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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说与不说也没甚区别，这些她都知道，但如今害她的凶手近在眼前，还一桩桩一件件的细数自己所做的一切，你叫她如何不气，但再气也得忍下，这是宫里，总不能上去就揪住人打一顿？
她捏捏帕子，恨出了一嘴的血，“我究竟有没有做对不起将军的事，等大婚过后真相自然水落石出，只是你三番五次害我，就不怕我把这些都告诉将军？”
“你尽管去说，他现在心里对你有所怀疑，你即便是说了他也认为你是在欲盖弥彰掩饰自己，反而讨不到好处，何必呢你我本就是敌人，这个，从你进门的第一天起就该知道。”
她自然知道，平白无故被人算计了这么多回，到头来还吃了这等子哑巴亏，憋屈也说不出口。
柳虞占了上风，也是认定她早已不洁，胜利者姿态，“你斗不过我的，还有赫连炤，多精于算计的一个人，不知中了你的什么蛊，做事也是顾前不顾后，漏洞百出，刘连笙，怪不了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该掺和进来。”
她向来是个不肯认输的倔强性子，被人算计到家门口了哪儿还坐的住，冷不丁笑一声道，“总之我与公子之间清清白白，随你怎么信口开河，但你也别指望我会坐以待毙，今日你害我的，来日定要你加倍偿还。”
“等你熬过了大婚之夜再说吧，女子与人苟合是什么罪名，不用我说，你应该清楚吧！”
外面太监打个千儿进来，宫里的人都心明眼亮的，外头多多少少也听进了几耳朵不该听的话，看来不光是宫里头乱，世族之间也一样不清不楚，守口如瓶是保命王道，三缄其口才能长寿。
冲两位，次序叫了句夫人，往外迎道，“将军在拱长门上等二位夫人呢，二位夫人跟奴才去吧！”
宫里当差的奴才，哪个不是碎催子，尤其是这等子缺了壶嘴的太监，面上对你恭敬，可心里不定怎么看你呢，更不能得罪，柳虞道声“公公辛苦”随着往外走。
连笙生的一张笨嘴，又不愿嚼柳虞说过的话，临了半个字也没说。那公公悄摸睇她一眼，心里暗道这人真不懂事，又叹果然出身不同，个人气质差的远了。
常浔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赫连炤和赵霁也一起，这几位凑在一起，那就是宫里最打眼的一处风景，太皇太后宫里特意派了位姑姑来引道，这位姑姑可不是普通人物，原先司马公府上的千金，本是选给太子做侧妃的，可生不逢时，没赶趟，太子爷为个女人丢了性命，但这丫头却深得太皇太后喜爱，最后被留在太皇太后身边做了掌事姑姑，现在已经过了二十了，还有五年才能放出去，女人最珍贵的几年青春全浪费在这深宫里头了，虽说脸面是够了，可再出去还能嫁着什么好人家呢？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太皇太后听说今儿个人凑的齐，特意在宫里备下了宴席，难得老祖宗今天心情好，您几位去了说话可得斟酌着点儿，尤其别提长公主的事儿，奴才今儿逾矩提醒您几位一声，回头自个儿去内务府领板子去。”
说话这么有意思的姑姑还是第一回见，看来也不尽然在宫里就是些沉闷肃脸的人，也难怪这位姑姑得太皇太后喜爱，原来都在一张嘴上了。
摄政王笑着同这姑姑道，“那不能够，你可是咱们老祖宗跟前的大红人儿，谁敢让你挨板子，看是九条命嫌长了。”
“奴才谢摄政王抬举。”若有似无看一眼赫连炤，欠身道，“老祖宗听说公子最近得了一子，皇上还年幼，宫里已经许久没有新生麟儿了，前儿还念叨着要见见那孩子呢。”
赫连炤道，“改天再让内子抱着孩子来给太皇太后请安。”
摄政王讥笑一声。
连笙往赫连炤那儿瞥了眼，见那姑姑一直在看他，想是他在宫里惹下的桃花，姑娘深情倾付却未得到他半点回应。
太皇太后住在仁寿宫，从拱长门上过去，得走上好一段路，这宫里头大，各宫各院之间又弯弯绕绕，连笙大伤初愈，将走出一半就渐渐体力不支，落后于人。
常浔搀住她，“没事吧？”
连笙摇摇头，“好着呐。”看人多眼杂，这才两步路就喊累给人说矫情，便道，“我能自己走，没多远，整好也能活动活动筋骨，没的再给一身伤拖累成了遗症。”
柳虞佯装亲切，姐妹情深同连笙一起落后，“我来扶妹妹吧。”
常浔看她一眼，倒是不肯交付的架势，赫连炤强作无事的拂拂袖子，“将军在陲城可想到什么好的御敌之策了？”
常浔只得快行一步跟上去，不咸不淡道，“末将不才，想讨教公子，有何良策？”
摄政王道，“将军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一个小小的孤竹算得了什么，对付他们还需要什么御敌之策？我国铁骑一出还有什么是踏不平的？”
掌事姑姑听得弯了弯唇，在仁寿宫前停下来，躬身道，“请”
这三位显然各有打算，只是不知这赫连炤心里是怎么想的，送个丫鬟过去讨人情，临了自己却对丫鬟动了心，连带着做事也不严谨了，看来真是入了魔障，身心都陷落了。
太皇太后正坐在窗前看书，恁冷的天，窗户支开，吹着凉风，这姑姑一看就急了，质问一边的小宫女，“你是怎么当差的？这么冷的天儿，怎么能让老祖宗吹风呢？回头老祖宗身上不适，一准儿拉你去内务府。”
太皇太后笑着拦她，“是哀家让她这么做的，屋里有火龙，燥热的慌，开窗通通气，不然总是闷着也不好。”
第237章 变故前夕（）
太皇太后到这个年岁，美啊艳啊的词藻用来形容她都太浮华，不合适，那是宝相庄严，正经的老祖宗面相，往那儿一座，真神下凡了似的。
