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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没有,小白根本不想理你,别死缠烂打了,赶快滚赶快滚!”秦臻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还夸张地拍着手。
霍东恒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他盯着秋白露看了一会儿,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如离弦的箭直冲向山下。
*
这一天出奇的冷,秦臻把家里的暖气烧到最旺,早早地就把秋白露赶到床上去睡觉。
睡到半夜,秦臻感觉有些不对,起来一看,秋白露的房间里果真空无一人。
他摸着黑爬到阳台上,看见秋白露披着羽绒服,穿着棉托鞋,蜷缩在阳台中央的旧沙发里,眼睛怔怔地盯着远处的海平面。
“你……”秦臻刚要发火,秋白露立刻他向摇了摇手指,她朝远处指了指,“看,下雪了。”
这是滨海市过了新年后的第一场雪,雪最开始下得并不大,但飘飘扬扬得如同一场绚烂的梦。秦臻坐下,秋白露把身子蜷得更小,让出多余的空位给他,他伸出手来,揽着秋白露的肩头,秋白露把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秦臻胸膛里的心跳,觉得异常安心。
年少时秋诚嘉总是不在家,霍东恒又要忙学业,又要忙事业,没有大把的时间陪她,当她寂寞的时候,秦臻永远是第一时间赶到她身旁的。他们鉴证了彼此的成长,他一直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守护着她,直到现在。
失去孩子的那段时间,秋白露难过得几乎想死。如果不是秦臻偷偷把他从医院带走,她可能真的没办法活到今天。
众叛亲离,一无所有,她在一夜之间尝尽了人间悲苦,她哭不出来,眼泪倒流进心中,慢慢地慢慢地,在那个早来的冬季,将她脆弱的心溺毙冰封起来。
“怎么不睡?”秦臻问她,她的肩膀薄薄得,不管抱了她多少次,都不能习惯,她瘦得让人心里发酸。“又做恶梦了?”
今天白天遇到霍东恒的事情,他们俩人默契得都没有提起,他是害怕说得越多,会让秋白露越伤心。她这几个月来表现出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坚强,可她越是这样,他就觉得不安。
他觉得她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大海,平静之下,藏着可以摧毁一切的惊涛骇浪。
“我想起过去的事情,你还记得向宝珠么?”
向家是做珠宝生意的,曾经也是滨海市的名门望族,不过后来因为投资失败,向家大厦倾覆。向宝珠和秋白露一样,也是向家唯一的女儿,曾是众人的掌上明珠。
秦臻本来是对这些商场上的人物并不关注,但因为向家倒闭之后,向父因债台高筑而被债主逼得跳了楼,这件事情闹得满成风雨,让他不关注也不行了。
秦臻点点头,“向家的宝贝女儿,听说她出国了。”
“嗯,去了加拿大,嫁人走的。她走的时候,我还有送过她。我和她也算是有些交情,她家生意不好的时候,她正找我帮她的新别墅做设计,她父亲的助理告诉她,她家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公司要关张了,她再也没钱可以用了。你知道她说了什么?”秋白露目光有些恍惚,她不需要秦臻的答案,继续道,“她看着那人一会儿,然后才带着哭腔问道,那我今年的新裘皮怎么办?我已经计划和朋友去瑞士划雪的,谁来给我买单?”
“很可笑是不是?我们这些富家女,外人看我们光鲜亮丽,似乎无所不能。但其实啊……我们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是。我记得我的礼仪老师曾经和我讲过,仪表对于普通人来说,只不过是一项锦上添花的事情,但对于我们,却是全部,因为没了变副雍容华贵的外表,我们的内在空虚得让人可怜。”
她笑着伸出手,十指如削葱,精致美好,“你看这双手,你觉得它能够去做洗碗扫地的粗活么?你能想象它变得粗糙不堪满是老茧的样子么?若不是嫁给了霍东恒,想要讨他欢心,我这一生恐怕都不会进厨房一步。我被秋家养得太好,除了画画,什么也不会,如我,如向宝珠这样的女人,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需要去努力,也不需要去奋斗,我们只需要去享受就好。小时候,被家人照顾,等长大了,被爱人照顾,年老时,自然有子女照顾。我们就像一件精美脆弱的瓷器一样,昂贵却华而不实。一辈子都需要别人悉心照顾,但如果真的遇到什么风吹雨打,我们连自保都不能。我们就是这样的无能,却还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她笑得极美,但笑容之下却是绝顶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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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面具()
秋白露笑得极美,但笑容之下却是绝顶的哀伤。“那天在医院里,我知道孩子没有了之后,霍东恒问我恨不恨他。其实比起恨他,我更恨我自己。如果不是我那么没用,那么蠢,又怎么会让这样一个狼子野心的人藏在身边多年却没发觉?我那么爱他,以为只要自己付出一切,他就算不爱我,也会感恩。可谁想到……”
秋白露说着,仰起了头望向远方落雪的海面,她眼角有波光闪动,像是满天的星子坠落其中。
秦臻见她如此,不由心中大恸,他用力紧握着她的手,“这不能怪你,你当时也不知道他是那样的人。”
“是么?可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早有察觉呢?”秋白露看向他,笑容苦涩,“我虽蠢,但又不是没有感觉的木头人。他从没说过爱我,我早就觉得不妥,可是我宁可自欺欺己,也不愿意承认他不爱我。我就像是一只把头藏在沙中鸵鸟,只要刀不落下,就不肯把头抬起来,直到……”
她说不下去,往事像是纵生的荆棘一般,在她心里交织生长。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就算隔着窗,仿佛都能听到雪片簌簌落下的声音。秋白露把手掌贴在玻璃上,渐渐地有层薄薄的雾气,将她的指间轮廓显现出来。
“我今天在医院遇到他,他让我把公司的股权转手给他,他会给我钱,让我衣食无忧。秦臻,我想答应他。”
秦臻听得一惊,“小白,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是你父母建立的公司,你不是打定主意,不给他的。你当初付出了那么多……还有你……还有你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连孩子都是因此而没有的,你怎么能甘心?”
