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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云深倒是胆子大,敢打大翼国后宫的主意。
若他选中的是别的女子,符帆此时必定已经把两人都下狱了。
可他选中的人却偏偏是越白安。
因为是越白安,他可以留他们一命。
但又因为是越白安,他十分难做。若是越元知道他把越白安嫁去了踏孙,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活过来。
“皇上,白安或许是在沙州时见过他也不一定,少年人之间的友情,您又何必这般在意。”
皇后见符帆沉默了许久,以为他已经定了主意,要将那两人问罪。
“只是因为白安通晓他们的语言,他们才能多聊几句,就凭着几句话便认定他们违反宫规,未免太苛责。”
帝王自古多疑,虽然符帆是自己相处多年的丈夫,皇后却很清楚他有着和所有帝王一样的疑心病。
“你放心。”
符帆看向皇后,知道她也是因为越元的关系而如此心焦:“朕不怪她。”
“现在她通晓踏孙语言的事被众人知晓,朕若是提出封她为公主和亲之事,众人自然都不会反对。她又长在边地,无论是从语言还是环境来看,她都是最适合的人选。”
符帆的话让皇后的面容渐渐恢复了血色:“只是踏孙山高路远,终日苦寒,真让她嫁过去,你觉得若是越元还在,他会同意么?”
越白安其实没有怎么体会过父爱,记事没有多久,越元就病倒了,之后没到一年的时间,他就撒手人寰,连句道别都没来得及和她说。
听奶娘说,越元的这个病根是当年为了救当今圣上和皇后而留下的。
那是圣上还是太子,皇后还是太子妃的时候,有一次微服出宫,越元随侍,没想到他们一起遭遇了政敌势力的伏击,跌落山崖。
夜里极寒的冬天,圣上发起了高烧,越元一夜泡在冰水之中,等到自己的身体凉下来便去给圣上降温,往返数十次,终于在天明时,圣上恢复了意识。
越元却因此落下了恶疾。
偏生越元还是个对加官进爵无甚兴趣的人,每每符帆说起要报答他,他都摆手不听,坚决不接受任何爵位侯位的晋封。
越白安觉得父亲很清醒,甚至清醒得都有些可怕了。
他知道皇家最忌为何,所以巧妙地避开了这一切。最后因为当年的那恶疾离世,还在圣上和皇后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歉疚之情。
真是幸运啊,最后在他们三人的记忆里,都始终是当年策马飞扬的美好时光。
每每想起越元,越白安的感情总是很复杂。
在沙州有时想得睡不着觉了,她便会爬上自家庭院的房檐之上,看着满天繁星,发呆直至天明。
自从进了宫,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星星了。
她正想着要不要爬起来去庭院里走一走,却忽然听见了公鸡打鸣的声音。
她居然一夜没睡。
当越白安肿着两个眼睛准备去打水洗漱时,正好撞上了急匆匆赶来的崔掌事:“哎呦我的小祖宗,快快快,马公公来宣旨了!”
“宣旨您和薄尚宫听着就行了,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呀。”越白安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看向崔掌事。
“嗨呀,要你接旨!赶紧去把你进宫那天的宫装穿上来接旨!”
崔掌事的年纪其实没比越白安大多少,跟她说话也从来不像是她的上司,更像是一对好姐妹,她一边推搡着越白安,一边已经开始替她翻箱倒柜。
等到越白安收拾妥当前来接旨时,她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因为这个旨意实在是——
太玄乎了。
“王昭君也是宫中人,却还是被元帝嫁往宫外。”
那男人一语成谶,应验在了越白安身上。
只不过睡了一觉,这一觉还根本没睡踏实,她就摇身一变成为了圣上钦封的“顾恩公主”,指婚给了踏孙国的孤竹王。
她接过那明晃晃的谕旨时,正好对上马聚山的目光。
马聚山看着她,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轻叹了一口气:“恭喜公主。”
算起来,这一段缘分的开始,还是由他亲眼见证。
只是比起宫中安稳,即使成为了公主,那万里之遥的踏孙国,也终究不是好相与的地方。
这几日宫中谣言四起,说是七公主拒绝了孤竹王之后,宫中实在找不到适龄的公主能够指婚给孤竹王,所以圣上要选一位贵女封为公主嫁往踏孙,以示对两国友谊的期许与热忱。
说是贵女,估摸着也就是哪位落魄诸侯的女儿而已,毕竟踏孙国与富庶的大翼国和繁华的长安城如何能比,真因为此事被封了公主,也没什么好羡慕的。
不仅没什么好羡慕,甚至还会因此收获无数的同情。
越白安原本和尚衣局的诸位女孩都不算熟悉,这会儿她们听闻了这个噩耗,竟都赶来为她惋惜。
“白安这样的样貌,这样的品行,若是留在宫中,定有一日会走到高位,怎么就被嫁去了踏孙呢!”
“就是啊,也不知圣上是怎么想的!你爹可是当年的越相,啧,真是树倒猢狲散,越相的女儿都要被嫁到踏孙去了!”
