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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族长遇到同样耍狠的,咬咬牙,只得忍了下来,哼了一声,却听到大夫人继续道:“惜玉被人拐进青楼一事,官府的人正在查,你想在我林家的地界儿上动私刑,休怪我不客气。”说罢,立即使人将林惜玉抬了回去。
老族长气得差点七窍生烟,等大房的人一走,一直在侧间听着的二夫人才走了出来,叹了口气:“大嫂素来强势霸道,让族长受累了。”说着,她让人端出一个小碟子,碟子里工工整整摆放着四五锭大大的银元宝,加起来怕有二三十两。
老族长眼睛都亮了,却故作矜持的叹了口气笑了笑:“罢了,今儿我不与她这妇人计较,不过等祠堂修好之日公审,我可是不会放过她的。女子德容言工她都守不好,休了也罢。”
叶氏浅浅一笑,老族长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那三房的妮儿呢?叫什么婳”
“林锦婳,一早郡主邀了她跟紫苏一道出去喝茶,这会儿怕是刚回来在院里歇着呢。”叶氏眸光闪了闪。
老族长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这次三房听说又立了军功,皇上怕是有封赏吧。我的两个孙儿今年年岁也不小了,到了可以入朝为官的时候,若是能再娶上大家小姐就更是不错了。也不必太好,四五品官员家的嫡女就行,庶女就不要了,不受宠,娶来也没用。”
叶氏看着他恬不知耻的样子,轻笑:“这些都是小事,锦婳跟京城里的小姐们关系好着呢,比如那袁郡主,还有王御史家的女儿,都是一等一的好,再说了,等三弟一回来,怎么也要给族里的子弟谋个大官不是?族里到底是林家的根,他们定不会忘了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族长乐得不行,看了看那几十辆银灿灿的银元宝,更是高兴。
叶氏莞尔:“您这几日便安心在府里住下吧,您不好去锦婳那儿开口,我便帮您说去。”
老族长越发满意叶氏了,轻叹了口气:“当时老二娶你,我还以为你只是商户出身,比不得大房媳妇好歹是六品官员的女儿,如今看来,你可是比她懂事知道规矩多了,等回头让大房休了她,你也能安生些。”
叶氏忙道:“那岂非辛苦了老族长。”
“哪里的话”
两人就这样寒暄了半晌,直到用膳之时叶氏才从里头出来,立即嫌弃的连帕子也扔了。
一旁的兰秋轻笑一声:“他们这些乡巴佬,懒蛤蟆还想白吃天鹅肉,真是异想天开。”
叶氏冷冷一笑,抬手摸了摸眼角又多了的皱纹,面色更冷了些:“我就是要捧得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到时候三房送不上来这天鹅肉,就等着被他们这些吝啬户折腾死吧。”说罢,嫌恶的看了看身上的衣裳,皱眉头:“赶紧回去洗漱换衣。”说罢,直接而去,却没发现刚从家里回来碰巧听见了这些话的杨妈妈。
杨妈妈回去安置好便想着早早回来伺候,这会儿听到这话,腿都软了,赶忙回去报了林锦婳。
林锦婳这会儿正坐在桌前准备用膳,听她说完,倒是淡淡,左右前世这些人的真面目她也都是清楚的,如今再听到,便也不足为奇了。
采儿却气得不行:“这些不要脸的,还想着白捡好处呢,还瞧不上大户人家的庶女,那些庶女能瞧得上他们?呸!”
杨妈妈跟了这几日,也知道林锦婳待亲近的下人素来宽松,采儿敢这样放肆也都习惯了,便答道:“小姐,我听二夫人的意思,怕是要您来做这些事儿呢。”
“嗯。”林锦婳淡淡颔首,看了看她毕恭毕敬却也机灵的样子,倒也觉得是个可用之人,只道:“可曾用过晚膳了?”
杨妈妈见她镇定的样子,有些奇怪,难不成七小姐没明白意思?
“奴婢急着赶来伺候,还未来得及用膳,不过七小姐”
她话未说完,林锦婳在小桌上点了两盘还未动的菜,道:“先去吃,剩下的明儿再说。”
杨妈妈不解的扭头看了眼采儿,采儿急性子耐不住,忙道:“小姐,您怎么不急呢,奴婢听说今儿大小姐差点就被那老族长给打死了,他仗着族长的名头,可是什么都敢干的。”
林锦婳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你急什么,她有族长的名头,我还有林家七小姐的名头呢。”老族长好对付,难对付的是背后操纵他的二夫人。
采儿见她仍旧不当回事,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杨妈妈倒是听出点味儿来,对采儿道:“小姐心里约莫是有对策的。”
采儿去看林锦婳,林锦婳只浅浅一笑,余光瞥见恭恭敬敬的杨妈妈,嘴角勾了起来。
入夜,林府已经安静下来,林锦婳换了件黑色的斗篷便到了林府后巷,老六早早在等着了。
今儿被熊世林打了一顿后,脸上的青紫还未消,瞧见林锦婳出来,老远便恭恭敬敬站着了。以前见她对林府之人如此不满,还以为定多是个表小姐或是得宠的丫头,哪知竟是宁王的准王妃,林府的七小姐。
林锦婳见他拘谨的样子,心里叹口气,却是淡淡道:“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二夫人还想着请大师来,怕要利用老族长一起作妖。
老六忙道:“还没查到,不过京城里倒是来了个游方和尚,听说十分灵验,不少夫人们都请了去府里做法,就连定南侯夫人也请了他去。”
林锦婳倒是没想到侯夫人竟会请他。
她微微皱眉,道:“去盯着这和尚,查查他的来历。”想了想,她将之前普济寺那陌生男子给自己的明黄玉坠拿了出来递给老六:“拿着这个去云水间,让他们查。”
“这个是”老六看着那玉半晌,也知道是好东西,可是云水间,她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
“怎么了?”林锦婳见他怔住不说话,迟疑问道。
老六微微咬唇摇摇头:“小的知道,一会儿便去查。”
林锦婳见他还是一身单衣,这才浅浅笑道:“你何必如此拘谨,我不是讲究虚礼的人,你也不是我的奴才,只是拿钱替我办事而已。宅子若是置办好了,你也把自己收拾干净,寻一套喜欢的住进去,往后你便不是京城的乞儿老六。”
老六攥着玉坠的手微微握紧,眼里泪花闪动,却说不出是感动还是被女子救济的窘迫,到底只释然一笑:“是。”
“对了,你可有名字?”林锦婳问道。
老六抬头对上她那双漆黑望向自己的眸子,立马又垂了下来,摇摇头:“大哥一直叫我老六,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
林锦婳顿了顿,才道:“夜生,黑夜而生,来往自由,如何?”