“不甘心又怎么样?他现在还算是好好和我商量,如果我拒绝他的话,只怕下一步,他就要来硬的了。而且他手里有样东西,是我想要的。我想和他换。”秋白露长叹一口气,她仰起头,发现刚才下得那么冲得雪,现在已经停了,外面一片素白,整个世界干净极了。
“我什么也不懂,公司如果真的交到我手里,只怕最后只有死路一条。那么多员工要靠这份工作吃饭的,如果真的让他们失了业,那我造得孽不是太大了?秦臻,我真是没用,对不对?”
风一时,雪一时,风雪过后,就是个大晴天。可她心里的那场雪,什么时候才能停?
“别傻了,小白,要是不会打理公司就算没用的话,那这世上的人大多都是没用的了。”秦臻宽慰道,他不知她所说的东西是什么,但看秋白露的神情严肃,就知道那东西一定很重要。“小白,我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你的。你不用担心他会对你怎么样,有我护着你,他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秦家虽不比秋家富友,但是……小白,你知道,有些时候钱不是万能的。”
现在霍东恒如日中天,也只有秦臻敢说这话了。秋白露感激地向他笑了笑,“你放心吧,我自己有打算。就是把公司给他,也不会让他轻易拿到的。”
她的声音轻悄,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但秦臻却在她眼中看到了灼灼的火光,那火焰如此盛烈,好像可以烧尽一切。
秋白露重回秋氏建筑,许多认识她的人,再见到她时,都不禁停下脚步,向她行注目礼。
上一次股东大会时,她和霍东恒翻脸的事情,已经传得整个公司尽人皆知。有些人觉得她可怜,有些人觉得她蠢笨,他们在她背后议论纷纷,看她的目光不一而足,可对秋白露来说,这都已经不再重要。
年少时,她经历大变故,她可以凭着年纪小而把自己关在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里,不闻不问。但现在,她已经不再年少,她没了父母亲人,再也没人允许她躲在角落里装疯卖傻,这是她必须要独自面对的事情,不管她有多不愿意。
与霍东恒的会议,在秋诚嘉原来的办公室里举行。秋诚嘉过世后,总裁的办公室就空了出来,霍东恒虽然名誉上已经成了代理总裁,但头上三尺有神明,他也不敢堂而皇之的雀占鸠巢。
办公室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人用,但里面的一切陈设仍和秋白露儿时的记忆一模一样。秋白露来得早,她站在窗前,俯视着大厦下面的人来人往。
不多时,门口传来脚步声,霍东恒带着律师李平毅出现在秋白露的视线里。
李平毅把几份文件摆在两人面前,“签了这些文件,公司的管理权就会移交到霍先生手里,白露会拿到相应的赔偿金,还有你母亲的遗物。”
李平毅也算是秋氏建筑的老人了秋白露平时见他都要叫他一声李叔叔,,他从毕业后就一直在秋氏的法务部工作,勤勤恳恳的也有几十年。
她知道李平毅做人最是公平,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连最好最相信的朋友都能坑她,秋白露已不知自己还能信什么人,所以她把那些文件仔仔细细地读了几遍,才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它们。
在她阅读的这段不短的时间里,霍东恒一直坐在她对面,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手边放着一杯咖啡,没有动过一口。
“文件我看了,没什么问题,我都会签。但签字之前,我还有件事情想麻烦李叔叔。”秋白露说着,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中掏出几页纸,划到霍东恒面前。
“我把公司给你,你和我离婚。”
“这不可能!”霍东恒原本手中拿着一只铅字笔,已经打算落笔了,听到秋白露这话,他立刻把笔丢出去,冷笑地道,“我还在想,你这回怎么这么痛快就能答应,原来你还怀了这样的心思,秋白露,我告诉你,我不可能和你离婚,你死了这条心吧。”
“哦?你要是这样说,那我就没办法了。”秋白露两手一摊,“你既然不想要公司,那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嫌它烫手。你不怕人家说你名不正言不顺,我又怕什么。”
在秋白露来之前,霍东恒就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就能得到公司,但秋白露附加的条件未免也……
“李律师,你先出去,我有事情和小露谈。”霍东恒将李平毅打发出去,转过身立刻露出真面目。
他双目阴鸷地盯着秋白露片刻,“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秋白露微笑,“我又不是受虐狂,被你搞得家破人亡了,还非得和你生死不离。你真以为我是非你不行了?”
她说得云淡风清,仿佛真的不把霍东恒放在眼里一般,但她紧握着不断颤抖的双拳,却出卖了她的心。
她在极力地压抑着自己,愤怒也好,悲伤也好。
霍东恒将文件推到一旁,“如果这是你的附加条件,那我不同意。我不同意离婚。”
“为什么?我们没有孩子牵绊,也没有财产纠葛,你这样子,如果被不知道的人听见了,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