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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者落地后迈步走到周公望跟前。周公望羞愧难当,垂头道:“多谢掌教师兄……”低头不敢仰视。
来者正是悬天真人和慈云寺的通悔大师。悬天真人冷眼一扫,问道:“来犯者何人?”
周公望道:“掌教师兄一定不知,方才被你击飞的老者是谁?”
“是谁?”
周公望道:“便是数百年前绕他一命的符宗余孽——渡危童子。当时年幼,被彤霞仙子求情送下山去,不想养成力气反来寻仇。”
悬天真人一惊,道:“渡危?”
“阿弥陀佛,掌教真人一出手便重创强顽,真让老衲佩服,剩下的这个畜生就让老衲来驯服它吧。”话声一落,通悔大师从二人身旁走过,往那怪物走去。远处,巴文吉与梅玉茹等人依然和那怪物高呼恶斗。通悔大师欲助巴文吉等人一臂之力,正要再祭二十四颗佛珠打那怪兽,却听地上发出一声呼哨,那怪兽弃了与它敌对的众人,反转身往呼哨处奔去。接着草丛中人影一翻,渡危跳起身来,竟已跨在了那怪兽肩头,只见他伸手一扯怪物头颅鬃发,如人御奔马,嗷唔一声怒吼,怪兽撒开四足往密林深处奔去。
巴文吉大呼道:“快追!莫让他跑了。”领着众人在后追赶。
悬天真人见渡危受了自己一掌却依然想要逃走,冷笑道:“侥幸存活,当要缩首潜行销声匿迹,居然还来此地猖狂,真是大胆之至。周师弟在此稍待,本尊稍去即回。”大袖一挥,带领着邓文忠、杜文霖、苍祯道人等后来子弟追了过去。
一众人跟着枝摧草踏的痕迹,直入密林,转眼即到一处幽静所在。此处没有杂花异草,唯有一色的高耸树木,遮云蔽日,地面几许落叶,露出新鲜泥土,远处一间草棚遥遥可见,踪迹至此消失。
众弟子把那间草棚远远的围了
草棚在昏暗之中静寂无声
此处只有这一间草棚可以藏人,那渡危定然在里面,追来的数名弟子在悬天真人授意之下一起出手,霎那间数道剑光向草棚狂攻而去。
草棚内忽然打出寒星数点,嗤嗤数响,与每一道剑光撞个正着,那些飞剑纷纷被弹射而回。
巴文吉惊道:“想不到那渡危剑法也如此高明,我与三位师兄携手斗他一斗。”
苍祯道人道:“文吉所言极是,人多碍事反而不能施展,今着邓杜二位打两侧,我与文吉攻前后,布个两仪四象阵,便是拆了这间草棚也要把他逼出来。”邓文忠与杜文霖点头称是。梅玉茹把雪芒交给巴文吉,脉脉含情的道:“小心些。”巴文吉伸手接过,微微一笑道:“一番深情,绝不辜负。”梅玉茹面容一红,转身退开。仅仅是一个递剑之举,其中暧昧,让苍祯道人与邓杜二人早已看出端倪,三人假装不觉,分散开来。
四人站立四角,各使长剑,二人指天二人指地,取阴阳之意,又剑法各别,对应四季,若是同时发动,便是一个厉害剑阵。苍祯道人喝道:“出剑!”四人同时出手,剑光闪耀,齐向中间围拢。邓文忠为四象之首,最先杀到草棚旁边,眼见就要剑劈草棚,里面一道剑光打出,叮的一声清脆交鸣,手中剧震,长剑几乎脱手,剑招已然被阻。杜文霖紧随邓文忠之后,刚到草棚旁边,亦是寒光扑面,叮的一声脆响,从手腕一直麻到肩膀,剑招也滞了下来。苍祯道人剑招萧索,如秋风萧瑟,变化不多,却极是老练,他与巴文吉均是从上攻下,见屋内之人接连出剑攻邓杜二人,以为再无所阻,同时从棚顶落下,剑尖还未刺入草棚,两道寒光已然飞出分袭二人。叮叮两声脆响,二人受阻再次腾空跃起。
