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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四方已带了梁冬进来,梁冬看见自家侯爷,忙红着眼迎上去道,“侯爷,您没事儿吧?可吓死奴才了,奴才还以为您不来了呢?您来了就好,郡”梁冬一张快嘴,差点抖出原话儿,好在见气氛不对,及时闭了嘴,讪讪看了眼梁之舞,恨不能抽自己两嘴巴。
四方黑一张脸咄咄逼人道,“郡什么?为何不说下去了?”
梁冬耷拉着脑袋不敢言声。忽听一旁侯爷肃声问道,“我的手札是你给他们的?”
“是。是公子说夫人喜欢您的字,想拓印一份回去给夫人临摹,奴才奴才就给了。”听他们家侯爷的声音,明显是生气了,可他却不知这气从何来,屋里又分次列座几位大人,偏他们家侯爷站着,气氛怪是吓人的。
梁之舞笑看向赫连炤,表情多几分阴鸷,“看来你们是断定了我就是那劫赈灾银的凶手是吧?还特意下了套给我钻,倒真是好手段,可不是欺我年少,就随便定案好向皇上交差吧?”
梁冬吓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儿这阵仗是把他们家侯爷当罪人审了,还是劫赈灾银这么大的事,他们侯爷也是来了南茺之后才知道赈灾银被劫一事的,如何就成了罪人了呢?
“公子明查!”梁冬“咚”的一声跪下,膝行几步向公子道,“公子明查,我们家侯爷才不会做出劫赈灾银这种事呢,侯爷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况且,在来南茺之前,侯爷都不知道赈灾银被劫的事,怎么可能是我们侯爷干的呢?”
恰在此时,连笙扣门道,“奴才给各位大人送茶来了。”
赫连炤烦躁的看了眼门外,“进来!”
连笙一副低眉顺眼模样,偷偷看了眼怒不可遏的梁之舞,恭恭敬敬给几位大人上了茶,随后侍立在公子身侧,她方才听张止君说起,说梁之舞被怀疑是赈灾案的幕后真凶。张止君愤愤的,那语气,是恨不能此刻就把梁之舞就地正法了似的。连笙只觉得梁之舞不是那样的人,虽然她并不了解他,但他能劫贪官济灾民,人又能坏到哪儿去呢?她本不想多管闲事,怕自己搅和进去多惹麻烦,可到底按耐不住,借送茶的借口来看看情况。
第96章 恩将仇报梁之舞()
赫连炤看了眼连笙,心中忽生出几分不快来,皱着眉问梁之舞,“赈灾银丢失这么大的事,侯爷之前就没有半点耳闻?”
梁之舞梗着脖子答,“没有!”
这一屋子的人,显然是没几个信他的。连笙抬眸看了眼四周,心说,劫赈灾银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而眼下她至少能为梁之舞作证,他先前是真不知赈灾银被劫一事的。若今日她知情不报,连累侯爷成了罪人,那她这辈子恐怕都没个安生日子过了。心一横,索性说了吧,这便硬着头皮,冒胆儿出声道,“公子,奴才先前与您走散,曾被侯爷救下,侯爷心系南茺百姓,闲话儿间便与奴才说起朝廷拨派赈灾银的事,当时还疑怎么赈灾的银子还未到,奴才见侯爷不知情,便把赈灾银被劫一事告诉了侯爷。”
一时间众目睽睽,全都望向连笙。梁之舞也是没想到这丫头会为自己说话的,她一个奴才,人小式微的,遇着这种事闭口不谈才是明智之举,如今却反过来帮他说话,凭心而论,他对她还是有几分感激的。
赫连炤横了眼连笙,阴阳怪气问她,“还跟侯爷说什么了,都一并说出来给我们听听,看看还有什么能帮上侯爷的没有。”
连笙自知点了公子的火,又想起在公子手下凄然惨死的人,怯怯摇了摇头,“公子明察秋毫,奴才只是据实相告,别的就没什么了。”
她恨不能把头低到砖缝里去,心里凛凛一悸,紧张的直搓的指节泛红。赫连炤最恨她这小动作,使多大劲都不知道疼似的,回回都虐待自己那几根手指头,红了,肿了,她全都没反应似的。看见了,一个没忍住,拉住她的手,小小一只裹在手心里,凉的不像话。他下意识瞥了眼常浔,故意显摆似的紧了紧,接着又问梁之舞,“侯爷既说是因体恤百姓疾苦,想一尽绵薄之力,才来南茺,那可有证据证明侯爷所说?”