“我说,肯定是那一日你和那王爷对话的事被圣上知道了,嗨这语言一通,生活当然不必担心,所以才选了你。”
女孩儿们越说越伤心,仿佛越白安是犯了什么大错被流放一般。
越白安听着这些话,虽然内心并不在意,但她还是认真记住了一些重点。
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已经想好了要如何跟墨云深谈判。
第7章 谢谢王爷好意()
进宫还没有一个月,越白安便又回到了越家旧宅。
只是兄嫂都已返回沙州,长安城里也只剩她一个人而已。
不过既然已经被封为了公主,圣上还是大手笔地赏了她很多侍从婢女,除了人丁之外,看着这一箱箱抬进越府之中的金银珠宝,绸缎布匹还有古玩珍奇,越白安的脊梁忽然冒出了几滴冷汗。
“公主,这是清单,您点点是不是齐了。”
小锁子被马聚山钦点来给她送这些赏赐,他乐颠颠地把手上的文书递给她,越白安却是半天都不敢接。
这,这还有人敢审皇上的赏赐是不是齐了吗?
她大致瞟了两眼,敷衍地点了点头:“自然是齐了。”
就算不齐也没人敢去真的找皇上要吧,不知道非要走一遍形式的意义何在。
“好,那奴才这就回宫复命。”
小锁子大概是尚衣局唯一一个没有对越白安报以同情之人,相反,他还十分兴奋:“我听王爷说起过,踏孙国位于一片绿洲之上,国都木疏城城中便有雪山融水的大河流过,虽然冬季极寒,可是夏季却不似长安这般闷热酷暑。”
“白安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他还是称呼她的名字,越白安很喜欢这样的小锁子,抛却了所有的身份,他和她做朋友,是因为他认定了她这个人。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这深宫里待着多没劲啊,长河落日,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越白安自从知道了自己即将嫁往踏孙,便一直想怂恿小锁子作为侍从之一与她同行,可是小锁子却摇了摇头:“白安,我还有爹娘要养活呢,不能说抛下就抛下。”
“可是——”
可是从此分别,我连给你写信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越白安从来不是愿意以身份论事之人,但等到她真的嫁往踏孙,一国王妃和深宫内侍,无论如何也没有通信的机会。
若是被人发现,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锁公公,你等等!”
眼见小锁子带着大批人马即将离开越府,越白安急忙叫住了他,往他手里塞了好几个金元宝。
小锁子愣了愣,就算是打赏宣旨的公公也用不着这么多,更何况他还只是个送货的:“白安,你疯了——”
他的声音很低,旁人都听不见他是如何唤她。
“你就别推辞了。我在宫里这一个月,就属你跟我最好。”
越白安把金元宝塞进他的衣袖和手中:“这一别也不知何时能再见,我出城那日你也无法来送我,金钱虽然俗了点,好歹也是一份心意。”
“小锁子,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踏孙国还有我越白安这个朋友。”
她对着他眨了眨眼,又站得离他远了些,目送着他和一众宫人踏上回宫之路。
越白安回过身,示意旧宅的老管家霍叔关上了府门,她看着面前怯生生地站着的几个小婢女,抬步向着正屋之中走去:“都进来我仔细瞧瞧。”
她在沙州时有过两个贴身婢女,但那时作为女官进了宫之后便不再需要旁人伺候,越白时夫妇就带着她们回了沙州。
所以这一次她要重新从圣上送来的人之中选上两个,不止是作为贴身婢女,还是作为陪嫁。
越白安接过旧宅史妈妈递来的热茶,却并不急着喝,而是轻轻推着茶盖,一双眼睛缓缓扫过座下一众比她还要年幼两三岁的女孩儿们,不禁想起了那一日和墨云深的谈话。
虽然被指了婚,但依着大翼国的规矩,他们在成亲之前也不便多为接触。
于是越白安便乘着小锁子又一次出宫采办的时机,约了墨云深在城中的白鹤寺见面。
白鹤寺是一处极小的佛寺,长安城里香火旺盛的寺院数不胜数,甚少有人会知道此处。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白鹤寺十分难寻,越白安等了半刻,墨云深才终于出现。
越白安原本倒还没什么感觉,但见墨云深一副坦然镇定的样子,虽然来迟了也不对她说声抱歉,不由不满:“踏孙国的规矩是让女子等人?”
墨云深正看向她身后盛放的桃花,听见她抱怨的语气,终是收回了目光,微微一笑:“抱歉,在下来迟了。”
“你选的这处地方实在难寻。”
墨云深又一次移开了眼,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繁花绽放:“我知自己要来迟,便在路上给你买了个小礼物作为赔罪,还望——”
他平时其实很少笑,但在面对越白安的时候,却总是眼角眉梢都泛着笑意:“王妃笑纳。”
越白安还没来得及反驳“王妃”这个称呼顺便声讨他那一日在渊泽宫的行径,墨云深却已经把手中的朱钗绕进了她的发髻之中。
越白安生得极美,任何珠钗粉黛每每都被她本身五官的光环压制得毫无存在感,但墨云深的这只祥云簪,竟是难得的和她相得益彰。
他比她高出不少,此时她被他整个笼罩在阴影之中,无端觉得有些紧张。
“咳,谢谢王爷好意。”
越白安有意站得离他远了些,别开了眼。
“你对长安城应该不熟悉,怎么寻到了这处寺院?”
墨云深感受到她的疏远,也不在意,顺势转换了话题。
“入宫前兄长和嫂嫂带我来赏过花,这里距嫂嫂娘家极近,他们过去经常在这里约见。”
越白安话音未落,便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墨云深已经顺着她这句话想歪了许多:“所以王妃专程约本王在此处见面,是期许与本王如舅兄嫂一般?”
如果现在面前有一面铜镜能让她看见自己,越白安觉得她的脸色一定是铁青转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