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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长达三年的恋情,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刻骨铭心,但对陆敬修来说,当真算的上可有可无。
大多数时候他在实验室里、在手术台上,基本上不出学校和医院,跟家人接触的时间都不多,更别说这个“空降”的女朋友了。
他知道,母亲只是很寂寞,想找个人陪陪她。还有,她那个人最是心软善良,很少能拒绝别人的请求,所以当初被告知这件事的时候,他没多犹豫就答应了。
因为他知道,小女孩或许会被他的样子吸引,可是时间长了,会发现他是个很无趣、很古板的人,自然会知难而退。
而且长久以来,他从来没对人家做出太越线的行为,就是怕以后她后悔了,想给彼此留条退路。
只是他没想到,谁都没有想到,shirley平日里看似单纯活泼,骨子里却是个很固执的人,硬是守了这段虚无缥缈的恋情守了三年。
期间陆敬修暗示过很多次,她不是装傻就是逃避,以至于后来,他们的相处模式,更像是关系不太亲近的家人。
shirley的父亲是伦敦一家船厂的老板,听闻唯一的宝贝女儿恋爱,自然是想办法找到女儿的男朋友了解了一番。
陆敬修外形出众不必说,涵养气质也是极上乘,在华裔船厂老板的眼里,他很快就从“拐坏我女儿的臭小子”变成了“未来可期的乘龙快婿”。
可惜,乘龙快婿自己没那个意愿。
后来船厂老板惋惜之下,拜托了他一件事,让他在shirley毕业前不要提分手的事,说他家丫头很任性,谁的话都不听,就听她男朋友的,让他这个做爹的很心酸,起码等那丫头定了性,再让她慢慢接受这个现实。
陆敬修想了想就答应了,反正对他来说,怎么样都无所谓,如果这么做对周围的人有好处,他何乐而不为。
就这样,一段本应该在开始时就结束的爱情,硬是拖到了现在。
这也成了母亲的一块心病。
“如果你觉得被束缚,不开心,那就跟shirley说清楚吧,我想她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造成这样的局面,都是我的错……”
“不是您的错,是我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我想,我这一辈子,都没办法理解爱情这种东西的存在。”
……
晚餐过后,陆敬修就要回医院值班。
他走到时候,shirley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啜泣着,眼睛哭红了一圈。
他看到了心情没什么波动,想着给她一些时间,让她自己想明白了,也就好了。
而且如果她愿意的话,他可以像兄长一样尽可能地帮助她,只要她需要,只要他能做的到。
毕竟她跟在1;148471591054062母亲的身边,给了后者那样长的陪伴和安慰。
是母亲把他送到门口的。
他离开前,母亲给他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口,仔细地抚平上面的褶皱,然后满怀骄傲地说:“我的儿子更帅了。”
陆敬修又无奈又好笑。
然后母亲突然抱住了他,将脸靠在他宽阔坚实的肩头,轻声说:“儿子,你做的很好,妈妈为你骄傲。还有,妈妈会永远支持你,爱你。”
陆敬修回抱了一下她:“我知道,我也爱您。”
二十年来相依为命的依靠,即便是他这样心性冷淡的人,也无法释怀。
他开车离开时,从后视镜里能看到身形有些瘦弱,面容还有些苍白的身影。
他突然想起来,医院刚来了一批新药,针对心脏绞痛的患者很是有效,下车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他得记得带一些。
母亲的病情虽然控制的不错,可谁都没办法预料意外,他还得多提醒着。
一路绿灯畅通,陆敬修回到了医院,值班的护士跟他热情地打招呼,他也难得笑了笑。
这一晚的时间过得很快,但也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以至于后来,陆敬修每每回想起,只觉得右手有些轻微的麻痹。
他在不算短暂的从医生涯里,救下的患者不计其数,再疑难的杂症他也能钻研克服。
只是他救了无数的人,却偏偏没能救得了自己最亲的人。
那一天,夜晚雾色朦胧下,母亲瘦弱的身体抱着他,告诉他,儿子,妈妈为你骄傲,妈妈会永远支持你爱你。
这是相伴了二十年的母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两章合一章。以后番外每天一更。】
第419章 陆敬修番外 2()
母亲去世的那一晚,陆敬修值班一直没睡。
本来他升了主刀,是不需要在急诊值班的,可是约翰教授那个难搞的老头非得安排他来,美其名曰让他锻炼,实际上就是为难。
对这个聪明绝顶又同样难搞的学生,他是又爱又恨,爱的时候恨不得把一身的武艺都传给他,恨的牙痒痒的时候,哼,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陆敬修对此从不抱怨,也不反抗,因为他觉得没必要,也晓得那个老头只是发发脾气,很快就雨过天晴了。
可就在那一天,他看到救护车送来的担架上已经停止心跳良久的人,突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周围有很多人,声音也有些糟乱,但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见了。
好像还有人喊他的名字,让他宣告病人的死亡。
他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头痛欲裂。
……
举行葬礼的那天,母亲生前大学里1;148471591054062的同事都来了,还有很多的学生,大家都沉痛默哀,有些人还偷偷抹着眼泪。
顾正也是这当中的一员,他跟陆敬修是将近十年的兄弟,跟他的母亲感情也很深厚,遇上了这样的事,他也难过不已。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了,他跟在一言不发的好友身边,犹豫再三,开口说了句:“那天的意外发生后,shirley被他的家人送去了疗养院,你想……想去看看她吗?”