连笙往回缩手,没得逞,心跳如擂战鼓,脑子里一片空白,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她彻底掂不清了,这屋子里这么多人她使劲咬了咬唇,轻声嗫嚅道,“若没有别的事的话,奴才就先下去了。”
赫连炤不理会她,只盯着梁之舞,梁之舞抿唇,他看到了赫连炤抓着连笙的手,亦察觉出了赫连炤望向连笙时眸里的执念与些微愈演愈烈的轻狂,这与梁冬形容他看梁之琏时的神色如出一辙。
梁之舞轻轻的一勾唇,笑开了花儿,看了眼连笙,道,“怎么?你没告诉你家公子?我不是同你说过吗?你都替我作了一回证了,也不差再多这一回,索性都替我说了吧。”
连笙怔怔的站着,公子捏的她手疼,好像是泄愤似的,她也知道自己骗了公子该罚,可这小侯爷也忒不厚道了,她辛辛苦苦替他瞒了这么些日子的话,他倒好,转手就把她给卖了,还放着公子的面儿,看来公子说的果然不错,这小侯爷的话信不得,他就是个油光水滑的人。
众人又将矛头对准连笙。赫连炤压着满腹的火气,咬牙蹙眉道,“一五一十的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漏一个字,我就扒了你的皮!”
她可是被梁之舞给害惨了,原本好心来帮他,不领情就罢了,还摆她一道,再好的脾气也给搓出火了,但这么多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她不好发作,咬咬牙,烧心燎肺的吞了这口气,字字斟酌道,“奴才先前不识侯爷身份,便与侯爷闲话家常,问起为何来南茺时,侯爷说是为了找人,奴才想找人又不是什么大事,后来几经辗转便忘了这茬儿”又怯怯看了眼公子,“因此也没向公子提起过。”
第97章 狗腿子连笙()
赫连炤是被连笙气的够呛,可为什么气又说不上来,因她替梁之舞说话?还是因她瞒着自己梁之舞此行的真正目的没跟他把话说全乎?公子自己也分不清,在府里的时候,这丫头天天身边伺候着,整天待在公子府,出不去也跑不走,可如今带出来了,外头天宽地阔,把她搁哪儿都觉得不放心,虽说她一家都在自己手心儿里把控着,但她心始终不在自己这儿。
梁之舞幸灾乐祸的看了眼赫连炤,心道这两人果然有事,遂想起要报复赫连炤,笑的更是别有深意,“那天晚上咱们两个说的可不止这些,你不一五一十的向公子说清楚了,就不怕他真的扒了你的皮?”
公子手下那力道,像要把她捏碎了似的,连笙兢兢的打了个冷战。这小侯爷真是要害死她,说来说去,有用的就这两句话,她全都招了,剩下的那些个没用的闲话,她即便想说也不记得啊,正琢磨怎么回话呢,公子凉声冷调便砸了下来,“还没说全呐?来,今儿就在这儿,都跟侯爷说了什么,原原本本的给我复述一遍。”
连笙欲哭无泪,福身叫屈,“公子明鉴,奴才什么样的人您还不了解吗?就是侯爷问起了才答两句,真没说什么了。”
一旁常浔看不过去,谏言道,“公子,当务之急是要先查出幕后真凶。”可赫连炤却全不看他,众人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多舌打破僵局,常浔只好又审梁冬,“你们来南茺是为找何人?”