连笙不敢抬头看太皇太后，跟在人后面恭恭敬敬行了礼，次序落座。
依着惯例问了些无关紧要的政事，太皇太后看着常浔，又问，“大婚都准备的如何了？听说定在初十五，这可是个好日子。”
常浔道，“回太皇太后，都准备好了，皇上让司礼监着手操办的，差不了。”
“哦，那就成。”又看向座尾拘束的连笙，再大的恨也得装装样子问一句，“听说前两天遇刺了？怎么样？如今可大安了？”
连笙站起来又一行礼，稳重道，“谢太皇太后关心，已经大安了。”
“嗯。”太皇太后默了会子，吩咐翎歌“让传膳吧！”
翎歌应一声，退行出去。
太皇太后甚是欣慰的点点头，话又落到赫连炤身上，“难为这孩子了，自从太子去后就被哀家留在身边伺候，到今已有六年光景了，原本宫女子要到二十五才能放出去，可哀家已经耽误这孩子这么久了，想着等她手下有人接了她的位置就把人放出宫去，许个好人家。”
赫连炤只顾饮茶，太皇太后的话也没听进去多少，太皇太后见他没甚反应，又道，“翎歌好歹也是名门望族之后，许了人家也不能太差我听说炤哥儿最近得了个小子？念安不是不能生育吗？可是府上哪位姬妾生的？”
“回老祖宗，孩子是微臣从寺里抱养来的，念安一直想有个孩子，微臣怕她总这么念叨着，日子久了恐会落下心病，所以抱了个孩子过继到她膝下养着。”
“念安也不容易，可不是哀家说你，可孩子还得是跟自己血浓于水的亲，既然念安不能生你府上三夫人的位置不是还缺着吗？再娶一个，哀家看着翎歌就挺合适，你觉得呢？”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那意思差不离就是要赐婚了，八成是翎歌对赫连炤芳心暗许，给太皇太后发现了，太皇太后便有意要成人之美，况且翎歌生的貌美，知书达理，在宫里这么长时间，早已浸染成天万事齐全的人儿，配赫连炤也算门当户对，就单看赫连炤是什么意思了。
赫连炤端着茶盏子顿在那儿，若无其事睨了眼连笙，这丫头低着头，脸上表情不悲不喜，完全不放在心上似的。
合着先头他对她的好都进了狗肚子，这丫头果然生的一颗狠心，对待他就这么若无其事？也罢，他又不是非她不可，这狠心的丫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能不能气着她，反正对着她，那就是毫无理智，一口清茶进肚，他一张笑脸儿，“翎歌伺候老祖宗这么久，一时也难撒开手去，不妨就等她把差事都交卸完了再说吧，微臣再怎么愿意也得先为老祖宗着想不是。”
太皇太后知道他这么说就是有门儿的，也不好再逼他现在就答应，他话说的两头意，即便是反悔也活动的开，横竖是她先提了，这公子府三夫人的位置就得给翎歌预备着。
连笙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胸口堵的慌，亏得她先前还信他是个能专情的人，可这妻妻妾妾的还不是一个接一个娶回家？
罢了罢了，娶再多也与她无关，想的再多也没用，摇摇头，驱散那一脑袋绮思，安安静静坐着，心口像是缺了什么似的。
在太皇太后宫里用完膳，柳虞留在太皇太后宫里，说是要在伺候，连笙跟着常浔去司礼监，出了仁寿宫的门，常浔问她，“你方才怎么不开心？”
她心里一慌，佯做镇定，“没有，只是第一次进宫，又见到了太皇太后，心里紧张，所以一直恍恍惚惚。”
他“哦”一声，“我以为你听到太皇太后要把翎歌赐给赫连炤的消息给吓着了。”
连笙讪讪的笑，“与我又没有关系，我吓什么？公子要娶谁该操心的是公子夫人才对。”
他若不知道她与赫连炤之间种种的不清不楚，那她今日表现无可挑剔，可既然知道了，他眼神就一直在他两个身上来回，他们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视线相撞，都如一把钝刀砍在他心上。
“大婚时由公子做我们的主婚人，你觉得如何？”
赫连炤！赫连炤！
连笙袖子里攥紧一只手，笑的好不勉强，“我都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
“嗯”
也不知他是否真的信任她，连笙只觉周身疲惫，应付不来的乏，轻叹口气道，“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我？”不待他张口，她又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说什么也都是多余，事到如今，解释反而最无用，至于我是否清白，大婚之夜，你自然就知道了。”
常浔无话说，紧了紧握她的手，放慢了步子随她。
从宫里回府的路上，柳虞借口回王府看望姐姐，同摄政王一起离开，赫连炤未同他们告别独自乘马车走。
回到府中已至傍晚，常浔军机处有事，与几位拜会臣工在书房议事，她身子乏的很，提不起半点精神。
玉嬷嬷伺候她喝下了一碗糁汤，把她拉起来，“还不到歇榻的时辰呢，将军这会儿跟人在书房议事，估摸着也到该完的时候了，您身为夫人，这时候应当主动去献茶的。”
连笙猛一激灵，“我去献茶？这不大合适吧！”
惜春在边儿上捂着嘴笑，“您是将军夫人呀，有什么不合适的？”
珍夏也道，“这也让您在将军面前有个表现的机会，必须去。”
“可将军对我误会正大呢！”
玉嬷嬷安慰她，“正因如此您才得多表现，否则，将军对您误会不消，往后的日子更加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