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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走近路边的一户农家,跟当家的男人借了一身寻常老百姓的衣服,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老实巴交毫无独特之处的庄稼人模样。
不过,他易容后的模样,实在有点儿不伦不类。
甚至连那个帮他穿衣打扮易容化妆的农夫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兄弟,你这是要干吗去呀,是要去演戏吗?我最喜欢看戏了,你们的戏班要在哪里开演?
演戏?谁演戏呀。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他还真的是去演戏的,演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
易容完毕从那家农户里出来之后,江丰就给自己确定了目标。
哈,你姓梅的不是看不起我嘛,你故意不告诉我那位大姑娘的线索,不就是想等着看我出乖露丑满足你那邪恶的幸灾乐祸的心嘛。可是,我偏不让你看笑话。我就要脚踏实地地把你交代给我的这件事做完,而且还会做好,做得让每个跟我打过交代的人都会冲着我竖大拇指,然后用仰慕而又崇拜的口气叫我一声“少侠”,就像是崇拜剑三十那样五体投地。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吼我,哼。
二七、隐藏身份()
为了将暗保进行到底把身份隐藏得更逼真,他在临出门的时候,甚至还把那农户停在门口的独轮手推车给顺走了。
一身破烂的衣服,一辆歪歪斜斜的独轮车,这样的装束打扮在整个南陵城里比比皆是,所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件换来的破衣服中不知道是不是有虱子跳蚤之类,浑身痒痒。
但他又不敢挠。
你见过几个一边急急忙忙赶路一边肆无忌惮地挠痒痒捉虱子的。
忍吧,忍吧。
身上的虱子还勉强能忍,不能让他容忍的是那辆独轮车。
他是第一次推这种车子。
刚推的时候,凭着两膀子的力气,还能把握平衡。
推着推着就不行了。
它就像是个淘气的小男孩,一路上净给你闹别扭不配合,就是不好好地在路中间走,非要往路边的大树上撞,眼看就要撞上了干劲向一旁拧把,结果,一下子拧过了头,撞在一辆驴车的屁股上。
那驴子冲着他一掉头呲牙咧嘴一阵嗯呀嗯呀的嘶鸣,吓得江丰再也把持不住,“噗通”一声,连人带车倒在地上。
那赶车人仿佛是怕江丰讹他,一甩鞭子,一溜小跑消失的不见踪影。
什么玩意儿嘛。
大热的天,空手走路还累得一身汗呢,现在推着这么一辆不趁手的独轮车,更像是牵着倔驴翻山越岭。
他不知道那位大姑娘在哪,只好漫无目的地乱走。
但又不敢在南陵城里乱走,怕巨豪轩温八的属下找他的麻烦。
毕竟昨天自己把人家巨豪轩闹得鸡飞狗跳。
以温八睚眦必报的个性,抓住了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他能够活动的范围就限制在了城外。
他出了南陵城,漫无目的地走。
来到了十字坡。
十字坡上有家茶社。
茶社原本是刘老实的客栈。
等客栈发生了好几场火并之后,刘老实思前想后觉得这里实在不是什么久留之地,便将客栈变卖,带着家私和老婆孩子乖乖地回了乡下,买几亩地安稳地度过余生。
接手的人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便暂时将客栈开成了茶社,顺便卖点儿酒水吃食之类。
累了,歇会儿吧。
虽然口袋里有了闻停远给的金铢,可是,他却舍不得进去大吃大喝大肆挥霍。
门口有口大缸,里面盛满了用老板舍不得扔掉的茶叶沫子冲泡的开水。
缸口用一块木板盖着,上面放着一只大海碗。
里面的水,随便喝,不要钱。
江丰倒也不客气,走过去,用海碗舀了一碗。
牛饮了一通,倒也解乏。
喝饱了,在附近找了块阴凉之地,车子往那一放,人躺在上面,开始打起哈哈来。
春乏秋困,真累啊。
谁知道他刚躺下,瞌睡没来,要等的人来了。
仍然一身新娘子装扮的凤飞飞从远处施施然而来。
她那样子,不像是逃婚的新娘子,倒像是个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女孩。
江丰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像个普通的穷哈哈那样,往车辕上一坐,眼巴巴地看着凤飞飞从远处一笑一颦地走来。
此刻的大小姐一边像是做贼似的,一步三回首,小心翼翼地防备着每一个经过她身边的人,又一边不停地叹气。
在这异乡他乡,没有一个亲人,也没有一个朋友,只有一个从小就跟随自己寸步不离的丫鬟,此刻却也不知道在哪里。
生死如何,她能不叹气吗?
她那副叹气的样子,甚至连当空照的太阳也不好意思射出毒辣的光线了,而是悄悄地躲到云层后面,欲露还羞。
凤飞飞叹气,江丰的气叹得更厉害。
他虽然没见过大小姐,可是,她一眼就看出了这位就是他要保护的大小姐。
因为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比她更像大小姐的人了。
他叹了口气,使劲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哎,该来的时候不来,正想多歇一会儿的时候,你来了,真是倒霉。”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却又不得不凑上去跟她套近乎,让她不要乱跑,以便让自己能够更好地保护她。
要套近乎呢,当然要找一个很好的借口。
因为一个陌生的男人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特别是一个自认为很美丽,很骄傲的大小姐套近乎,更得找借口,找到好听的借口。
否则,近乎没有套成,倒被人家当成了耍流氓的混混从吓得落荒而逃,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经过那场发生在焚香听雨楼连哄带吓的婚礼之后,凤飞飞更是将每一个企图靠近她的人当成了坏人,把每一个企图跟她套近乎的人都当成了骗子。
很明显的是,江丰在找借口方面很不在行。
当凤飞飞走过来的时候,他立刻像是见到大便的苍蝇似的围了上去,一脸谄媚地道:“大姑娘,你是不是累了?”
