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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邪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衰病和毒,盛衰老朽是自然之常,无可奈何的事。宇宙虽云是时间和空间的集合,空间则浩渺广宇,时间则日月轮转。这只是人类的计时方法,实质宇宙中有无时间概念还很难说。
通常人们以为生老病死是随着时间变化的。但是时间也并不能决定生老病死,世间夭死者不少,俗话说,‘人生七十古来稀’,而修行者有诸多法门,修炼到一定境界,可以延命长生。
可见,人类的身体状况并非由时间决定。时间似乎是不可逆的,人类的壮盛与衰老,在神仙家看来却是可以把控的。
究其原因,便是生衰之气的消长,遏止衰病之气,自然就可以延年益寿,所谓金刚不坏身便是此道的最高境界。
第1025章 神飞()
世间动物皆需要呼吸,人身又有八万四千毛孔,这既是必不可少的特征,又是受病的根源。
常见的物态有气态、液态、固态三种。以固态最为坚牢,即如鸡蛋、核桃之类皆有坚核,然而时日一久,仍然会臭坏,气态、液态之易于受病更无论矣。
道家辟谷之法,不食五谷,尽量减少病菌的入侵,金刚不坏则是用加固肉身环卫的方式杜绝衰病之气的侵袭,皆可达到延年益寿的效果。然而盛衰交替本是宇宙的常态,长生久视无异是逆天之动,虽然能争一线之命,也无法从根本上改变宇宙生灭的规律。
生、老、病、死,物性之常。衰病是自然不过的事,天人尚有五衰,何况凡夫呢?毒和病不同,毒是死气之凝聚,在动物或为无用之物,然而却可以保护自己。
这些毒素被人类抽离出来,炼制毒药,用来自相戕害,实属可悲之事。
“怎么样?”
阮锦香见郦飞白凝眉不语,心中一阵紧张,忐忑不安地问。
阮越方才发泄了一通,情绪稳定了许多,她被病痛折磨多年,早就没有治愈之想,只盼阮锦香能嫁个好人家,终身有靠,她也可放心而去。
阮越中的是一种罕见的奇毒,且已二十余年,能够保住性命已属难能可贵。当年她中毒之后,明诚书院召集了许多道术高手一同救治,也得以不死。
但是现在明诚书院已经并入檀江学宫,不复存在,当年给阮越施术救治的情况也无从查证。
毒不同于病,病是自身衰死之气引发,毒多由外受,若是不明毒性,自然难以措手。
郦飞白收回手掌,斟酌着道:“阮姐姐中毒已深,时日又久,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如初,我可以帮她慢慢调理,查明毒性之后,应该会有化解的方法。”
阮锦香闻言稍稍放下心下,握着阮越的手掌欢喜道:“娘,你有救了。”
阮越面容平静,轻叹道:“我这身体自己知道,早没有治愈之想。香儿三番五次要带我去看,不过是冤枉花钱而已。只要能多活三年五载,看着香儿成家立事,我也就瞑目了。”
阮锦香既欣既悲,劝慰道:“娘,郦姨是仙道大家,跟寻常医士不一样。”
阮越不忍让女儿太过失望,点头笑了笑。
郦飞白接口道:“这样吧,我打算到神飞岛去,阮姐姐和香儿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吧。也方便我下手调治。”
“好啊,娘在家里闷太久了,是应该出去走走。”
阮锦香听说阮越有治愈的希望,也不在顾惜她在舞院的工作。
商议停当,郦飞白向端秀传了一道符信,让她带仙轿和门人弟子前来会合,一同前往神飞岛。
赵燕茹虽未亲至,却派薛冰带领一队武士前来护送。
薛冰和赵燕茹联手剥夺孔雀的权柄,不料赵燕茹稳住局面之后大肆拔擢亲信,薛冰的根基远不如她,只能听之任之。赵燕茹知薛冰心有怨怼,这次派她前往神飞岛,形如发配,也免得在跟前碍眼。
薛冰带着四圣门武士赶至,也让孔雀措手不及。两人可谓是同是天涯沦落人,薛冰对孔雀已无私恨,况且她受命听郦飞白调度,早听说郦飞白大败只眼道人和孔琇、鹰长唳,修为精强,在她跟前何敢造次?
