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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一刻钟便可。”袁大夫整理着药箱,脸上已经恢复到一如既往的平静。
“那他可有意识?”柳絮见晏归尘虽然双目紧闭,老实服帖地躺在竹榻上,但眉头蹙起,睫毛微颤,双唇抿成一条线。那努力想要清醒的模样,就像装睡的孩童似的。
“有意识,只是身不由己罢了。”袁大夫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开诊室,“晏夫人不妨稍等片刻。”
“柳絮还有一事相求,袁大夫能否堂外一叙?”柳絮挤挤眉,摆明就是顾及竹榻之人。
袁大夫虽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拎着药箱走出诊室。
柳絮见竹帘撂下,而袁大夫果然等候在堂外,便松缓一口气。
她低垂下头,眉心拧成一个小疙瘩,俯身贴在晏归尘耳畔,似嗔似怒,低声愤愤道:“晏归尘,你这样的尊贵公子,十五岁就有通房丫头侍寝,自小便得名师大儒私教相授,断然不会是普通家境吧?本姑娘我做不到过往不究,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按理说,我不应该嫉妒才是。咱俩才认识多久。但是我不开心,想发小脾气。所以”
柳絮拍拍他渐渐铁青的脸,知道他能听见自己的话,便咧嘴一笑:“你乖乖待在鹤松堂,就当是住院好了。今日,本姑娘独自去县衙泄泄火。”
第31章 031:衙门很忙()
靖安县衙坐北朝南,位于东街与西街的交汇处。
一侧是文人墨客,书香环伺;一侧是民间百态,熙攘繁华。
柳絮抬头,正午阳光打在富丽堂皇的琉璃瓦上,顿显流光溢彩;檐角屋脊上雕塑着古神兽獬豸,传说能辨别是非曲直,是勇猛、公正的象征。
木质结构的横梁上,还刻有姿态各异的花鸟彩绘,栩栩如生。
宽阔府门前,威严朱漆大柱上嵌木联一副:“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
她此刻,才颇有些感触地打了个冷颤。
难怪民间百姓看见衙门都绕着走,若非必要,一辈子都不想跟官家人有所牵连。实在是这份强权体制的魄力,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简直令人窒息。
“好歹我也是进过故宫的人,不怕不怕。”柳絮暗自打气,掐掐大腿上紧绷的肉,一咬牙,抬头挺胸地跨上台阶!
这靖安县衙比较奇怪,朝南正开的大门两侧,没有一个当值的衙役。
柳絮心里纳闷,却也不敢冒冒失失往里面闯,万一被判一个惊扰公堂,岂不是亏大发了。
她扒拉着门框,探头探脑地往里瞅瞅,略过一个方方正正的前庭,就能看见威严肃穆的大堂,中间高悬“靖安县正堂”金字大匾,匾额下为知县审案暖阁,阁正面立一海水朝屏风,上挂“明镜高悬”金字匾额。
三尺法桌放在暖阁内木制的高台上,桌上置文房四宝和令箭筒,桌后放一把太师椅,其左为令箭架,右有黑折扇。暖阁前左右铺两块青石,左为原告席,右为被告席。
堂内除此之外,空空荡荡,毫无人气,所以能一眼望透。
“今儿个不上班吗?”柳絮暗暗咋舌,这到底怎么回事,算公休日呢,还是靖安县衙形同虚设,官员们玩忽职守?
“不管了,大不了就当一回刁民!”她左右瞧瞧,实在没看见什么人影,便将视线落在鸣冤鼓上,拿起鼓槌,运一口气——
“咚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鼓声,从县衙门口传出好远,惊得原本阒无一人的府门前,顿时跑来三三俩俩的吃瓜群众。
“何人击鼓鸣冤?”一个身着制服的小衙役急急忙忙跑出来,一看击鼓鸣冤的是个黄毛丫头,便当场黑了脸,没好气地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敢随便击鼓胡闹?”
