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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毕竟只有17岁……
露丝的客舱。
特蕾西在给露丝束紧身衬裙的后背带子,露丝手扶房间的一根木往,面对墙直立着。她的心里依然很乱,刚才卡尔的发怒以及一席威胁的话使她此刻还忿忿难平。她并没有打算改变什么,特别是与卡尔的婚事,早已成为既成事实被牢牢地钉在自己人生的史册之中,不要说更改,就是松动也是异想天开没有可能的了。几天来,她不过是对周围的沉闷做了小小的反抗,不过是结识了杰克这个新朋友而获得了从未有过的人生体验,得到了些许从未有过的快乐,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为什么卡尔要如此大惊小怪,为什么要派勒杰去跟踪盯梢呢?这里是泰坦尼克号,再大也只是一条船,一条漂泊在汪洋大海中的船,只要泰但尼克没有抵岸,再跑能跑出泰坦尼克号甲板吗?再飞能飞到泰坦尼克号上空吗?为什么在这有限的空间有限的时间里也不给人自由的呼吸和自由的活动呢?露丝不是曾经为获得舒畅的呼吸和随意的行动打算跳海吗?若是卡尔知道了自己曾经有过的念头和那一晚上的举动,又该怎么想怎么做呢?想到这里,露丝又想到了杰克,想到了昨日一整天里与他的交往。他此刻在做什么呢?在写生?在与人聊天?在看大海?……他想到了我吗?想见到我吗?……一想起杰克,露丝心中涌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从未产生过,只是觉得很舒服,好像全身的毛孔都已张开,有一股酥酥软软的热流淌遍全身,直至手指尖……这种感觉令人陶醉,令人情不自禁地回想回味那相处的每一时刻……
露丝的遐想被鲁芙重重的推门声打断了。不用回头,露丝也可以看见母亲脸上的怒气,她一定是从卡尔处来,卡尔又向她告了一状,又一轮进攻开始了,露丝对自己说。
“你出去一下。”鲁芙很不客气地命令特蕾西。
“是,夫人。”女仆顺从地关上了舱门。
露丝没有动,依然手扶木柱站着,母亲继续为她束腰紧衣,但用的劲儿比特蕾西大多了。大概露丝窈窕匀称的体形,那丰盈高挺的|乳和格外纤细的腰身都是她从小替女儿勒出来的吧。在露丝身上的确倾注了鲁芙多年的心血,别的不说,单就露丝形态外貌的出众,除了她本人的遗传基因之外,后天的严格管束和刻意训练也是极为明显的。
露丝挺直上身,绷紧腹部站着,手臂支撑着身体,用力抵抗着母亲强有力的勒动,使自己的身体保侍平衡。鲁芙把紧身裙的带子抽得大紧了,露丝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但她忍耐着,知道一番重要的谈话就要开始。
“别再见那个男人!明白吗?露丝,我不准你再去见他!”鲁芙一张嘴就没有好气。对那个毛头小子她已经烦透了,眼见着露丝又因为他惹怒了卡尔,若再不管住露丝,任由她随便交往,那后果不堪设想……
“别那样,妈妈,……生气会使你犯流鼻血的老毛病的。……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子了……”露丝不想惹母亲生气,她是个懂事儿的女孩儿,知道母亲为她操持不容易。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多年,她对鲁芙是恭敬孝顺的。
但鲁芙并没消气,她索性停止了手中勒裙带的活儿,一把扭过女儿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一字一字地提醒露丝:“别顶嘴!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们的处境很困难,钱已经花光了……”
“这我当然知道,你每天都提到……”露丝又一次表示理解母亲,也清楚她们的处境。可鲁芙还要对她对她进行面对现实的教育:“你父亲去世时只给我们留下了贵族身份,别的什么也没留下。……我们只能靠这个身份求生存,……你该明白,跟霍克利家结亲是我们母女唯一的出路。”
说到与霍克利家结亲,露丝又想到了自己的不幸,她脱口而出,表示了对这桩婚事的不满:“为什么要让我承担这个责任?”露丝不明白,难道一定要与卡尔结婚才能活得下去吗?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鲁芙气急败坏地说。
“说我自私?难道……”露丝更不明白了,自己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竟然还是自私?而母亲也是一肚子苦水:“你想让我去当缝纫女工?你忍心吗?……想拍卖家当过日子?……把以往的好日子毁了?”说着,鲁芙竟伤心地哭了起来。大概是想到了自己沿街叫卖,或是只能坐三等舱的窘相了吧,她松开露丝,用双手掩住面孔,背过身去。
“这不公平!”露丝没想把母亲推到她所形容的穷困之中,但又没什么话可以安慰母亲,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非要挤进上流社会才可以生存。
“这是不公平!可我们是女人,由不得自己作主,我们的选择权很有限……”
看到露丝火气上来,鲁芙反而平静了许多,她心里清楚,对露丝必须软硬兼施才能奏效,若露丝坚决不从,她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再说,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露丝好,她认为露丝顺利地嫁给卡尔是最明智的选择。她相信露丝会幸福,更相信露丝迟早会感谢她的安排。
鲁芙走近女儿,捧起她的脸,直视着女儿困惑伤感的眼神,在她的面颊上深深地吻了吻,然后尽量温柔地扳过露丝的身体,让她面朝墙壁、手扶木柱站立,要继续给她勒完紧身裙的带子。