梁冬看一眼梁之舞,喏喏不敢答。
梁之舞“嘁”了声,眼下所有证据都把矛头指向他,如此看来,是有人故意陷害于他,虽不知是谁,但他却不能平白无故背了这黑锅,先把自己撇清,后面他们爱怎么查就怎么查去。
“郡主前些日子曾与我闹脾气,非要回母亲生前故乡瞧瞧,可南茺正逢旱灾,我便没允,可她一气之下,竟瞒着我,自己偷偷来了,我怕她一个人不安全,又恐被有心人知道了对她不利,因此才带随从乔装至此。”话至此,又冷笑道,“谁知竟被你们当做策划劫赈灾银的凶手,看来是我去宫里走动的少了,人人都当我这个侯爷好欺负了罢。”
“那书信你又作何解释?这些书信来往于南茺与信阳,据我所知,侯爷每年都会带郡主到信阳小住,而侯爷所住的客栈与信鸽所停之处的客栈正是同一家。”赫连炤板起脸来最吓人,不是张牙舞爪的吓人,就是冷到人心里去的怕,谁都不敢去看他那张脸,连笙也缩着脖子往后躲。
梁之舞也肃起脸来,“若人有心陷害,造假几封书信又有何难?”
李承罡闻言,上前拱手道,“此案尚有疑点未解,侯爷所说亦可作为证据,如今看来,没有直接人证能够证明任何一方所说,依下官之见,此案仍需从信阳着手查起。”
“总算是有个明白人。”梁之舞又看了眼赫连炤,道,“公子做事向来稳妥,今次却是因何失算呢?”
原因?身侧那怯怯懦懦娇小的人儿才是罪魁祸首,都是她,也不知是哪山哪洞修炼出的女妖精,轻而易举便让他魔怔,堪堪几句话就勾起它的火,她自己却总一副唯唯诺诺模样,主子奴才的恨不能跟他把界限划的清清的。偏他又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厌她恨她又想时时刻刻把她人锢在身边,一时半刻的看不见就瞎想胡猜。往日他看上哪个女人,拨到身边来就是,但对连笙却是不同的,这姑娘一不是天仙,二不像女人那般娇嫩惹人疼,就是个狗腿子似的人,半点不讨喜的。
第98章 欲哭无泪()
因证据不足以给梁之舞定罪,赫连炤只得放了他,但他仍有嫌疑,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他也决不能离开南茺。
常浔和李承罡亲自去了趟信阳,而赫连炤本就与此事毫无牵扯,经梁之舞这么一闹,就更无心多管,只是对连笙生了一肚子火。
连笙忒是委屈,她好心好意去帮小侯爷说话,人不领情不说,还惹得她犯一身忌讳,如今大公子这头就不好交代了,她往那儿一杵,不敢言声也不敢出气,又想起公子杀人时满眼血腥的样儿,心里陡寒遍体,看公子来来回回翻阅卷宗,等死似的难受。
赫连炤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看眼里去,那丫头直挺挺站着,头低的像霜打的茄子,跟他离了有三尺远,他又不是什么的妖魔鬼怪,凶神恶煞,一直说罚她,可不也没动手么,又是这么个低眉顺眼的模样,他看了更来气,卷宗猛的一合,开口叫她,“过来说话。”
姑娘给吓的颤了几颤,“啊”了声,犹疑着不肯过去,“奴才自知有错,侯爷来找人的事,不该瞒着公子,公子要罚,奴才绝无异议,只是您给个痛快话儿,奴才给您这么吊着,真是有些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好啊,真要便宜你让你死了,公子我心里的火找谁发去。”他觉着这丫头真是奇的很,跟梁之舞认识了才不过一天,也敢当着他的面儿去帮人说话,且不说人家并不领情,光她那份胆儿就够人刮目相看得了,她也不笨,说话那会儿就该料到会有此下场,她自己要往火坑里跳,谁还能拦着她不成。
连笙哼着哭腔,献殷勤的劲儿也没处使,遂一叠手一福身道,“奴才知错了,奴才保证,从今往后,有事绝不瞒着公子。”再挤两滴泪出来,看能否博公子个心软,她这人,是个不轻易掉眼泪的,但府里的姨娘回回做错事都会抱着公子大腿哭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