在旁人看来,这草棚内也不知有几人,竟能分别出剑抵御四人。人不见面,剑无虚发,叮当之声不绝。本是一个以弱胜强的剑阵,四人竟然无法把剑阵之威施展,成了各自为战之势。
又斗片刻,巴文吉手中的雪芒剑发挥出了威力,他本就取四象之末,乃是寒冬之相,正好匹配手中宝刃,剑招之威胜过往常数倍,数招一过,隐然有霜飞雾起寒风侵骨之势。屋内之人纯是以剑光飞出抵御,虽然御敌,却也伤了另一样东西,便是这整桩草棚。每一道剑光飞出,虽然透壁而出,却总是飘落几许茅草下来,数十道剑光飞出,整桩草棚悉悉索索如下了一场毛雨一般。四人惊骇此人的剑招精湛,却又感不到丝毫杀意,只是一味的阻止自己靠近。时候一长,草棚四周竟然落了一圈的碎草,这桩屋子就如散了架的高楼,迟早是要塌了。巴文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虽然奇怪此人的所作所为,然好胜心起,更是尽力施展,挟起一股寒风,剑似乱雪狂舞,浩荡袭来。屋内飞出六道剑光方才把巴文吉的宝剑消去,只是这股狂风却非剑光所能阻住,嘭的一声,风势尽数打在了早已支离破碎的草棚之上,只听嘎吱声响,草棚摇晃数下,轰隆之中颓然塌落。
围攻的四人同时后跃,转头望向坍塌之处。坍塌的草棚膨起一股劲风,把飘舞的飞屑灰尘尽数振飞,从中终于露出一个席地而坐的人来。
第45章 彤霞大师()
乱屑被劲气所隔,不曾沾污那人一分一毫,一件白色长袍在黑夜之中犹如一层荧光遮体,纯托着一副褪尽芳华的尊容。虽是红颜已去,然闭目垂首,超脱凡尘,早已不用理俗世纷扰,沉醉于天人合一之间。
那人头插一根发簪,双手自然平放,端详仁和,看不出有过一点恶斗过的痕迹,身旁亦不见有刀剑等物,实是不能相信便是她在草棚内以神乎其神的剑法抵御四位昆仑高第的围攻。旁人也许不识此人,凡是上了年纪的昆仑弟子却是无人不识无人不晓——她正是四仙子的师父执掌天玄宫的彤霞大师。
彤霞大师修为极高,传闻已是炼神还虚中的寂灭期,只差一步就可凝结金丹,大道之期指日可待。她极少露面,不是闭门参道就是云游四海,谁也想不到她竟然出现在此处。
巴文吉自然认得,惊愕道:“师……师伯?”
四人震惊之余依然没有忘了礼数,一起躬身施礼道:“参见师伯!”
彤霞大师微睁双目,淡淡的道:“你们来此何干?”
巴文吉禀道:“我等追捕一个妖人,误闯此处,惊扰了师伯清修,真是莽撞之极,请恕我等无礼之过。”
彤霞大师淡淡道:“此处并无什么妖人,你等回去罢。”
悬天真人朗声道:“本座不料在此处见到师姐,宫主一向可好。”通悔大师亦道:“在下通悔,久慕英名,得见尊面,不胜荣幸。”通悔之名,彤霞大师亦曾耳闻,她在巴文吉等人眼中固然身份尊崇,如今一个是昆仑掌教一个是慈云寺高僧,不得不有所迁就。
彤霞大师站起来道:“何等大事,竟要有劳二位亲临?”微微欠身施了一礼。悬天真人以下各弟子,纷纷行礼参见,有称师伯的,有称师伯祖的,梅玉茹杂在人群,见到彤霞大师之后,心虚惭愧之下,根本不敢走到师父跟前相见,也不知她有无看见。
悬天真人道:“说来师姐一定不信,今夜连番机缘,可巧遇着何人?”
彤霞大师道:“能与通悔大师相见,便是机缘。”通悔大师合十一笑,却微微摇头。
悬天真人笑道:“非是通悔大师,而是另有其人。不知师姐可曾记得往事?”
