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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的绝妙下联,就看侯爷怎么看了。”
龙额侯道:“怎么看?”
闻停远道:“想必侯爷也已经看出来了,可温八爷好像还一头雾水,不如就由在下为温八爷念一遍如何?”
温八那叫一个汗啊。
——顶你个肺,拐弯抹角骂我庸才。
——龙额侯看出来个屁。
——你要是解释不出来,咱俩都得玩完。
龙额侯看了看闻停远,又看了看温八。
温八赶紧道:“侯爷,在下脑袋确实不怎么灵光,不如,就让梅大侠为在下解释解释?”
龙额侯道:“你不用捧我,我根本就没看出来。”
温八满头黑线:“……”
闻停远笑了笑,道:“温八爷,请看侯爷的上联,虽然是简单的七个‘长’字,其实是同音叠字,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应该这么念:长涨长涨长长涨。而在下的下联虽然也是相同的七个‘长’字,却应该这么念:涨长涨长涨涨长。”
说完了,他甚至还鼓了鼓掌,朗声道:“好联,果然是绝妙好联,简简单单的七个字,侯爷就将这城外的八百里的浩浩南水江面随着季节的变换不断潮涨的形象描绘了出来,侯爷果然是妙笔生花。佩服佩服!”
五七、马蹄踏破青青草()
温八心说你还真会扯。
但仍然鼓着掌道:“果然是绝妙好联。梅大侠下联对得好,可侯爷的上联却取得更好,哈哈哈,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龙额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从几案后站了起来,走到闻停远面前,朗声道:“梅先生,果然大才。”
温八这才暗暗擦了擦一额头的冷汗,那表情仿佛在道:“吓死爷了。”
闻停远仿佛感觉到了温八那颗一直悬在嗓子眼儿的小心肝儿,便决定不再折磨他,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冲着龙额侯一抱拳,居然谦虚起来,道:“侯爷谬赞。”
龙额侯转身,走到那幅《烟波浩渺图》前,凑上前,用指头在上面刮了刮,转身看了看闻停远,道:“其实呢,当时本侯并不是没有想出来下联,而是刚好墨汁用完了而已。”
温八和闻停远心里同时暗骂了一句:装,接着装。
但嘴上却仍然一脸恭敬地请教。
龙额侯道:“看梅小兄也是此道中人,想必知道笔意,笔意过了,所以,本侯后来也就懒得补上了,既然现在梅小兄再次提了出来,那本侯就顺势将这上联补上了……还有就是,本侯的这副上联,所描写的对象,也不是写这南水。”
闻停远道:“哦,请侯爷示教。”
龙额侯提笔,在上联的开头结尾处分别加了几个字,于是,这上联就成了“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然后,放下笔,一脸挑衅地望着闻停远:“如何?”
闻停远看着他,嘿嘿笑道:“侯爷您才是真正的大才呀,在下……”
龙额侯道:“怎么?”
闻停远道:“在下只是觉得,既然侯爷的这幅画的名字叫做《烟波浩渺图》,现在只有烟云而没有波浪,那就让在下把这波浪给补上吧,要不然的话,跑了题,弄得名不副实那可不甚好呀。”
龙额侯脸色一变。
温八看了闻停远一眼,暗道:“小爷哎,你就给我没事找事吧。”
闻停远却没有体会到温八着急,只是一把拈起龙额侯刚刚用过的那支毛笔,也不沾墨,只是用嘴舔了舔,便在那下联的七个“长”的前后涂抹了一番,于是,七个“长”字就变成了七个“朝”字。
然后,又在开头结尾处加上三个字。
于是,这下联就成了“南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龙额侯仿佛没料到他还有这一手,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服气地吟咏道:“我的上联是,浮云涨,长长涨,长涨长消。”
闻停远摸了摸脖子里的那道疤痕,缓缓地道:“我的下联则是,南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
龙额侯像是被什么给噎到了,梗着脖子想了一会儿,道:“我的上联是,浮云长涨,长长涨,长长消。”
闻停远道:“我的下联是,南水朝潮,朝朝潮,朝朝落。”
说完了,冲着站在一旁的温八一条眉梢,颇为得意。
温八冲着他暗暗地一竖大拇指。
但又怕龙额侯发现,只好把竖起的大拇指缩进袖子里,高高挑着,犹如男人身体受到刺激的某个部位。
龙额侯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次真的遇到了对手,道:“我的上联是,浮云长涨,长涨长涨,长消。”
闻停远随手摘下挂在竹筐里的竹筒,拔掉塞子,喝了一口,挥手指着那碧波万顷的南水江面道:“南水朝潮,朝潮朝潮,朝落。”
龙额侯这个时候简直就像是个不服输的大孩子,猛然一拍桌子,梗着脖子大声道:“我的上联是,浮云涨,涨!涨!涨!长涨长消。”
闻停远将装着烧酒的竹筒冲着温八晃了晃。
温八摆了摆手。
闻停远将竹筒重新挂回去。
一转身,看到那张几案被龙额侯给拍得移了位,便走过去,摆放到原位,又看了看龙额侯,道:“我的下联是海水潮,潮!潮!潮!朝潮朝落。”
说到这里,指了指挂着的竹筒,道:“要不来点儿?”
还没等龙额侯说什么,他又一摊手,道:“哦,不好意思,没了。”
龙额侯不怒反笑,指了指他,随即使劲拍着自己的大腿朗声道:“哈哈哈,过瘾,真是过瘾呀。拿酒来!”
