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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倚仗,这两座阴山和祁连山只要有一座尚在,巫蛊之乱时那些小人根本不敢动太子一根寒毛。
“当——”不远处的皇宫里,值班人员敲响了铜钟,告知戌时正式开始。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卫青起身恭请刘彻出行。
等到请客的主人和他的顶头上司来到正厅时,里面的客人均已席地而坐。卫青不是喜欢铺张显摆的性格,所以今晚的百日宴邀请的人数不多,只是一些他在军中的老部下还有内朝处理政事时打交道较多的官员。
为了保持室内光明,长平侯府的家丞还让人在天花板上挂了一些提链铜灯,所以虽然屋外北风呼啸夜色深沉,室内却非常亮堂温暖如春。
每个人的案上都摆着一盆鲜果,一盆各色蔬菜,一盘生脍鲤鱼,还有炙鹿肉和肉糜。最令人食指大动的是摆放在正厅中间的一整只炮豚,经过大厨精心料理多时,已经烤得皮焦肉酥,色泽金黄,闻之喷香。仆人正忙着从上面用小刀将肉片割下来,盛装在小盆里分发给客人。
几个小孩都飞快地奔向各自的父亲。因为皇帝亲临,最上面的主席就由刘彻坐了,刘据依偎在他怀里,正拿着一只小木碗用小勺子一点点往里面装肉糜,这个做得最细软,非常适合小孩食用。
而今晚的主人卫青则坐在次席,卫伉坐在他旁边,这位吃相可没有皇长子斯文了,他直接用手抓过一整块炙鹿排,正啃得满嘴流油。卫青没空管儿子的吃相,他正忙着陪刘彻说话。
张汤坐在下方的客席上,张贺也同卫伉同样跪坐在食案一侧,对着满桌子食物一时不知道从哪里下口。不过他的犹豫在新上的一大盆炙肉出现的时候马上打消了,西汉的炙肉由签子将各种肉类串在一起,动物的任何部位都可以烧烤,其实就是撸串,张贺在现代就非常喜欢吃这个。
他拿了一串烤肉,咬了一口,唔,淡的。张贺看见旁边一个小盏里放了调料,就把签子上剩下的肉在上面滚了滚,放到嘴边一尝,辛辣无比,呛得他眼泪都咳出来了。
张汤拍了拍张贺的背,略带责备地说:“这是芜荑和花椒粉末,小孩子吃不惯的,你别乱碰。”张贺顿时无比想念起现代那装在一个小瓶子里吃烤串时撒上两把的胡椒粉了,不过历史上胡椒似乎在南北朝时期才在中国有存在感,下次应该找张骞打听一下去西域能不能提早弄来这个。
至于辣椒,那是哥伦布航海发现新大陆才从南美洲找到的植物,暂时就别想了,作为一个理智型的穿越男,张贺还没有狂妄到觉得自己能帮助刘彻统一全球远航美洲的能耐。
张汤对于自己的儿子倒是难得好耐心,他指了指酒壶旁边一个铜壶说道:“这里装的是米浆,你可以喝几口缓缓。”
张贺嘴里又麻又辣,正需要饮料,因此不假思索地就倒了一碗看起来像是儿童喝的米糊的液体,一干二净。那个味道,简直就和泡失败的藕粉汤一样,还不甜,张贺觉得自己仿佛喝了一碗黑暗料理。
他突然还想起一件事,西汉没有白砂糖!这可真是张贺心想,发明改良调料也要提上日程了,此时他只恨自己重生的这个身体还太幼小,不好做太多惊人之举,对于某些对于现代人来说过于杯具的生活水平一时没法都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只能先憋着再从长计议了。
夏四月,卫青再次率领大军横跨大漠,而未央宫中,张贺正跟着刘据来到宣室,和刘彻一样焦急得等待着来自前线的消息。
“报——大将军卫青斩获两万多人。”前线捷报传来,张贺算了一下,按照历史记载,卫青第二次出定襄斩获一万多人,这次只是在军队里擅长骑射的人里部分配备了高桥马鞍和马镫,斩获就比原有的翻了一倍,看来他冒着被发现是穿越男的风险也要抢着发明出这个真是值了。
不知道霍去病和苏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报——嫖姚校尉霍去病率领轻勇骑八百直弃大军数百里赴利,斩首虏五千级,包括匈奴的相国、当户,斩单于大父行籍若侯产,生捕季父罗姑比。”
第82章 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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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张和心目中久居深宫的白莲花太子,刘据的表现可谓瞬间粉碎了他从史书里勾勒出来的粗浅印象。首先;十几里的山路;刘据竟然能认得路;仿佛是之前来过这里的一般。其次,崎岖的山路连张和这个现代人都连连叫苦,脚上走出了水泡,但刘据这个从小被多方宠爱娇惯的太子,竟然一声不吭,脚程不歇地往前赶路。
“子珩。”他皱着眉头对张和说;“有人非得要置我于死地,虽然还不确定是谁;但我们必须要在天亮之前来到泉鸠里,我在那里有个朋友;只有藏在他家才是安全的。”
刘据口中的朋友姓王,叫做王涉;家境贫寒,只得靠编织草鞋带到县城贩卖才能供应太子几人的生活。张和不知道太子是怎么认识这么一位穷朋友的;但太子及冠时皇帝就给他设立博望苑,据说里面多以异端进;因此认识几个藏匿在民间的穷人想来也不奇怪。
王涉虽然穷;但气度不凡;见多识广;张和呆着无聊的时候,经常与他攀谈。也正是从王涉的交谈中,张和最后下定决心,暂时不要离开太子身旁。
虽然他穿越过来的时候自带能听懂上古汉语的技能,但听懂归听懂,很多文言文的意思对他这个现代人来说太过艰深,他一个人出去恐怕很快就会暴露出自己的无知来。而且西汉出行需要路引,这东西要去官府打证书,张和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逃匿的太子…党,去官府就是马上被捉拿归案的节奏,他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没有路引,文言文学得又不好,还没有在古代生存的技能,张和觉得自己出去单独行为绝对是死路一条,因此只好和太子一起过起了家里蹲的生活。
王涉每天都会带上他和张和、刘据编的草鞋去县城卖,顺便打听从京城来的消息。京城带来的坏消息数不胜数,王涉只敢挑着好的说。但是随着天气转凉,能卖出去的草鞋越来越少了,家里过上了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王涉害怕太子挨饿,自己几乎滴米不沾,靠吃草根野菜度日,脸上渐渐凹陷下去,终于被太子发现。
“你不能为了我每日挨饿。”刘据说道,“我有一位富有的旧相识,就住在湖县的县城里,你替我前去寻找,问他借些钱财接济。”
“万万不可!”王涉和张和几乎同时开口说。
刘据一脸疑问地看着他俩,王涉抢先说:“人心叵测,谁知道太子殿下您富贵时的朋友,现在还是不是一如既往?仆觉得此举太过冒险。”
刘据又看向张和:“子珩又是为何反对?”
