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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倚床听着雨,不知在想些什么。
鹊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坐在那里,突然感觉自己很多话都被堵在心里。
她想告诉他,她马上就要告别他了,告别这个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虽然即将分道扬镳,可她仍是抑制不住的惦记他。
因为这是鹊槐喜欢的人啊。
秦岭睁着眼睡不着,鹊槐也不肯离开房间,两个人就静默着在房间促狭的一隅里兀自待着,在等雨停,或等对方率先打破沉默。
鹊槐一向觉得自己嘴笨,秦岭又是那种十天半月都能忍受孤独冷清的人,她想着,今晚上或许是最后一个值得眷念的夜晚了。
半晌,她叹了口气,扭头想要去窗边打开窗子透透气。
秦岭却在床上闷闷地咳起来,刚开始憋得很难受,后来连续不断的咳嗽。
鹊槐心口一紧,走过来帮他顺气,秦岭却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身,示意她自己无碍。
她的心就被这面对陌生人一样的动作重重拧了一下。
“刚才喘气喘得急了。”秦岭的声音沙哑,又带点隐忍。
鹊槐看着嘴唇发白的男人靠在床上,很虚弱地仰着头看自己,正如许多次她这样仰着头看他时那样。
鹊槐的心就像滴血。
她苦笑:“秦队长,看来你真的已经把我当外人看了。”
秦岭把目光移开,有些不安地说:“既然选择了结我们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就应该彻底斩断一切,更不该给你留有一点值得遐想的念头。”
鹊槐轻轻坐回竹凳上,语调轻快地说:“是啊,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再怎么奢求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秦岭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说道:“我跟你之间的事,不会对任何人讲。”
鹊槐听到这儿,笑出一声:“我又不怕外人说什么?”
秦岭说:“总归对你是不好的。”
鹊槐却看着他的眼睛,看着里面那团漆黑,梦呓一样的说:“秦队长,你是个好人。”
她想起那天晚上第一次和秦岭在一起时,他喝了酒,手里还拿着一张照片。
他不停对着照片上的人说对不起,就像着魔一样,不停重复那句话。
她心疼他,照顾他吐酒、洗脚、脱衣,后来鬼使神差地就爬上了床。
她告诉秦岭,自己的命是他从窑子里救回来的,即使给他当一辈子端茶倒水的使唤丫头她也无怨无悔。
自那以后,鹊槐就暗地里爱上了秦岭。
秦岭的自制力很强,一年同鹊槐见不了几回面,但每次见面做的时候都会很理智戴着套,稍有疏忽忘了,他便不会碰她,更不会极不负责动真格的。
鹊槐静静想着这一些,唇角微微勾起来。
秦岭攥了攥身下的被褥,淡淡笑了笑:“鹊槐,你也很好。”
鹊槐微微笑了,声音强装着轻快,可听起来,情绪异常低落,她说:“是你把我变得这么好的,你改变了我这一辈子。”
鹊槐说:“对于我来讲,很早之前就没有家了。我妈在我五岁时就去世了,爸爸又是个好赌的,每天都能往家里领来不同的女人,让我给她们喊妈妈。我不喊,爸爸就打我,跟爸爸进门的女人也会变着法羞辱我。
我时常在梦里梦见妈妈来看我,她说,槐槐啊,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按时睡觉,有没有把功课认真做完?可每当我哭着扑向妈妈怀抱的时候,她就突然像雾一样的消失了。
没有任何人喜欢我,更谈不上关心我,我始终自己一个人。我想着,可能这辈子就这样被人欺负着过完吧,可能长大了爸爸会给我找个有钱人家卖进去,我在里面看丈夫看公公婆婆的脸色过日子,生孩子洗衣做饭,这样庸碌的过完一辈子,到埋入黄土。”
鹊槐说:“后来,我看到一个电影,是周星驰的《喜剧之王》,对啦,你有没有看过?”
秦岭微笑着点了头。
鹊槐双眼闪着光,像是在憧憬那样的画面,她说:“里面有这样的一段对白,是周星驰与张柏芝一起坐在海边的破渔船上看星星。
尹天仇对柳飘飘说:‘你一定会成为很出色的坐台小姐!’
柳飘飘说了句‘多谢’,又对尹天仇说:‘你也一定会成为很出色的死跑龙套的!’
尹天仇也回了句‘多谢!’
