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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驾崩（）
在被楚云峥放回驸马府后，苏小小整个人都变得迷迷糊糊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像是跌进了一场无边无际的噩梦之中，梦中的自己被人要挟、逼迫，但却始终无能为力。她想不顾一切地挣脱，可是却又狠不下自己的心肠。她知道，楚云峥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敢毫无顾忌地与她约法三章。
楚云峥说得没错，自古以来，成大事者或因理性取舍、或因杀伐果断，才能够翻云覆雨，帷幄天下。
可是她做不到，倘若她能够做到，那么她便不是苏小小了。
或许她这辈子都无法像楚云峥那样做一个聪明人，所以才会不断地放弃眼前那条最容易的道路，转而曲折迂回地向前行进。只为了在这个如狼似虎的世界里，还保存着仅有的人性。
很傻不是吗，苏小小苦笑了起来。
数日后，甘露殿。
楚云峥身披战甲缓缓地踏入殿中，冷冷地瞥了一眼满座的御医，沉声问道：“情况如何？”
满座御医面面相觑，过了许久，才有一名胆子稍大点的御医，战战兢兢地答道：“恐怕熬不过一个时辰了。”
楚云峥脸色一沉，满座御医立即纷纷跪下，“求二皇子殿下饶命！”
然而沉默许久，楚云峥却只是挥了挥手，将所有人都挥退了出去。
他独自一人站在偌大的甘露殿中，眼里充满了伤痛与挣扎。一个时辰，只要一个时辰，他就可以坐拥天下，拥有这个世界上最至高无上的权利与地位。可是也因为这样，他将会失去自己的父皇，并被兄弟姐妹们嫉恨，被心爱之人鄙夷，被天下老百姓所唾弃。即便如此，那他所做这的一切，都还值得吗？
楚云峥忍不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云峥终于迈开了他沉重的步伐，开始大步向寝宫里走去。
寝宫内的太监宫女，看见他来都自觉地退了出去。
楚云峥一步步地走到了楚傲天的床边，看着床上面如枯槁的男子，心里仿佛有什么在狠狠拉扯一般，痛得他喘不过气来。在他眼前这个行将就木的男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挚爱的亲人。他曾养育他、教导他、栽培他，是他心目中最出色的英雄。
可是，英雄也有消亡的一天。
楚云峥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没有想到它会来得这么快，快到让他来不及思考，就必须得接受。
“峥儿……”龙榻上的楚傲天仿佛感受到了楚云峥的出现，他微微地睁开了双眼，吃力地呼唤起了他来。
“父皇，孩儿在这。”楚云峥大步上前，将楚傲天的手握在了自己的心口之上，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与温度。
“朕大限将至……恐怕命不久矣……朕早就偷偷地改好了遗诏……藏在了朕枕头下的暗格之中……要将皇位传位于你……你大皇兄一心向佛……绝非帝王之材……晏儿又少不更事……只有你……才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
“父皇……”刹那间，楚云峥泪流满面。
“朕恐防废长立幼会引起朝野的动荡……所以才一直等到今天才说……只是这样……难免会让外人误解你谋朝篡位……是朕对不起你……”
“父皇，别说了……”楚云峥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朕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从小到大你就一直比别人懂事……替朕分担了不少压力……别人总说你冷血无情……可是只有朕知道……你是被形势所迫……朕有本事让楚国免于战乱……却没本事让自己心爱的儿子不受委屈……是朕对不起你……”
“父皇……”
楚云峥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在楚傲天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朕知道……你一直都看在朕的面子上……没有为难你其他的兄弟姐妹……等朕驾崩之后……倘若他们之间有人造反……威胁到了你的皇位……那你毋需为朕留情……一切皆以楚国社稷为重……你听到了没有……”
“孩儿知道……孩儿知道……”
楚云峥拼命地点着头，沙哑的嗓音之中尽是苦涩。
“那……朕就放心了……”
楚傲天的声音愈加虚弱，直到彻底消失不见为止。
“父皇……父皇……父皇……！”
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寝宫中传来，飞快地穿过了九霄天际，使得整个天空刹那间都黯然失色。
楚傲天驾崩之后，楚云峥立即下诏传来了满朝文武与各宫妃嫔，让他们在宣政殿集合，倾听陛下遗诏。苏小小作为当朝驸马，自然也在传召之列。
走到宣政殿，除了满朝文武以外，楚夫晏与楚惜梦也一早就被传召至此，等待着楚傲天遗诏的宣布。他们二人痛失父皇，心情自然十分悲痛，与苏小小打完招呼之后，都没有心思与她聊天，苏小小也正好乐得清静。
没多久，楚云峥也出现在了宣政殿上，在他的身边，还有着另外一个与他样貌相仿的男子。那男子的年龄看起来要比楚云峥大一点，却要比他面善，身上穿着龙纹黄袍，显然身份不俗，八成是王爷、皇子之流。
他们二人一齐信步走来，楚夫晏与楚惜梦见了，都主动上前施礼，“大皇兄、二皇兄。”
“嗯。”那二人微微点了点头，楚云峥却有意无意地瞥了苏小小一眼。
苏小小避开了他的目光，然后偏着脑袋开始思考了起来，大皇兄？莫非那人就是传说中的大皇子楚啸凡？可是他不是被楚云峥给囚禁了起来吗，怎么又被放了出来？难道楚云峥就不怕他坏事？
苏小小兀自思考着，那边厢宣政殿上的太监见人齐了，便请来了德贵妃，也就是楚夫晏的母妃，来宣读楚傲天的遗诏。
为什么会请她宣读呢？
因为按照后宫律例，皇上驾崩之后，遗诏理应由皇后或者太后来当众宣读。但是太后和皇后，早在楚傲天驾崩之前就已经死了，而这些年来，楚傲天也没有再另立皇后。所以，只能由楚傲天生前最宠的妃子——德贵妃，来宣读他的遗诏。
第198章 遗诏（）
