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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之，我跟你们一起去。”
明钦笑道：“您是东原的使节，两边的攻守之计还需要您从中协调，我们只是去接人，人多了反而不好。”
甘婀荷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轻哼道：“你是嫌我累赘或是碍眼吧。”
“没有的事。”
明钦连忙否认，甘婀荷修为不弱，又有白泽铠护身，自然是个不错的帮手。但是她若跟去，明钦便得分神照顾她，而且行事不能自己拿主意，多少有些不便。
甘婀荷也知道这个道理，瞄了杜芳惜一眼，微笑道：“你先回避一下，我有几句话想和杜姑娘说。”
明钦微觉愕然，甘婀荷对杜芳惜颇有微辞，昨晚两人虽未照面，她那些话都让杜芳惜听了去，杜芳惜虽然装作若无其事，心情却甚是低落。
“什么话神神秘秘的？”
“这你管不着。快点下去，不许偷听。”
甘婀荷和明钦谈笑无忌，不觉用上了自己的本声，忘了刻意装扮。
“好，你们先聊。我去弄点吃的。”
明钦早上起来还没有吃东西，接下来要长途跋涉到罗斛国去，要紧的是填饱肚子。
甘婀荷将明钦轰下楼，转过身来打量着杜芳惜，笑吟吟的道：“杜姑娘，请坐。”
“谢谢。”
杜芳惜微一迟疑，在窗边的靠背椅坐下，神情有些拘谨。
甘婀荷虽在大寨住了一些时日，但杜芳惜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一向以客礼相待。
“杜姑娘，昨晚我有些话可能不太恰当，我先向你赔礼了。”
甘婀荷说着揖了一揖，态度甚是诚恳。
这下杜芳惜不能再装聋作哑了，连忙站起身来，欠身道：“夫人不必如此。你说的本没什么错。我要感谢你当头棒喝，让我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甘婀荷淡然一笑，幽幽叹道：“钦之自幼不在我身边，我这个做母亲的疏于教导，自然怕他行差踏错。钦之还年轻，我希望他能够做番事业，如若持身不谨，很可能让别人抓住把柄。即便你们情同姐弟，孤男寡女还是应该避些嫌疑。”
杜芳惜臊得面红耳赤，昨晚的事确实有些说不清楚，如果明钦没有发现她也便罢了，偏生这事还捅到甘婀荷面前。
“其实我跟钦之真的没什么，昨晚就是想让他给沈师妹祭道符信。”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让你们来往了。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钦之受伤。这次行动你不是合适的人选，我会请厉小姐考虑换人。你走吧。”
甘婀荷板起面孔，虽然没有疾言厉色，态度却十分强硬。
杜芳惜眼圈微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忽然听到脚步声响，明钦端着一些吃食上得楼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一扫，看得出两人聊得不太愉快。
“娘，你也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明钦在冷柜里找到甘婀荷自己炸的麻花，又酥又脆，口感不错，又热了几杯牛奶。山上条件不佳，甘婀荷也只能变着法的自己做着吃。
甘婀荷脸色稍和，拿起一根麻花慢条斯理的撕开，放到嘴里嚼了起来。
“芳惜姐，你也吃点。这是我娘自己炸的，别看不怎么好看，吃着挺香的。”
明钦用筷子夹起一根放到备好的瓷碗里，推到杜芳惜面前。
“你们吃吧，我不饿。”
杜芳惜勉强一笑，心里甚是酸楚。
“钦之，杜姑娘不能跟你去了，还是娘和你一起吧。”甘婀荷瞄了杜芳惜一眼，意味深长的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世上没有做娘的会害自己儿子。”
“怎么了？”
明钦微感疑惑，强笑道：“娘，我们这是去接人，不是游山玩水，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好不好？”
甘婀荷不置可否，过了片刻，缓缓摇头道：“杜姑娘，你真的不合适。”
杜芳惜霍然而起，啮了啮粉唇道：“我去跟大小姐说。”
“芳惜姐——”
明钦看杜芳惜头也不回的下楼而去，靠到椅背上叹了口气。
“明兄弟，芳惜，你们在吗？”
楼下传来陆德存的声音，将屋门拍的震山价响。
甘婀荷似笑非笑的瞄了明钦一眼，端起面前的牛奶啜了一口。
“我去看看。”
明钦走下楼梯，杜芳惜已经开门将陆德存放了进来。
“芳惜，明兄弟，我听说你们要下山办一件要紧事。”
厉若莘想到杜芳惜和陆德存已有婚约，便和他打了个招呼，具体什么事却没和他说。
杜芳惜踌蹰未答，明钦接口道：“大小姐让我们去接象主，他从金谷园跑出来了。”
“那太好了。”
陆德存目光一亮，意识到这是山城转危为安的机会。
“可惜我最近在抓紧操练兵马，不能随你们一同下山。”
“没关系，”明钦随口敷衍道：“如果事情顺利，大概三五日便能赶回。”
“明兄弟少年英雄，芳惜也是女中豪杰，你俩连袂下山，定能马上成功。为兄就静候佳音了。”
陆德存朗声大笑，信心满满的道。
明钦笑了笑道：“我们和明先生在楼上吃饭，陆兄要不要上来坐坐？”
甘婀荷闻言走到楼道口，欠身往楼下望了望，笑道：“原来是陆参将，我这时有麻花牛奶，一起上来吃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那我就不送你们了。”