柳絮一愣,随即皱眉,“这难道不是县衙,这鼓,难道不是为百姓伸冤设置的?为何我就敲不得?”
“诬告加三等,越诉笞五十!姑娘要告什么?”那小衙役见柳絮牙尖嘴利,不怕人的模样,当场态度又缓和许多。
这就是摆明了欺软怕硬。
“我要自首,罪名是蓄意伤人。”柳絮将鼓槌架回去,一脸淡定地看着呆如木鸡的小衙役,问:“这流程,我该怎么走啊?”
小衙役苦着一张脸,难以置信地问:“你不是伸冤,你是自首?”
“伸冤啊。我先自首,再伸冤。不矛盾呀。怎么,你是青天大老爷,要在门口审讯?”柳絮瞥了眼身后越聚越多的围观群众,不禁挑眉。
“你稍等。”小衙役狐疑地上下打量一眼柳絮,倒没再多说什么,只急匆匆地跑进衙门,拐个弯儿就不见身影。
柳絮看着身后围观群众对自己指指点点,又听着他们絮絮叨叨地八卦着似是而非的故事,嘈杂之中,她倒是内心一片平静。
也不知此时的鹤松堂,清醒过来的晏归尘,有没有被袁大夫劝住。
约莫等一刻钟的时间,那个小衙役就满头大汗地跑出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你你、现在跟我进来。”
柳絮一脸懵,但还是跨过门槛,跟着小衙门进了衙门。
但是他们没有去正堂,而是绕过前庭,去到大堂东边的县丞衙。
“你先候着。”小衙役嘱咐一声,赶紧闪进去通报。
柳絮乖乖立在门口,侧耳偷听到里面一阵吵吵闹闹,唇枪舌战,宛如辩论赛场的声响,心里越发没谱了。这该不是要对搞什么私刑吧?
“小村姑,快进去,县丞大人时间有限,你有话说话,别胡搅蛮缠耽误大人时间。”小衙役去而复返,拽着柳絮往里推一把,转身就往其他地方跑去。
柳絮一头雾水,可脚已经踏进来了,也没有收回去的可能。
当下只得硬着头皮,鬼头鬼脑地往里面走。
县丞衙比大堂正厅要小的多,还被几面屏风隔成好几个分工不同的空间,所以显得很是狭促。
里面有老老少少十余个男子,忙忙碌碌翻阅着文案和书稿,似乎在焦头烂额地查询着什么。
柳絮见没有一个人在看她,所以心情放松许多,战战兢兢又往里走几步,这才发现一张近两米的书案,上面堆满好几摞厚厚的档案册,遮挡住书案的主人,只露出一顶灰扑扑的帽子。
“草民柳絮,见过县丞大人。”柳絮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喊了一声。
毫无回应,除了四周争执不休的讨论声,就是哗啦啦的翻书声音。
柳絮清清嗓子,脖颈间青筋暴起地大吼一声:“草民柳絮,见过靖安县的县丞大人!”
“哎、哎。”书案后的人吓得一哆嗦,传来一阵档案落地的窸窸窣窣声。
柳絮惊愕抬头,正巧看见书案后站起一个人来,花白胡须、花白发,酒糟鼻头、一脸褶。
这县丞大人老成这样都没退休,那县令大人得有多老啊
“你就是那击鼓自首之人?”县丞大人年纪虽然大,站起来手都哆哆嗦嗦,但却声如洪钟,自有一股子威严在。
柳絮老老实实点头,回道:“是的大人。草民伤了人,良心不安,特来自首。”
“哦”老县丞嘴唇一哆嗦,又摸摸索索地抽出几张白纸,一方砚台,一杆毛笔,递给她,“写详细事发起因、经过,以及悔悟感知。一会儿县令大人回府,自有人替你呈上去。”
“哈?”柳絮接过白纸和毛笔,一脸见鬼的表情,惊愕道,“若草民有些字不会写呢?”