薛冰调来了数驾仙车,装载了赵燕茹许多馈赠之物。赵燕茹拜了郦飞白为师,又知她是总督谭伯雄的妻妹,自然要巴结一番,做足功夫。
阮越母女收拾了一些细软,留下吴妈看家。端木漪、阎鸣筝则无甚行李,仙界钱庄遍地,信誉又好,只要一张银符,可以随时取钱,极为便利,是以没有多带行李的必要。
众人坐上仙车,驶到码头,早有四圣门的海船待命,遂又弃车登船,让仙车自行返回孔雀山庄。只有郦飞白的仙轿类似于空行车,能飞天跨海,郦飞白留给端秀驾驭,自己却和明钦他们坐上海船。
神飞岛和檀江岛隔海相望,成犄角之势。面积却比檀江岛大了将尽一倍,只是多山少人,远不如檀江繁华富庶。
神飞岛人烟虽少,景致却好。随着檀江岛人满为患,许多巨贾富室捷足先登,在神飞岛买田置产,修建庄园别墅,短短数年,已然今非昔比。
四圣门中树大根深,徒属众多,不乏目光长远的头领。早些年便在凤凰山下买了一片地,打算建立分舵。可惜孔难敌年事渐高,志得意满,壮心潜消,无意再开拓地盘。加上这片地颇有一些争议,闹出不少事端,孔难敌不愿惊动官府,背负恶名,此事便搁置下来。
但是这几年神飞岛发展很快,此间尚无势力强大的帮派,早就遭到各大帮派的觊觎。
海船行了半日,一路上顺风顺水,波澜不惊。船靠码头,薛冰得知神飞岛分舵并未派人迎接,不由勃然大怒。
码头离凤凰山还有不少路程,加上天色将暮,山路难走,分舵主事不来迎接,无异是给她一个下马威。
“快去催,让江赫速来见我。”
当着郦飞白的面薛冰不便发作,倒显得四圣门内部不和,来此之前,她就听到一些风声,说江赫在岛上招兵买马,有自立门户的野心。看来赵燕茹派她来,也没安什么好心。
暮色中,一人一骑飞驰而来,马上坐着一个黑衣武士,健马四蹄翻飞,尘土飞扬,直奔码头而来。
“来者何人?不得靠近。”
两个武士横持枪铳在岸边放哨,老远便端枪瞄准,大声叫嚷。
来人忙一勒缰绳,滚鞍下马,拱手道:“两位弟兄,是自家人。我是江舵主麾下兄弟,特来迎接郦真人和薛夫人。”
来人走到近前,就见他胸口绣着四圣门的章徽,是一个白发老者的头像。此人叫作白猿公,据说生得童颜鹤发,是四圣门创派四圣之一,也是南宗祖师。
武士闻言收起枪铳,不疑有他,点头道:“原来是分舵的兄弟,跟我来吧。”
武士示意同伴留下放哨,带着分舵弟子上了船。
薛冰和郦飞白都在舱中坐候,日暮途远,大家都等着分舵派车迎接。
薛冰离庄之际便知会分舵派车来接,哪知一天过去,码头上空空如也,不由她不怒。
船上有薛冰带来的四圣门武士和郦飞白门下弟子,人数不少,轮船有上下两层,载坐近千人,颇为气派。这也不是四圣门自家的船,而是临时调来的货船,四圣门是檀江第一大帮派,头面甚广,找艘轮船渡海自然不难。
薛冰虽受郦飞白节制,郦飞白一身道服,没有和薛冰争权的意思。薛冰穿着白色武士服,锦缎披风,颇有大将之风,她本就身段高挑,体态丰腴,面容虽非特别姣美,却也是眉眼端正,肤色白晳。
端木漪、阮锦香在舱里陪伴阮越和秦素徽,阎鸣筝、孔雀也在坐中,阎鸣筝惯常以男装打扮,自有几分潇洒风度。孔雀则延颈秀项,眉目清冽,两人坐在一起,倒像一双璧人。
武士将分舵弟子引进舵中,恭身道:“禀三夫人,有分舵弟子前来报讯。”
“让他讲。”
薛冰摆了摆手,让武士退到一边。分舵弟子目光逡巡,见舱中坐着几个美貌女子,郦飞白宠辱不惊,薛冰横眉冷眼,忙垂下目光,轻咳一声道:“小人时遇来,见过三夫人,郦真人。”
薛冰冷哼一声,质问道:“我奉命护送郦真人来岛,江赫为何不来迎接?”