刚刚出去的那个家人闻声,立刻指挥着几个貌美如荻的女子踩着高高的马蹄鞋聘聘婷婷地走进来。
她们将酒具、杯盏在几案上一一摆开。
然后,将杯斟满,放下,又冲着龙额侯和闻停远、温八福了福。
闻停远闻到美酒就已醉了。
更何况还有美女。
他凑近其中一个侍女,使劲闻了闻,一副回味悠长的样子:“嗯,好香啊,不知姐姐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好怡人呀。”
那侍女仿佛没有料到闻停远如此大胆放肆,居然当着龙额侯的面就敢调戏自己。
不由心下一慌,急急后退了几步。
结果,因为心慌步急,脚下踩着的高高马蹄鞋突然失去了平衡。
一用力,居然将铺在地上的青丝地毯踢出一个洞。
这地毯看似平凡,其实是龙额侯不知花了多少钱买来的。
要不然,也不会被铺在这观临阁。
侍女猛然跪在地上,冲着龙额侯不停地求饶:“侯爷饶命。”
站在一旁的那仆人大声呵斥了一番:“回去领受家法。”
看他说话恶狠狠的样子,这“家法”肯定不轻。
闻停远他赶紧站起来,冲着龙额侯一抱拳,道:“侯爷,刚才是在下疏忽了,不如饶了这位姐姐如何?”
温八也赶紧道:“请侯爷多多包涵,这次确实是梅大侠太过冒失了,这青丝地毯嘛,就由在下……”
龙额侯却冲着他们一摆手。
他笑了笑,站起来,单手提壶,倒了杯酒。
那酒居然在在杯口上方突然集结了一层淡淡的云雾。
而酒香,也更浓了。
闻停远甚至贪婪地提着鼻子吸了一下。
龙额侯看了看闻停远,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侍女,微微笑道:“事情既然是因梅兄弟而起,如果梅兄弟能够对出下联,本侯就宽恕了她,否则,呶,下面这滚滚南江水,便是她的葬身之地。”
闻停远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道:“侯爷好大的气魄,为了这位漂亮的姐姐,看来在下这次想不接招也不行了。”
龙额侯用两根手指夹着那酒杯的杯口,微微晃着,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看了看那被踢出了一个洞的青丝地毯,又看了看那跪在地上磕头不止的侍女,缓缓地道:“我的上联是,马蹄踏破青青草。”
五八、好马配好鞍,红颜配佳人()
他这上联,取义是刚才那侍女以马蹄鞋踏破青丝地毯的场景。
很应景。
很随性。
很不好对下联。
龙额侯仿佛对自己这一联很满意。
说完之后,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举杯,将那一杯酒一饮而尽。
酒杯上缭绕的淡淡轻雾,这才慢慢散去。
他看着闻停远,那表情说不出的得意。
闻停远摸了摸脖子里的那道疤痕,几乎把脖子都抓破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了。
温八也在一旁干着急。
闻停远突然抬头,盯着龙额侯手里拈着的那只酒杯,突然展颜笑道:“有了,在下的下联是,龙爪拿开淡淡云。”
龙额侯姓龙。
手称龙爪。
杯口笼着淡淡的云雾酒气。
酒尽,雾散。
也很应景。
就是有些犯忌讳——要是让皇帝知道了,估计得砍头。
没办法,龙额侯这姓本身就很犯忌讳。
但这下联明显很对龙额侯的脾性。
只见他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哈大笑起来,冲着那跪在地上磕头不止的侍女摆了摆手,朗声道:“还不赶紧谢谢梅兄弟的救命之恩。”
那侍女果然冲着闻停远又是一阵叩头。
闻停远本来想走过去将她扶起来的,但温八却暗暗拉了拉他的衣角。
闻停远会意,知道他怕自己再惹出什么意外,只好作罢。
他冲着那侍女拱了拱手,朗声道:“刚刚是在下冲撞了姐姐,很是抱歉,改日再来赔礼道歉,姐姐请回。”
那侍女幽幽地离去。
龙额侯又冲着其他侍女道:“你们也下去吧。”
温八看了看闻停远,暗道:“梅大侠这次倒是转性了,在下还以为以梅大侠的个性,定会请求侯爷将此绝色美女赏赐给自己呢。”
闻停远不知道温八此刻的想法。
他所有的目光,尾随那侍女而去。
龙额侯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失态,只是举杯道:“喝酒,喝酒。哈哈哈。”
听到这话,闻停远只是皱着鼻子,长长地吸了一口,眉角突然展开,看着几案上斟满的酒杯,连声道:“好酒,好酒,果然是好酒。”
龙额侯看着他道:“梅大侠还未喝,怎知这是好酒?”
闻停远摸了摸鼻子,摸得馋虫不停地往外冒,道:“以侯爷的气魄,用来招待客人的,又怎能不是好酒?”
温八也提着鼻子长长地吸了一口,笑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百五十年珍藏的湘竹魂了。在下本以为焚香听雨楼的湘竹魂,已经是酒中极品,可跟侯爷的比起来可就差得很远了。”
龙额侯笑了笑,道:“原来八爷也是酒中高手。”
闻停远道:“侯爷似乎忘记了,八爷本就是这焚香听雨楼最大的股东之一,楼里珍藏了什么酒,当然逃不过他的法眼。”
温八笑而不语。
龙额侯道:“据说这湘竹魂,是专为焚香听雨楼的什景塘的贵宾提供的,在下在帝都的时候就已经听闻了什景塘的姑娘和美酒都是人间极品,本想一试,怎奈事事缠身,最终被困在这天一堂里,真是可惜。”
温八道:“楼里能够请到侯爷这样的贵客,真是蓬荜生辉。”
龙额侯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道:“据说这什景塘可不好进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