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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杀了我，或许我应该谢谢你才对。”苏小小的声音冰凉而淡漠，仿佛在这一刻，她早已超脱了生死，置身于红尘之外。“因为，那样我便不欠你什么了，可以安心地死去了。”苏小小凄凉地笑着。
“在你的心里，对朕难道就只有亏欠而已吗？”楚云峥嘶哑着嗓子问道。
“不止。”苏小小摇了摇头，楚云峥的眼里顿时有了一丝希冀，“还有厌恶。”
楚云峥顿时僵在了原地。
“或许是我违背了当初的诺言，没有尽心尽力地去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合格的皇后。可是，我真的不想再欺骗你了，每天都生活在谎言之中，我早已心力交瘁了。”此刻的苏小小，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所以也没必要再对楚云峥撒谎了。“我们别再自欺欺人了，很多事情勉强不来，不管你做得再多，也终究还是徒然。”
苏小小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蕴含着无比的坚定，平静但却充满了力量，听得楚云峥微微一怔，半晌才堪堪说道：“可以告诉朕原因吗？”
“嗯？”苏小小没想到楚云峥会是这个反应。
事已至此，楚云峥反而平静了下来，“一个人爱另一个人，或者恨另一个人，总该是有原因的。朕不是傻瓜，能看得出你对朕是深深的厌恶，这种厌恶甚至已经成为了你的本能，不管朕做什么都无法改变。朕很好奇，朕到底做了什么，才成为了你心目中无法抹去的阴影？”
楚云峥这话问的直接而了当，将苏小小的心也问的疑惑了起来。是啊，他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才搞的自己会如此厌恶他？而且这种厌恶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只要一靠近他，自己就会情不自禁地开始颤栗。若仅仅只是因为害怕，那么自己也太没用了一些吧？
看见苏小小沉默的样子，楚云峥顿时苦笑了起来，难道憎恨自己连个理由都没有吗，自己就真的那么惹人厌吗？
就在楚云峥胡思乱想的时候，苏小小却已经淡淡地开了口，“或许，是我五岁那年你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吧，所以我始终都无法相信你。”
“哦？”楚云峥开始努力地回忆当时的情景，却依稀只记得当年那个张牙舞爪的小女孩，是如何在自己的精心设计下还逃出了天罗地网的。在那之后，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沉浸在当时的失误中无法自拔。心里更是忍不住常常去想，如果当时没有放走她，现在会是怎样一番场景呢？
苏小小见楚云峥半天都没想到要点，眼里不由闪过一丝失望，在楚云峥茫然的目光之中，她终于淡淡开口，凉薄的声音如秋夜的寒风，径直刮进了楚云峥的心里，“是欺骗。当时的我，真的毫无保留地选择了相信你，可是你却欺骗了我，甚至还逼得我亮出了最后一张底牌。你不会明白我当时的滋味，就像是被人在心尖上狠狠地踩了一脚，如乍放的花朵瞬间摧折，疼痛细微而绵长。”
说到这里，苏小小特地抬头去看了楚云峥一眼，当她看见他满脸的平静之时，双眼顿时闪过了一丝讥讽。果然，在她心目中源远流长的阴影，在他的心里却是不值一提。说不定，他的心里还在懊悔，当初为什么要为了楚夫晏而放过自己呢！
确定了楚云峥没有悔意之后，苏小小又继续开口说道：“从那以后，我便费尽心思地让自己变强，只是为了将来不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所以。”听完苏小小的诉说，楚云峥总算是开了口，“你曾经给予过朕信任？”
苏小小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可是那却被你亲手摧毁了。”
楚云峥默然。
半晌，他才幽幽开口，“其实，那天只要你不逃跑，朕是会保住你的。”
“是吗？”苏小小的眼里尽是讥讽，“想必那是在不触及你利益的情况之下吧！”
楚云峥顿时哑口无言，无法辩驳一句。
苏小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垂下了眼睑，其实她的心里清楚，从楚云峥的角度而言，他并没有做错。无亲无故，他凭什么要为了一个五岁的女孩而公然与当朝丞相作对？他凭什么，要为了一个空口无凭的百姓，而放弃自己筹谋已久的君王之业？这样的要求太过自私，倘若换她站在他的立场，未必会比他处理得更好。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失望了，倒不是因为当时自己的无助，而是她再也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真善美了。
“你走吧！”
这三个字的响起，让苏小小霍然睁大了双眼，她没听错吧？楚云峥叫她走？
见苏小小满脸的不可置信，楚云峥不由苦笑了起来，“趁朕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你走吧！”
苏小小的身形微微一晃，正想拔腿离开，却猛然想起，不对，这一定是他的圈套。倘若自己走了，徐老怪和唐掌柜怎么办？楚夫晏和楚惜梦怎么办？“狼”和含霜、映雪她们怎么办？楚云峥未必会放过他们。
这样想着，苏小小又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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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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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察觉到了苏小小的心事，楚云峥突然轻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朕可以向你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朕都不会为难你所在意的人，你就放心离去吧。”
听到楚云峥的保证，苏小小微微一怔，随即当真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虽然这个结局楚云峥早就可以预料得到，可是当这一幕真的来临的时候，他还是免不了懵在了当场。真的就这样毫不犹豫地走了吗？没有半点的留念？