县丞大人已经坐回椅子上,脑袋被厚厚的几摞档案册遮住,露出的灰扑扑小帽子一点一点的,似乎很生气一样,说道:“不会写的地方,就画个圈圈!”
“圈圈?”柳絮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展开白纸,铺好砚台,瞧了眼满屋子忙得鸡飞狗跳也不知在忙些什么的人,只得长叹一口气,提笔,写道——
尊金的县令大人,事件的详细经过是这样的
最后署名——孤苦伶仃可怜兮兮身如浮萍命如草芥的山野小妇人:柳絮。
吹吹最后一笔的墨水,折叠好。
她跪着往前挪几步,伸长手臂从几摞档案的缝隙中递过去,问:“县丞大人,草民写好了。现在该怎么办?”
“胡威、胡威!”老县丞高喊一声。
“到,小的到!”一个身着捕快制服的男子冲进屋内,“县丞大人有何吩咐?”
“将这个小姑娘暂时收押,等候大人回府提审。”老县丞吩咐道。
“是。”名叫胡威的捕快伸手就来拎柳絮的肩膀,吓得她闪身一躲,“这就要关我啦?流程都不走吗?”
“暂时收押而已,孰是孰非,自有大人亲审评定!”老县丞站起身来,胡须抖了抖,训道,“你这小姑娘,击鼓自首都不怕,还害怕坐牢?认罪书既已写好投递,就算是落了案,难道还放你回去玩不成?”
“理是这么个理,可这也太草率了吧,有点悬乎啊。”柳絮皱着一张小脸,还想申述什么,就见老县丞摆摆手,“先收押等着,我们大人是青天大老爷,误不了你,最近着实太忙。你放心,三日之内,必定提审。”
“三日”柳絮身子一软,有种自投罗网,撞入旋涡的荒唐感。
这都算什么事啊
第32章 032:探监()
柳絮没有经过正式的过堂提审,就被人稀里糊涂地投入大牢之中。
她两眼瞪着灰白灰白的墙壁,神情有些呆滞,心中更是凄凉。
“我是不是傻啊”这一刻,她才有种恍然如梦的后怕感,原本还想着梨花带雨、声声啼述,有理有据、舌战群儒。
这会儿,连青天大老爷面儿都没见着,人就锒铛入狱了。
算个什么事,傻得无边无际了吧。
“苍天啊,大地啊”柳絮趴在狗栅栏一样的牢门前,将两条小细胳膊从空隙中伸出去,无意识地挥舞几下,以示挣扎。
“这空隙,不小啊。”她突然注意到,自己侧着身子,半个肩膀都能挪出去。
尤其是柳絮这身子骨架小,又发育迟缓,胸。部平平,屁。股扁扁,跟个人形立牌似的。
“嘿,还真能出去。”她有些窃喜,兴奋不已。
多亏这靖安县衙,男、女囚犯是分开监禁。
柳絮所在的女囚区域,不算大,一条两米宽的走道,左右各三间大小一致的牢房,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一点霉味都没有。
更离谱的是,整个女囚区域,关押的“犯人”,就只有柳絮一人。就连负责当值的大娘,也只是每隔一个时辰,才进来瞥一眼。
她像个小傻子一样,独自对着墙壁,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一下午,实在是因为找不到能聊上两句的人。
“我就不信,偌大一个靖安县城,没有一个女子犯罪,不现实啊!”柳絮咬牙切齿地把。胸。挪出去一大半,又把屁。股挤出栅栏
接下来,就只剩全身上下,唯一不扁不平的脑袋了。
她收着下巴,抿着嘴,斜着眼睛,侧着头,十分费劲地从那比巴掌宽一点的缝隙中,拼命往外挤!
不知道是因为兴奋刺激,还是惶恐不安,她扭曲的一张小脸,涨成猪肝色,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子直往眼睛里钻,鼻尖都磨蹭得通红。
“柳絮,有人找。”公鸭嗓子的看守大娘一走进来,就看来拧巴得跟麻花似的柳絮,整个身子都出了牢房,只剩下一个头还卡在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