“夜生?”老六咂摸着这两个字,笑着颔首,稍显稚嫩的脸庞满是释然。
交代完事情,林锦婳便转身走了。老六看着人消失在转角,才慢慢挺直了一直弯着的背,转身离去。
等他离开,林锦婳才从角门出来。从一开始他便是识字的,也能分辨方才给他的玉是好玉,怎么可能连名字也忘了?难不成当初夜里在那西巷遇见他,也并非巧合?
林锦婳想到这里,摇摇头,只觉得自己太过谨慎想多了,若是前世混出了名号的人,她不可能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想罢,这才转身回了房间去。
落霞苑的人早早歇了,她回到房间也没点烛火,褪了外衫便准备歇下,忽然一道男性气息靠近,吓得她下意识的便抬手打去,拳头却被一只略显粗糙全暖和的大手握住,而后他低哑的嗓音便传了来:“日后真想守寡不成。”
“赵怀王爷。”林锦婳脱口而出要喊他的名字,却是机灵的转过了弯。
她能看到微薄夜色下他藏着笑意的凤眸,心里松了口气,才终于道:“王爷身上的伤好了?”
“嗯。”赵怀琰藏起另一只手上的伤口,从见过林将军,吃了慕容尘的药后,越发思念如狂,便彻夜骑马赶了回来,手因为长时间勒住缰绳,早有了裂开的血痕。
林锦婳听到这话,暗暗松了口气,却也不知道为何松这口气,难道是因为担心他一死,自己就没大腿可抱了?对,一定是这样的。
林锦婳这样安慰着自己,往后退了一步准备邀请他先坐下说话,哪知这人的手直接搭上她的腰将人揽到了怀里才舒服的坐在了凳子上:“思卿如狂。”
淡淡一句,在夜里轻的好似风一吹就要散了,可偏偏直直闯入了林锦婳冰封的心里。
她怔了怔,有些木道:“王爷又中了媚毒?”
赵怀琰薄凉的嘴角淡淡勾起一丝丝笑意,他淡淡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不做什么也觉得心满意足了,奈何林锦婳觉得不自在,扭了扭想要下去,这一来二去,他身体里的火苗嗖的一下窜成了大火。
“别再动了”赵怀琰有几分隐忍看她:“乖”
林锦婳是知晓人事的,此刻感觉衣服下有什么东西顶了起来,当即觉得这周围的空气好似都尴尬的凝结了。
她分毫不敢动,眼睛都不敢眨,脑子里慌乱的转着要找话打破这尴尬,道:“王爷此番是去做什么了?”
“剿匪。”他好心情的看着此刻身上一动不敢动的人,想起前世自己求而不得的痛苦,心里竟有几分痛快。
林锦婳知道他寡言少语,只能搜肠刮肚的找话说,可七零八落说了半晌,底下的勇敢好似一点儿也没有退场的意思。
赵怀琰听她一边拼命找话说,一边借着微弱的光细细打量她。前世也曾近距离看过她,她嫁给赵阚那一日,不小心跌落在了自己怀中,她惊惶的好似一只受惊了的兔子,自己却看到她红色盖头下雪白细腻的肌肤和那双盈盈水润的眸子。几日不见,身子好似也养好了些,胸前鼓起小包,倒有了几分女人味儿。
他越想,心里的邪火就越盛。
林锦婳说的口干舌燥,就差没说她昨儿吃了什么菜了,忽然听得他道:“别急,时候还长,以后慢慢说。”
林锦婳微微一顿,对于她们之间的婚约也有了几分正视。
她忽然冷静下来,淡淡看着他:“王爷说的前世,记得多少?”
“不多,与你相关的都记得,与你不相关的皆不知。”他的确没有梦到其他的,但唯有她也足够了。他记得前世她死时,他将她的骨灰偷来,放在了自己的棺椁之中,却不想这前世的缘分,今生当真成了。
林锦婳望着他深深看向自己的眸子,心蓦地狂跳了一下。
她捂着心口怔了一下,抬眼看他:“若是如此,王爷可知道我今生要做什么?”
“知道。”
林锦婳垂下眸子,他即是知道,便该知道自己会不择手段报仇,做一个满腹心机的恶毒之人
她还未想完,手便那温热的手拉住:“我帮你。生同裘,死同穴。”
林锦婳默然,她不了解赵怀琰,也知他没撒谎,他若别有用意利用自己,完全没有理由。前世的他即便有皇后这个助力也从未想过夺位,今生更不会想到要利用自己去做这件事。可是爱吗?她有些恍惚,前世因爱而被骗的经历太过惨痛,让她不敢一步迈过去,将一颗心毫无保留的送出去。
赵怀琰理解她的犹豫:“时间还长。”总有时间来证明。
两人就这样坐着,到了清晨赵怀琰决定要回去洗个凉水澡,临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