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地挖去了一角，空荡荡地凉着难受。他机械式地向前走了两步，想填平自己心里的苦涩，可是这似乎没有任何的作用，胸口还是闷得难受。没走几步，他就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倒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醒来了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眼前就只剩下空荡荡的宫殿。大脑在空白了几秒之后，楚云峥突然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嘴里大声嚷嚷着，“来人啊！快！快给朕把皇后追回来！”
他跌跌撞撞地想要冲出寝宫，却未注意自己脚下的门槛，于是整个人都被绊倒在了地上，显得狼狈不堪。就是这么一摔，将他摔得彻底清醒了过来，整个人呆呆地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不，没用的，她不会回来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此时的楚云峥，就像是一个刚刚失去了挚爱的孩子，显得脆弱而无助。他呆坐在地上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君王的气质？反倒像一个随时会为爱暴走的痴汉。
宫殿内，有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顿时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走到了他的身边，轻声说道：“堂堂一国之君，怎能如此失态地坐在地上？若是让别人瞧见，还以为我这个当皇后的虐待了你呢！”
听到最后一句，楚云峥立即猛地抬起了头，双眼迅速焕发出了光彩，“你没走？”
苏小小淡淡一笑，“不过才与你拌嘴了几句，你就要急着赶我离开，这心肠未免也太狠毒了些。难道你忘了，我早就是一个无亲无故的人了，倘若连你都不要我，那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啊？”此刻楚云峥还处在混沌的状态之中，不知道苏小得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于是只得憨憨地坐在地上，等待着苏小小的解释。
苏小小见到楚云峥的这副模样，眼里闪过了一丝挣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把他扶起。到底还是心软战胜了理智，苏小小缓缓弯下身子，一把将楚云峥扶起，轻声说道：“我既然答应了做你的皇后，就不会言而无信地选择离开。除非你不希望我留在你的身边，否则我就会一直赖在这里，与你互相看不顺眼对方，直到死亡为止。”
苏小小的这话说的坚定而有力，显然是早已下定了决心。其实，在楚云峥叫她走的那一刻，她真的有一刹那想要不顾一切地逃离。但是，仅仅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她就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除了因为她所有的朋友都在邺城以外，更重要的是，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如果她是的话，早就可以在皇宫中策动谋反，将徐老怪他们安全转移，然后再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可是她没有。
并不是因为她做不到，而是因为她不想这么做。
当初她可是用苏墨生和唐婉儿的灵魂发过誓的，虽然她不是一个迷信之人，可是她却不愿意让这二人有任何一点机会因为自己而遭受到劫难，哪怕这机会只有万分之一，也不可以！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履行自己的诺言，那么自然就得返回到楚云峥面前向他求和，谁知道苏小小一回去，就看见楚云峥已经昏迷在了地上。当时她就被吓得六神无主，生怕是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而害死了他。
所幸，她并没有。
在救助楚云峥的时候，她就已经想清楚了，不仅要留在他的身边，而且要尽己所能地助他完成大业。只有这样，他们二人之间才能够纯粹、不夹杂任何一丝欲念并且心安理得的相处在一起。
“你刚刚……说的是认真的……？”这个时候，楚云峥已经彻底地清醒了过来，他反复地咀嚼着刚刚苏小小对他说的每字每句，原本绝望的心再次有了希望，她愿意无条件地留在自己的身边，直到死亡为止？
“嗯。”苏小小淡淡地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绝不离开。”
楚云峥怔在了原地，短短一日的功夫，他的心情就遭遇了大起大落，一时无法平复，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小小见他这个样子，也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搀着他走回了寝宫。两人一路无言，直到楚云峥坐在了寝宫的床上，苏小小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眼看苏小小一脸轻松，楚云峥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你现在不厌恶朕了吗？”
苏小小微微一怔，随即大笑了起来，“厌恶啊！可是厌恶也什么办法呢？谁叫你我二人注定就得在一起呢？”
“注定？”不知是不是之前的悲伤还没缓过来，此刻的楚云峥，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呆呆的。
“是啊，注定！”苏小小认真地点了点头，以前的她不信天命，可是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就由不得她不信了。“我五岁就与你相遇，虽然结下梁子，可是这么多年后，你我又因为种种际遇而凑到了一起，甚至还就这么成了亲。如果说这都不算注定的话，那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才叫注定了。”
“是吗？”楚云峥不由垂下了眼睑，这真的是你心中所认为的吗，可为什么朕却觉得一点也不真实呢。
看见楚云峥一脸的怀疑，苏小小却出奇的没有辩解。事实上，她知道了辩解也没有用，无非是自欺欺人而已。是姻缘还是孽缘，恐怕只有她自己的心里最清楚。
第三十七章 复爵（）
经过了先前的那场闹剧之后，苏小小与楚云峥达成了共识，从此他们二人之间，再也不谈风月，只聊政事。她会助他平定天下，而他也不得再因自己的欲念而强迫她做任何事情。两人之间，相互平等，相互尊敬，相互依靠，相互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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