露丝紧皱着眉头,上嘴唇紧咬着下嘴唇,强忍着没让眼泪流出眼眶。她的手用力按在木柱上,抵抗着母亲在背后勒紧带子时的一次次力量的冲击,让自己尽快平静。她知道,眼下自己必须做的,是忘记一切欢乐的时光,放弃一切美好的逻想,只有使自己心如死灰,一无所求,才能使她们母女保持现有的生活,才能使她适应眼前的一切。才能接受命运的所有安排。
“因为我们是女人,上帝啊!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我呢?”露丝的内心在呐喊……
“你的恩泽引导保护着我们,使我们不会遇到任何阻碍……”赞美上帝的圣经歌曲从头等舱的宴会厅里传出。这是头等舱乘客中的教徒们在排练,卡尔、露丝和鲁芙都站在人群中,一个神父打扮的人坐在钢琴旁伴奏。看来此次泰坦尼克号的Chu女之行要举行一次盛大的晚会来庆祝。乘客们都已经在准备节目了。
当然,如果一切都平安顺利的话……
杰克走进大厅,听到歌声,知道露丝肯定在里面,就朝里走去,但却被侍应生拦住了。
“先生,你这是……
“我想找一个人,我要找……”杰克四下里看着,但话被侍应生打断了没有说完。
“先生,这儿你不能进去。”侍应生说得很坚决。
“怎么?我只是找人。我昨天晚上来过这里,你忘了?”杰克分明记得就是他很有礼貌地给自己打开了宴会厅的大门。
“我根本没见过你,……你还是请回吧,先生……”那侍应生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这时杰克看见勒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迎了上去,相信勒杰不会忘记他,就对侍应生说:“你问他,我是,我是来找……”杰克这后半句话是朝勒杰说的,但又被勒杰打断了:“噢,霍克利先生和那位鲁芙让我转告你,他们非常感谢你对露丝小姐的帮助,他们还让我……呢……把这个交给你。”说着,勒杰就递过来了几张钞票。
杰克连看都没看那几张钞票,就急切地说:“我不要钱!先生,我想……我想找露……”杰克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说到露丝时语塞了。
勒杰仍然伸着那只拿钞票的手,但脸上的表情更冷漠了。“
“先生,请让我提醒你,别忘了你是三等舱的旅客……要再到头等舱来就不受欢迎了……”勒杰替侍应生下了逐客令并随手递给侍应生一张小费。
若是在另外别的什么场合,杰克会与勒杰大吵一番。依着杰克的秉性,又这种狗眼看人低的看家狗他是会狠狠奚落一番的,但今天不同,他是露丝未婚夫的勒杰,不仅不能得罪,还要礼貌些才好,因为他肯定知道露丝此刻在哪里。杰克太急于要找到露丝,他有许多十分重要的话到对露丝说,非要尽快见到露丝不可,看他那样子好像一分钟也等不了了似的。于是杰克不管勒杰的无礼,口气依然温和地说:“请让我进去找露丝说几句话,……求你了!”
勒杰本是个毫无同情心的冷血动物,对杰克就更是视为仇敌。他根本就不再理睬杰克,而是转向己围过来的几位侍应生:“先生们,请你们送道森先生回到属于他自己的客舱去。”说完就转身进了头等舱房。
侍应生们礼貌地将杰克赶出了头等舱。
泰坦尼克号甲板上,船长史密斯正与一群达官贵人们,享受着太阳赐于泰坦尼克号的阳光。
三副拉托从下甲板上来,走到史密斯面前:“报告船长,接到警报,附近有冰山。”
“谢谢你,拉托。”船长听到有冰山的消息就像听到晚餐的食谱一样心情轻松,毫无紧张担忧之感。也许冰山的出现的确对泰坦尼克号航行毫无妨碍,也许史密斯先生凭26年的船长经验经历过无数次航行碰到冰山的情况,有足够的把握顺利应付,总之,他十分坦然地对四周众人说:“哦,别紧张,这季节里碰到冰山是常有的事儿。没事的,放心吧,我还下命令提速了……”船长一句话,人们都释然,继续去散步谈天儿了。
在头等舱碰了壁的杰克,仍四处寻找着露丝,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决见到露丝,对她说出所有心中想要说的话。这时他正跑在泰坦尼克上层的甲板上,远远看去,隐约看见几十米外的另一端甲板上的人群中似有露丝,杰克心急得连跑步都嫌慢,他纵身从甲板上的栏杆翻过去,抄近道朝那一端跑去。
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在甲板上教他的孩子玩陀螺,陀螺底部的铁珠很难控制,总是不能旋转,父亲耐心地做着甩鞭子的动作。
“孩子,照我刚才那样甩出去,对了,手要放松,好极了……”这位父亲一边指导着孩子玩儿,一边与旁边的一位老绅士谈着话。也许是阳光大热的缘故,他顺手将自己的外套、礼帽搭在甲板的靠背椅上。
杰克正从这里跑过,朝那男士点了点头,抓起他的外套、帽子就套在了自己身上,还沾着口水把头发理了理,让两边的散发顺到耳朵后面去,样子更像上等人。他想得很简单,要先借一身上等人的衣服去那圈子里找露丝,等一会儿就还给他,他会同意的。反正也没离开泰坦尼克号,大家总要一起抵达纽约港的。
这边甲板上,露丝正与安德鲁先生边散步边参观泰坦尼克号。卡尔与鲁芙在前面走着。
大海充满了一种使人心平气和的亲和力,呼吸在这广阔无际的大海上,散步在这舒适无比的泰坦尼克号上,有谁会不心旷神怡?
此时的露丝努力让自己忘掉烦恼,正在思考着一个与泰坦尼克的此次航行有着密切关系的问题。她是个心很细、爱动脑筋的姑娘,她的与众不同常常表现在爱提问题。会提问题,对事物的反向思维上。当人们众口一声地赞美泰坦尼克号,对它的安全性能表示百分之百的信任时,她却在考虑泰坦尼克号在危急之时的营救功能,于是,她坦率地提出了自己的疑虑:“安德鲁先生,有个问题……我刚才做了心算,把救生艇的总数乘以每一条的运载数量,……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