陆敬修一身纯黑色的西装,在朦胧的细雨中,显得格外的萧索。
他停下脚步,看向顾正,脸上没有表情,眼里亦有寒光。
五天前的那个夜晚,家里只有他的母亲和shirley两个人。最后母亲心脏病发去世,shirley则是受惊过度出现了精神恍惚的症状,后来愈发严重,听说前两天已经到了认不出人的地步。
没人知道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警察给出的调查结果是意外。
但是这种解释,没人会相信。
陆敬修静默片刻,接着沉声没什么温度地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顾正闻言有些忧色,也着实心痛,一直以来他对shirley是有心思的,但是碍于兄弟的情分,他都极力压抑着这种心思。
shirley出事之后,别人先不说,连他这种“外人”都难受的不得了。
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出来。
他轻咳一声,平复了一下心神,答道:“医生说情况还不明朗,需要多观察。警察也去过,但是shirley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没给出有价值的线索。”
都在意料之中,陆敬修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去。
走出墓园,迎面看到的就是一辆车,还有一个人。
因为陆敬修突然停住脚步,顾正还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结果往前面一看,好家伙,原来是大人物过来了。
陆远征站在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也是一身黑肃,脸上刚硬的棱角却不似往日那般威严冷厉,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衰败和苍老。
陆敬修冷冷看他一眼,然后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顾正见此连忙跟上去。
他知道这陆三少跟父亲的关系不好,父子俩长年累月见不上一次。
都说血浓于水,但他跟陆敬修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还真没觉出他对这个父亲有任何的感情。
等到儿子的身影消失在密密的雨雾中,陆远征才有些僵硬地转过头。
司机手里拿着伞,想给他撑着,他没让,只一个人步入烟雨蒙蒙的墓园。
走到一座新落的墓碑前,他僵立着看了会儿,才缓缓蹲下身,摸了摸那张黑白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还是优雅的,温柔的,但是再不会有任何温度了。
“阿筝,你怎么不等等我,怎么不等等我……”
一个坚强如钢铁般的男人哭出来是什么模样,大约让人看不出他在哭。
他低着头,手指轻颤着抚上女人的脸颊。
他辜负了她,在他们最情投意合的时候,娶了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后来发妻过世,他偶然喝醉酒跟另一个人女人在一起,那女人怀了孕,他就将她娶进了家门,纳了续弦。
从始至终,他最爱的这个女人,他没给过她任何名分。
“对不起阿筝,是我想错了。我以为我们还有很长时间,等我把公司交出去,我就来找你。是我错了,我错了……”
陆老爷子一生从没跟人低过头,更别说还是这样低声下气地说话。
只有这一个。
这样一个,等了他一辈子,却再也等不下去的女人。
“你在那边不用觉得孤单,很快我就去陪你。”陆远征摸了摸胸口,长喘了口气,心脏的刺痛已经让他直不起身。
曾经他想过,就算以后日子到了头,先走的那个肯定是他,他的身体早不如外人看到的那样健康,就像是燃烧到蜡烛根部的火焰,不晓得什么时候就灭了。
“我会把老三带带回去,会把我的一切都给他。他长得很像你,可脾气却是随了我。三个儿子里面,最像我的就是他。阿筝,谢谢你把老三给了我,如果一切能够重来……”
日子不会重来,尤其是在逝者的面前,这样的假设毫无意义。
……
之后陆敬修重新回到了医院上班。
时刻关注着他的小护士们慢慢发现,ian医生好像变了些,但具体变在什么地方,她们还说不上来。
其实这个时候的陆敬修,只是觉得生活了无生趣、没什么特别意义了而已。
就像是他潜心研究了那么多年的医学,因为一个人的离世,再没了坚持的必要。
人生不是一条路走到黑的单行道,每个节点都可以做出调整,做出选择。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有另外一条路,回去继承陆氏,接手万贯家财。
是他那个传说中叱咤风云的父亲亲口跟他允诺的,后者向来一言九鼎,基本上不会食言。
他所有的谎言,只用在了心爱的女人身上。
但陆敬修对此没有丝毫兴趣,别人眼红心热的存在,于他来讲如同鸡肋,甚至连他的一套手术刀的价值都比不上。
陆远征到底不能扔下南城的事务太久,他很快登机返程,在走之前,他托人告诉陆敬修,只要他想通了,陆家随时等待着他的归来。
虽然,那将意味着一场腥风血雨的战争,战争的胜者,才能攀上最终的巅峰。
……
就这样,陆敬修又在医院做了两年的医生。
两年的时间过得很快,几乎是转瞬即逝。
顾正在此时期内毕了业,决定回家乡南城创业,想办一家科技公司。
只是因为早些年自作主张出国,他跟家里闹得有些僵,没有任何资金来源。
陆敬修得知之后便将自己大半的积蓄拿出来交给他,让他放手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