陆德存返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咛道：“芳惜，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
杜芳惜微一点头，陆德存突然赶了来，她也没办法说自己不去了。看着陆德存的背影，柔唇微动，唤了一声，“德哥——”
陆德存浑身一震，笑着转过身来，“妹子有何吩咐？”
杜芳惜走上前去，嫣然一笑，如同绽放的水莲花。
“德哥，这次回来，我们就成亲吧。”
第884章 疑云（）
陆德存又惊又喜，迷惑道：“你不是说要等到战事平定之后再成亲吗？”
“我想通了。”
杜芳惜蹙着娥眉道：“你不愿意娶我吗？”
“不，不，不……”
陆德存连连摇手，粗砺的面孔露出温柔之色，“芳惜，我做梦都想娶你。这真是太好了。……明兄弟，芳惜答应嫁给我了。”
“恭喜陆兄。”
明钦拱手笑了笑，径自回了楼上，抓起桌上的油饼大口撕吃起来。
“儿子，喝点牛奶别咽着。”
甘婀荷看明钦脸色难看，殷勤的倒了一杯牛奶递过去。
“你满意了。”
明钦冷哼一声，禁不住眼眶一热。
甘婀荷柔声一叹，“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儿子，名不正则言不顺，不要有苟且之心。‘发乎情，止乎礼’，只有纯德君子才能做到，你觉得自己是吗？”
明钦默然良久，吃光手上的油饼，端起茶碗一饮而尽，抹了下嘴巴，“我去和香儿道个别。”
下楼的时候迎着杜芳惜，明钦淡然道：“你先坐一会儿，我和香儿说一声就走。”说完头也不回的去了。
杜芳惜愣了一下，明钦这一走她真不知道该如何跟甘婀荷相处。
“杜姑娘，你上来一下。”
甘婀荷听到动静，在楼上唤了一声。
杜芳惜微一迟疑，拾级而上，不卑不亢地道：“夫人，还有何赐教？”
甘婀荷笑道：“这次行动困难重重，我想送你一件东西。”
杜芳惜怔了一怔，没想到甘婀荷转变的如此之快，“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无功不受禄，恕我不能接受。”
“你必须接受。”
甘婀荷是江山门主孙满江的遗孀，东华国的国后，位望素尊，言出法随，自有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钦之有凤翅化身，瞬息万里，你的轻身术定然远为不如，我是怕你拖累了他。这件东西只是借你用用，完成任务之后你得完好无损的还给我。如若你坚持不收的话，我只好向厉小姐请求换人。”
“既是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甘婀荷的话合情合理，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即便让人听起来不太舒服，为了不再生波折，杜芳惜只好答应下来。
“你上前来。”
甘婀荷示意杜芳惜在靠背椅上坐定，“闭上眼睛。全身放松，不要妄动真气。”
杜芳惜不知甘婀荷弄甚玄虚，又不敢多问，只好照她说的去做。
甘婀荷龁破指尖，将一滴精血点到杜芳惜眉心。
杜芳惜倏然觉得眉心一烫，好像钻进了什么东西，识海中浮现出一只毛如雪缎的神兽，形貌和山羊相仿佛，头顶两只金灿灿的犄角，舞动着硕大的羽翼。
“这是……”
前日吴金贵叛变，伙同金谷园高手试图劫持厉炳烺和阴秀寰，甘婀荷出手相助，幻化出白泽铠战力倍增。另外莲香有一件獬豸铠，早在千尺楼杜芳惜便见识过。
自从烟波阁召集天下英雄争夺重明铠，诛天铠又成为修行者热议的话题。杜芳惜前往东华寻找屠龙术，在广鸣学宫修行数年，对此并不陌生。只是修士大多空闻其名，没有见过实物罢了。
甘婀荷用的是‘点心印’，和灌顶、传功之类的法门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灌顶、传功之后，施术者往往元气大伤甚至油尽灯枯，‘点心印’虽以精血为媒介，对施术者的影响不是很大，传授的也只是一种精神体验。
点了心印之后，两人的神念能相互沟通，虽然到不了神念相照的地步，却可以传递很多智识。
神念相照又叫肝胆相照，是神念交通的极高境界。双修法门有三重境界，最上神灵化合，其次精神契合，再次肉身交＋合。神念相照也就是精神契合的境界。
很多人容易把灌顶、传功之类的法门当作修道捷径。事实上神念沟通传递的虽是智识和体验，这些东西还需要进一步吸收和消化，就像老牛反刍一样。
有的人记忆很好，甚至达到过目不忘的境界。但是记忆只是吸收智识的第一步功夫，之后的理解和体会仍然没有捷径可循。神念沟通只是简化了记忆的功夫，充其量可以传授一些修行中的心得体会，至于受术者能否完全领会还很难说。
当初在接天崖，月宫天子将火山坑中焚化的书籍送到群豪的神念中，也是灌顶、心印之类的法门。但是这种记忆在一段时间后就会衰退，比自己记忆下的智识忘记频率快得多。
但是心理感受又比书本直观复杂的多，书本学习要通过眼睛、大脑，有一个记忆和理解的过程。灌顶和心印好似长江大河、暮鼓晨钟，带来非常特殊的精神体验。
甘婀荷给杜芳惜点上心印之后，籍着心印将白泽精魂送入她的识海中。
甘婀荷传授给她的虽然只是使用的白泽铠的技巧和体验，这种方式可说是披肝沥胆相见，若非亲若师徒母女，没有人会轻易尝试。
杜芳惜吃惊的睁开眼眸，“夫人如此厚爱，芳惜实在受之有愧。”
“这是祖龙神魔铠中的白泽铠，你不是宿主，使用的时候要小心一些，若是弄丢了，别怪本夫人不讲情面。”
姬寒、梅吟雪、莲香、杜芳惜都不是五虎神铠的宿主，若有人从她们手中抢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