却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仿佛是早就预先知道了厨子会死掉一般。
梧桐摇了摇头,满脸的沮丧,故意装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道:盘子碎成了十八块,炒好的鱼香茄子也撒了一地。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叹了口气,喃喃地道:唉,真是没想到,第一个吃到我炒的鱼香茄子的居然是死人,可惜呀,真是可惜。
方程却忽然将视线从向方的那把薄薄的,透明的刀上转移到梧桐那张俊俏的脸上,然后,微微笑了一下,道:
尽管你在鱼香茄子里面放了剧毒,只可惜的是,鱼香茄子的香味儿实在是太美妙了,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这种诱惑,我想,一定是厨子刚刚偷吃了你锅里剩下的那一点儿鱼香茄子而送命的。
他一边说,一边注视着梧桐,仿佛是在观察她在听完这话之后所做出的反应。
而梧桐同样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确实显得很慌张,一副被人点破心事的样子,道:你说我在鱼香茄子里面放了毒?
方程笑了笑,道:难道不是吗?
不待梧桐辩解,方程就接着道:如果不是厨子贪吃的话,也许,此刻倒下的就是我们其中的一个。
说到这里,方程那张高贵儿骄傲的脸上立刻洋溢着兴奋的神色,然后,目光又重新回到向方那双如诗歌般美妙的手上,却又极其平淡地道:
这是一双完美无缺的手,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不想得到这双手,特别是那些自信的女人。
向方却抬头看了看外边。
现在,已经是三更了,街上很暗,很凄清,没有人,只有沙沙的风吹动树叶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他忽然叹了口气,从窗户上透进来的风吹起玉箫上的铃铛,叮铃作响,然后,淡淡地道:只可惜,老板娘并不是一个自信的女人。
听到这话,方程的神色仿佛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