彤霞大师道:“往事如烟,索怀于心又怎能了道修真,本宫早就忘了。”
悬天真人点头道:“说得也是,只是今夜有件怪事,不得不让人记忆犹新。”见彤霞大师不言,悬天真人自语道:“昔年是师姐求情,放过一个符宗叛逆之人,本以为此事久远,早已泯灭,不料想这叛逆之人还活在世上,更养成力气把周师弟打伤,还杀了数个后辈弟子,其中疑问,不知师姐可否解释一二呢?”
彤霞大师缓缓道:“竟有此事?”
悬天真人道:“若非通悔大师及时赶到,周师弟几乎命丧其手,还好那恶徒又被我拍了一掌,虽然逃走,必不能远遁,故此一路追踪,却寻到你这里来。”悬天真人看似轻描淡写,其实眼神犀利,注视着彤霞大师的一举一动。
彤霞大师摇头道:“本宫不曾见有什么恶徒来。”
悬天真人扫了一眼破碎的草棚,意味深长的道:“既不曾见,想是那恶徒真的不曾到这里来,又或不敢来此。”
。”甩袖欲走。
彤霞大师忽道:“悬天师弟。”
悬天真人一愣,对于如此称呼竟而有些亲切,不禁回头道:“还有何事?”
彤霞大师道:“百川汇水,海纳百川,天地之阔,能容万物。过去的事,又何必斤斤计较呢。”悬天真人愕然半晌,摇了摇头。
一行人正要告辞离去,忽听林中哈哈一阵冷笑,笑声之中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彤霞仙子是骗子,她最会说谎骗人,装着一副清高模样,其实不知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丑事,谁要是相信她的话,便是天下最笨的傻瓜!”
傻瓜!
傻瓜之声响彻林中
绕是彤霞大师心静如水,不动如山,骤听此言也不禁心起波涛面孔变色。渡危自露形迹,实出众人意料之外。
只听渡危的声音道:“你们可知我为何活到今天?只因为当年便是这彤霞仙子救我养我,直到如今。”这句话固然惊人,然悬天真人并不意外,自见到渡危还活着,便猜想到当年定是彤霞大师一时心慈手软,没有下手杀他。
悬天真人冷笑道:“那是她心地慈善,看你幼小可怜,这才留你一命,哪里知道你生性卑劣无可救药,真是狗彘不如之辈。”
渡危高声怒斥道:“你骂我是狗彘不如,可你们又好到哪里去!同门相残,下手狠毒,连小儿都不放过,我若不奴颜屈膝低三下四给你们磕这几十个响头,早就被你们杀了,哪里还有我今天?说什么心地慈善,全是假话。不过当我是无用之物罢了。我呸!呸!呸!一帮假仁假义之徒,有什么资格说我。”渡危越骂越凶,似乎浑然不觉邓文忠等人的逐渐靠近。
渡危又道:“我以为昆仑山除了天玄宫之外,其它的早就毁了,彤霞仙子对我所言句句是实,是为我好,哪里知道她——”
渡危正自说话,邓文忠、巴文吉等人已然循着声音摸到左近,一句“住口!”二人同时出手,两道硕大剑光往一株大树的树冠射去,咔嚓声响,剑光扫过,掉下来无数断枝落叶。大喝声中,渡危骑着那怪物从树冠冲天而起,单手一放,雷声一震,下方那株大树主干之上红光一闪,露出一个红符来,红符血迹斑斑,竟是鲜血所画,连同他胯下那怪物的胸膛亦红光大亮。只见周围林中连续闪起红光,一座早已布好的符阵显露原形,把悬天真人及彤霞大师等人尽数包围其中。
渡危叫道:“这五行大阵除是我死,否则休想跳出这五行禁制之中。”骑着那怪物往下一落,横在邓文忠与巴文吉面前,把手一抬,数片落叶在掌心旋转,接着火光一闪,落叶瞬间消失,数道霹雳接连响起,隆隆一声巨响,把邓文忠打得口吐鲜血,面目焦黑,飞出去数丈来远。巴文吉急忙扶了邓文忠退回。
渡危道:“我在这地方住了上百年,哪里也不能去,唯有与草木为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