“三夫人容禀。”
时遇来忙道:“岛上峰岭众多,少有平地,不比檀江岛富贵繁华,四通八达,因此分舵并无多少仙车,故而难以前来接驾。还望夫人恕罪。”
“混账,没有仙车,难道让我们徒步往分舵去?”
薛冰面罩寒霜,显然不相信时遇来的鬼话,就算分舵没有仙车,偌大一座神飞岛难道还找不到几驾仙车。
“夫人息怒。”
时遇来陪笑道:“江舵主正在借调仙车,请夫人耐心等待,等凑齐了仙车,江舵主一定亲自前来接驾。江舵主怕夫人等得心焦,特让小人前来说明难处,乞求夫人宽假一点时间。”
“那我问你,江赫到底几时能来?”
薛冰怒火稍息,耐着性子问。
“可能要一两个时辰吧,夫人放心,江舵主正在向辖下商户征调仙车,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赶来迎驾。”
时遇来是江赫身边的亲信,对孔难敌的几位夫人也略有耳闻。早知薛冰最为骄横,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可不想触怒这头母老虎。
薛冰冷然一笑,点头道:“好,我就等他一个时辰。尔等抗命不遵,贻误时机,死罪可免,活罪难赦。来人,打他三十鞭。”
时遇来浑身一震,忙叫道:“夫人饶命,小人是尽心尽力为夫人办事。”
“还不动手。”
薛冰一声令下,早有两个武士大步上前,将时遇来揪翻在地,一个健硕武士解除上衣,绰一条软鞭,照着时遇来后背抽打起来。
哗哗抽打声如同风雨夜惊,打得时遇来鬼哭狼嚎,连声讨饶。
郦飞白娥眉微蹙,薛冰却看得津津有味,看着挥鞭大汉贲起的肌肉,听着时遇来声嘶力竭的惨叫,她竟有种奇异的快感,修长的手指伸到桌子下面,抚到丰腴紧致的大腿上,红艳的小舌不觉舔了下嘴唇,心头一阵烦躁。
“好了,剩下的几鞭先寄下,回去告诉江赫,本夫人等着他。”
薛冰瞄了郦飞白一眼,心头微虚。
几个武士松开时遇来,他是江赫手下干将,武功不弱,刚才的惨呼求饶多半是装出来的,不过这一顿鞭子也是打得他皮开肉绽。时遇来心头暗恨,强笑道:“多谢夫人宽赦,小人一定把话带到。”
时遇来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出舱而去,门外的武士互换眼色,脸上都带有笑意。
“郦真人,依你看,一个时辰之后,江赫会不会派仙车来接?”
薛冰虽放走时遇来,也并不是信了他。江赫敢于大耍滑头,恐怕不会乖乖受郦飞白的节制,神飞岛毕竟是他的地头,郦飞白神通虽强,若是江赫阳奉阴违,也奈何不了他。
阎鸣筝插口道:“咱们有手有脚,何必等他来接。不如杀上门去,看那江赫到底玩什么花样。”
仙道高手自与常人不同,翻山越岭尚非难事,况且只是区区山路。
薛冰摇头道:“若是咱们自己找上门去,岂不是让江赫诡计得逞。”
郦飞白振衣而起,踌蹰道:“阎姑娘所言甚是,薛夫人的顾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