柳飘飘与尹天仇并肩坐着,看着漫天繁星,看着漆黑的海面,说:‘看,前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尹天仇说了一句话,我一辈子都记着,他说:‘也不是,天亮之后会很美’。”
鹊槐语速说得很快,一通说完这些,她自己却笑起来,伏在秦岭的床头:“每个人天生都是自己的演员,怎么演绎好自己的这一生取决于自己。就像周星驰说的,我是一名演员,我不能做到对别人负责,但我一定要对得起自己。”
她笑着抬起头来,眼睛红红地,望着秦岭说:“所以,我从家里逃出来了。”
鹊槐说:“我从来没想过,这一辈子能遇见你这样好的一个人,从来没想过,这一辈子还能有机会向人敞开心扉,原本以为会浑浑噩噩的活着,是你让我的生活变得如此多姿多彩。或许你说的对吧,我们的感情走到这里,刚刚好。感谢你,挽救了我的人生、爱情和梦想。”
她郑重站起身来,为他鞠一躬,这一次低头,无关乎爱情,无关乎友情,只是发自肺腑的一次感恩。
鹊槐直起身来,说了一大通话,她的嘴唇有些干涩,额角竟已渗出一层细汗。
秦岭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里面有细碎的光,像头顶的灯光,轻轻缓缓地流动。
直到此刻,他可以确认,这个前半生背负了无数痛苦的人,真的放下了。
他明朗一笑,微微合上了眼靠肩枕着脑袋,只希望她能找到自己毕生挚爱。
秦岭渐渐在风雨声中沉沉睡去,鹊槐迟疑喊了他一声,见对方不应,这才确定对方是真的困了。
她轻轻将秦岭平放在床上,将他一直握拳的双手塞进被窝,又烧热水给他换了几次毛巾,最后看一眼他熟睡时的模样,似乎要将这景象永远印在脑海里。
鹊槐叩上门,垂着头离开了。
风雨中传来一声低嗌却尖锐的轻泣。
第57章 云衡,你还好吗()
八月二十三日晚间十二点左右,米花县二道梁子村发生打斗事件,现场共有伤者三十余名,重伤者十名,村子及周边发生多处墙体坍塌。
八月二十四日,米花县警方对外宣称捣毁GPS组织一处窝点,经过紧锣密鼓的摸排工作,共抓获犯罪分子三十二人,缴获管制刀具六十四把,缴获化隆造手枪十支,以及雷管炸药手榴弹等管制品。
同日,米花县警方再次对外公布,找到GPS组织制造假玉石的加工厂一座,一举破获假玉石案件。共收缴化学釉二十千克,假玉石达十吨,市面价值逾千万,依法逮捕加工厂加工人员六名。
曲漠以及所有参加行动的队员都获得市局以及省厅的高度赞扬,曲漠获二等功奖章。
警方通过对村民的走访调查,根据村民描述,颁布画像发布在逃人员的通缉令。
通缉令下发近六个钟头,尚未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八月二十四日下午,刀马村。
秦岭再次恢复意识时,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些,有朦胧的天光拨开乌云洒落过来,到下午了。
他躺在床上轻轻动了动手指,发现高烧已经康复了,他从床上爬起身来,伸了懒腰,背上黏黏湿湿的汗味递到鼻尖。
转眼一瞧,秦岭看到床头整齐叠着一身衣服,拎起来看看尺码,似乎是富春那样的大个子穿的。
他也没客气,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丢在床头,换上了富春军绿色的大裤头和蓝白格上衣,看着有点像六七十年代上山下乡来的知青。
秦岭走出门差点撞上要推门进来的鹊槐,鹊槐愣了愣,说道:“你醒了呀。”
秦岭有些不自在地点点头。
鹊槐看着他这一身打扮,淡淡笑了笑:“不错,富春这身衣服穿你身上就是精神。”
秦岭有些心不在焉的应着,突然问道:“云衡怎么样了?”
鹊槐收起了笑容,说:“不太乐观。医生给她做了近十个小时手术,断骨是接好了,但医生说她伴随肺腔支气管错位、颅脑积血一类的症状,并且有非常严重的脑震荡,医生说我们这边小地方做不了手术,也不敢乱来。要做的话得带她去B市、S市这样的大城市才行。”
秦岭沉沉出了口气,站在檐下伸手出去,接回来一捧雨水,隐约有些七彩的虹映在里面,雨没停。
鹊槐在一旁说道:“雨从昨晚就在下,村子里全是泥路,强行开车送她去城里的话,路上太颠簸,她的身子支撑不住。”
她说:“只希望今天雨能够停下来,明天太阳晒一天,路干了,车就好走了。医生说云衡的手术得抓紧,虽然要不了命,但是颅脑的淤血块可能会扩大,轻则留下后遗症,严重的话……”
“会怎么样?”秦岭有些着急地问。
“会造成脑死亡,再也醒不过来,也就是植物人。”
秦岭趔趄一下,靠到了墙上,随后重重一拳打在墙皮上,墙皮簌落落往下掉。
屋檐外,风在呼啸,细雨成流,就是不肯停。
……
……
秦岭从富春家走出来,按照鹊槐所说的方向往村北走,走到头右拐,第二个院子里停着一辆白色救护车,雨水打在上面,噼噼啪啪响。
富春刚好从屋里出来,小麦色的肌肤,身板很结实,大约有一米九出头,正是这个大个子冒着大雨爬上枣山,把昏迷在山顶的秦岭跟云衡背回来。
秦岭朝他走过去,很认真地俯身给他鞠了一躬。
富春见秦岭突然来这么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半晌,他咧起一口雪白的牙齿,搔搔头皮说:“哎,秦队长,你这是做什么呢,快起来,让鹊槐看到,又该说我了……”
“谢谢你。”秦岭抬起头说道。
富春干笑了两声,说:“秦队长还是谢鹊槐和你那几个伙计吧,是鹊槐通知我来帮你们,我在古巴寨那边的山道上遇见你一个兄弟背着人回来,他就告诉我赶快去二道梁子,我这才救下你们的。”
秦岭嘴唇和嗓子都是干涩的,他微笑说:“你们都是我值得感谢的人。”
富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秦岭问:“云衡在里面吗?”
富春点点头:“医生说她现在还没脱离危险,需要密切观察,还需要赶快进行后续的手术治疗。”
秦岭又问:“她大概什么时候醒?”
富春说医生也不确定。
漫长的沉默,秦岭点了点头,说:“你先去忙吧,这里有我照顾她,辛苦你了。”
富春说不辛苦,又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小院。
秦岭推开房门进去,床头立着两根简易的竹竿当做支架,支架上挂着五六个瓶瓶罐罐的点滴,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被罩,一切布置得和医院病房一样。
他看着云衡静静躺在床上,合着眼睛,脸色惨淡得就像一张白纸,甚至发灰,看不到丝毫的生机。
如果不是看到绑在云衡口鼻处的氧气罩不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