大小姐将他全身上下看了看,没看出什么阴谋诡计的味道,但仍然一脸警惕地道:“我累不累管你什么事呀?真是狗拿耗……好……姑娘没安好心。”
江丰的热脸碰到了冷屁股,讨了个没趣,立刻打了退堂鼓。
唉,真是气死人的娇小姐,不干了不干了。
他刚想放弃,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就这么无功而返的话,肯定又会被那个黑面熊给骂什么“碌碌无为”“饭桶笨蛋”“吃得多拉得多纯属浪费粮食不如养条狗”之类有损男子汉尊严之类的话。
想到这里,只好忍气吞声地继续讨好凤飞飞,嘴上的笑简直能开出花儿来了,道:“我说姑娘,我是看你长途跋涉的,怕你累,想送场舒服给你嘛。”
凤飞飞像是轰苍蝇那样从怀里掏出条手绢冲着他很不厌烦地挥了挥,道:“去去去,正烦着呢,别来烦我。”
江丰仍然在坚持道:“可是姑娘,你看这太阳当空照……呃,太阳虽然暂时躲到了云层后面了,可是看样子一会儿就要下雨了。下雨了呢,这路上就会有泥泞,不仅走起路来呢很麻烦,要是被淋得浑身湿透生了病,那才叫多灾多难呢。不如你雇了我的车吧,你看,又有伞,可以挡风遮雨隔太阳,再买点儿瓜子零食一边吃喝一边跟我聊天,舒舒服服就到了你想到的地方去,多划算呀是不是?”
大小姐很不耐烦地道:“我都已经说过不用了,你干嘛缠着我不放呀?”
说着,冲着他一瞪眼,后退了几步,一脸戒备地道:“喂,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我存在什么非分之想呀?”
二八、鱼儿上钩()
被人看透了心思,但江丰决定一条道跑到黑坚决不承认。
他只好继续死皮赖脸地纠缠道:“看姑娘你说的,好像我是什么坏人似的。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天呢还没有开张,趁着天还没下雨想赚点儿零用钱回家补贴家用。老婆等米下锅孩子等奶睡觉,大不了这样,算你便宜点儿好不好呀?”
大小姐冲着他“哼”了一声,道:“你没开张,管我什么事呀?你喂养老婆孩子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呀。”
江丰对她已经完全麻木了,有气无力地道:“我可以再便宜点儿,一天只收你一个铜板好不好?”
他不仅已经完全麻木,简直都已经开始绝望了。
他甚至已经看到自己像只落水狗一样,拖着战败的尾巴,灰溜溜地回到了破庙,耷拉着脑袋往神案前一跪,接受朋友们的嘲笑,和那位黑面熊的污辱,那情况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比被淋了落汤鸡还惨。
但是,让他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这位大小姐却很爽快地答应了。
她拍了拍江丰的肩膀,一脸诡秘地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听到凤飞飞这么爽快的答应,江丰的脑袋里突然涌出三种感觉。
第一种感觉是,鱼儿终于上钩了。
第二种感觉是,这次她为什么答应的如此爽快?
第三种感觉是,自己这次有的罪受了。
一个钱就要拉着人家满地乱跑,不限空间,不限距离,那还不把他给累死呀。
江丰呢,只不过是随口说说寻个由头留在她的身边以便行暗镖而已,可是,没想到这位头脑简单的大小姐还真的当真了。
江丰一脸苦瓜相地看着她,苦笑着道:“你……真的要坐呀?”
大小姐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道:“是呀。”
江丰挠了挠后脑勺,开始琢磨反悔的法子。
只可惜他的脑袋不怎么好使,只好耍赖皮道:“你刚才不是说不想坐车不让我烦你吗?”
大小姐扯着搭在肩膀上的头发得意地道:“对啊,我是不想让你烦我,我只是让你求我而已。”
江丰苦笑着道:“大姑娘你真会开玩笑。”
凤飞飞瞪了他一眼,很认真地道:“嘁,什么玩笑?我说的可是认真的。你我素不相识一见面就凑过来,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呢。如果你是那个该死的温八派来的奸细过来监视我的话,肯定会对我刚才对你的那番羞辱忍气吞声的,可是你没有,你虽然努力做出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样子,可是,却把满脸的不高兴写到了脸上,所以,我才能确定你不是温八的人。所以,既然你已经求到我让我替你今天的生意开张,那我就当是日行一善喽。那……我事先跟你说明白了呀,别到时候说我骗你,我现在身上可是连一个子儿也没有,中间不许跟我收什么乱七八糟的费用。虽然你只要一个铜板,可是呢,本大小姐是不会亏待你的,等到了我家之后,我多赏你一些就是了。”
江丰将大小姐浑身上下都看了一遍,皱着眉毛道:“喂,不是吧,看你的穿着打扮,虽然狼狈了一点儿,可是,应该是很有钱的人呀。怎么对一个大子儿的辛苦钱也要斤斤计较呀,真是越有钱越抠门呀。”
此时,江丰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气馁了。
他甚至觉得这位大小姐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骄傲,甚至还有些天真得可爱,所以,就想故意逗逗她找找乐子。
凤飞飞道:“本来呢,钱呢,我还是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