那当然是因为史书记载你托人找这位富裕的朋友,结果败露行迹,于八月辛亥日被地方官兵围捕,两个皇孙遇害,太子自缢而亡,主人为了保护太子遗体免受刀兵伤害,格斗而亡。张和心里这么想着,但他又不能直接这么说出来,太子非觉得自己疯了不可。
于是他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式,委婉提醒道:“据我所知,陛下并没有赦免太子的罪名,地方官吏还在搜捕,如果王涉在找殿下那位朋友借钱的时候不小心泄露了行踪,那不光太子,这里所有人都会处在危险之中,殿下还请三思。”
“你们说得有理。”刘据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他听完两人的意见之后,放弃了找朋友借钱的打算。
然而历史发展的车轮似乎并不以一个穿越者小小的改动而停止前行,就在张和松了口气觉得可以平安等待刘彻公开宣布太子无辜那一日重返长安的时候,一个叫做张富昌的兵卒敲开了王涉家的大门。
“这位军爷有何吩咐?”王涉故意堆起讨好的笑脸,对张富昌说。
那张富昌进了院子,先嫌弃地看了一眼倚靠在墙根的农具和铺满半个院子的草鞋,高声问道:“湖县泉鸠里人士王涉,你的户籍上是独门独户对吧?”
“正是,请问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我听说你最近在县城买炊饼,总是一次买五个饼,这么多你一个人吃得下吗?”
“不瞒您说,鄙人劳作后特别能吃,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吃的。”
张富昌斜了一眼他凹陷的脸颊,哼道:“不像,你每天吃五个饼都不至于瘦成现在这样,而且我听说你上个月还是只买一个饼带回家,短短时间里食量增加又日渐消瘦,这里面一定有鬼!”
张和一从外面回来就听到了院子里的争执,他连忙偷偷沿着篱笆绕到房间一侧,打开窗翻爬了进去。
刘据正伏案休息,看到张和一反常态从窗户里爬了进来,顿时起了警惕。
“殿下,快带皇孙先行离开。”张和急匆匆地说,“外面来了一个兵卒,正在盘问王涉有没有藏匿别人,很快就要过来了。”
刘据一听连忙唤醒老二,却发现一向淘气的老三并不在屋内。
“来不及了,带一位皇孙先走。”张和也不从案上爬下来了,就着蹲在窗口的姿势催促道,“再不走就晚了。”
刘据拉着皇孙爬出窗子,就看到他用手往上一指:“弟弟在树上。”
刘据张和抬头一望,那年纪最小的皇孙,可不正爬在院子旁边的一株桃树上摘桃子吗?此时听到院子里的声音,他心里也知道不对劲,就趴着树枝一动不敢动,生怕被下面的闯入者发现。
可惜天不遂人意,只见一阵旋风刮过,桃树枝叶摇晃,小皇孙藏在袖子里的一个桃子掉了出来,正巧砸在张富昌面前。
那个张富昌抬起头,看到树上趴着的少年,嘴角突然向上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哎呦,我说是谁呢?这不是李皇孙吗?”
在场的三个大人心里都是警铃大作,这个张富昌认识小皇孙并能准确叫出他生母的姓氏,说明此人要么是在长安城见过皇孙本人,要么是有什么人给了他皇孙的画像,无论哪一种都说明了,眼前这个张富昌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兵卒,他和一路上追杀太子的人恐怕脱不了干系。
张和从小无父无母,在福利院里长大,从未感受过亲情的温暖,却很是羡慕那些享受天伦之乐的人,因此特别喜欢小孩子。那小皇孙憨态可掬,这几日相处下来有些熟悉了,张和是无法忍受小孩子在他面前受到伤害的。
“太子殿下。”张和压低声音对刘据说,“一会我去引开张富昌,你带着两位皇孙赶紧往相反方向跑,我们兵分两路,才能迷惑敌人。”
刘据伸手要阻拦他的动作,张和躲避得快,只被拽到了袖子。
“子珩,你”
刘据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张和拔出腰间短匕,“刺拉”一声划开了袖子,整个人如脱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什么人?”张富昌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张和挥起匕首就朝他刺将过来:“一个要你命的人。”他之前在剧组拍过武戏,有老师专门训练过,虽然是些花架子,但乍看上去很是唬人,倒像是哪里学到了武功秘籍一般。
张富昌拔出佩刀反击,另外一边王涉也举起靠在梁上的犁耙,三个人缠斗在一起。
张和一边打一边回头对小皇孙喊:“还愣着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