德贵妃独自一人走到宣政殿的正中间，伸手接过太监手上的遗诏，缓缓地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微微一变。她若有所思地看了楚云峥一眼，随即收敛了自己脸上的异色，淡淡说道：“大皇子楚啸凡上前听旨。”
“儿臣领旨。”楚啸凡大步从旁边走出，跪在了德贵妃的面前。
众人的目光也都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皇子楚啸凡，痴迷佛学，荒废朝政，不法祖德，不遵朕训，难担储君大任。朕特下此诏，废去其储君之位，改立为昭贤王。从此当恪尽职守，辅佐储君完成帝王大业，钦此。”
此圣旨一出，顿时全场哗然，包括楚夫晏与楚惜梦在内的所有人，全都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与此同时，楚啸凡一脸平静地伸手接过了德贵妃手中的圣旨，朗声说道：“儿臣领旨谢恩。”
德贵妃见他如此，不由微微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欣慰，然后又从太监的手中，接过了第二道圣旨，“二皇子楚云峥上前听旨。”
“儿臣领旨。”楚云峥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走了出来，完全无视于旁人的冷眼与猜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二皇子楚云峥天资粹美，日表英奇，文武双全，战绩彪炳，乃储君之位的不二人选。今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大楚一百四十九年腊月十八，授云峥以册宝，立为储君，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钦此。”
“儿臣领旨谢恩。”与楚啸凡一样，楚云峥也一脸平静地上前，打算接过圣旨。
“慢着！”宣政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大喝，阻止了德贵妃将圣旨递给楚云峥。
众人齐齐向那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秦拓大步一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他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显然是在质疑圣旨的真伪。
果然，他走到德贵妃的面前，开口就是要验明圣旨的真假。如此行为，无疑是在当众质疑楚云峥与德贵妃一起，假传圣旨，谋朝篡位，他们自然不肯答应。
“二皇子殿下与德贵妃不肯将先皇的遗诏公诸于世，莫非是因为心中有鬼，所以才如此地遮遮掩掩？”秦拓傲立在宣政殿上，咄咄逼人地向楚云峥与德贵妃追问着，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
楚云峥见此，顿时一声冷笑，朗声说道：“我父皇的遗诏，什么时候轮到秦大将军来过问了？莫非秦大将军要是觉得不满意，还能当众篡改不成？”
“你……？！”秦拓被楚云峥反咬一口，当即气得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
苏严等人见此，也连忙纷纷站了出来，附和楚云峥的意见，表示对他的支持。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苏小小身边没有说话的楚夫晏，却再也忍不住了。他大步上前，伸手想抢德贵妃手中的圣旨，却被楚云峥一把拦下，怒喝道：“你想干嘛？！”
“我想看看父皇的遗诏，是不是如你们口中所说的那样！”楚夫晏难得地硬气了起来。
“晏儿，难道你还怀疑母妃不成？”德贵妃满脸的心痛。
“孩儿不敢怀疑母妃，只是，孩儿怕母妃受到了别人的要挟，所以才不得不为虎作伥！”楚夫晏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指地瞪着楚云峥，显然他也无法相信，楚傲天会废长立幼的事情。
“放肆！”德贵妃勃然大怒，恨不得立刻叫人将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拉回寝宫。
并非是她也支持楚云峥继位，只不过，从她亲眼看到圣旨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大局已定，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且不论她手上的遗诏是真是假，单是楚云峥兵权在握，又有丞相府的支持，即便是他谋反，恐怕也无人能够将他阻止。大皇子楚啸凡虽然也以秦拓为首的一众老臣子支持，可是以他们的能耐，要与楚云峥抗衡，恐怕还是十分吃力。
如此浅显的道理，如此明朗的局面，她的这个笨儿子，怎么就不能理解呢？
“母妃，就算你说我忤逆，我也要亲眼看看父皇的遗诏，才能够相信父皇是不是真的将大皇兄给废了！否则，我绝对不答应大皇兄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从储君变成了王爷！”楚夫晏执拗地说道。
“晏儿！”德贵妃几次三番想要打断楚夫晏的话，可却都被他说了下去，一时间又急又气，竟险些晕倒在台上。
楚云峥见此，不由冷哼了一声，大声地质问道：“是不是看了父皇的遗诏之后，确定圣旨没有问题，你们才不会在此闹事？”
“那得看了才能知道！”秦拓始终不肯松口，承认楚云峥储君的位子。
楚云峥见此，倒也懒得继续辩驳，而是伸手接过了德贵妃手上的圣旨。然后把手一扬，将圣旨展开在了众人的面前，好让他们看个清清楚楚，看自己与德贵妃有没有说谎。
众人睁大眼睛看了半天，果然看见圣旨上写的与德贵妃念得一字不差，顿时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而楚云峥见状，便立即乘胜追击地问道：“看清楚了？心满意足了？那还不跪下接旨？”
“哼！”秦拓冷哼了一声，还是不肯妥协，“老臣可是听说，皇上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