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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倾闻言,不气反笑:“弦月公主真是大度。”
弦月并不理他,轻轻一跃便上了那轿子,侍女们也瞬间抬起轿子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
彻底消失时,弦月还留下了一句话:“豫王殿下,你我的合作到此为止。”
说完,连人带轿子全部消失在了清冷的月光里。
一侧小厮阴沉着脸走上前,低声道:“这位弦月公主也太猖狂了,她西夏不过是小国而已,迟早要被我大锦吞并。”
“你以为真的那么容易么。”赵倾淡淡一笑:“且不着急,由着她去,她迟早有后悔的一日。”说罢,也转身离开了。
微风轻轻,掠过湖面带着几分潮湿的气息。
王家,坐在湖边的人盯着面前平静的湖水,缓缓爬了进去。
第二天天不亮便有人发现了湖面泡起来的尸体,尖叫声也彻底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王汝嫣听说王晖远自尽的消息时,先是不信,而后等赶到湖边看到那具已经泡的发白的尸体,才差点吐了出来。
王夫人急急赶到,远远瞥见那人影,便觉得脑子猛地一阵尖锐的疼痛,而后便软了腿脚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丫环扶着王夫人轻呼出声,王汝嫣浑身都好似僵了一般,他怎么会自尽,是为了逼迫自己不要出嫁么
“先扶娘亲下去休息。”王汝嫣开口道。
话音才落,就见人把这段时日一直躺在病床上的地诶的也扶了过来。
王汝嫣迎了上去,担忧道:“爹爹,您还是不要看了。”
“到底是我的儿子”王御史老泪纵横,心疼瞬间涌了上来,这个儿子再混账,再混不吝,以前也是寄予过厚望的,可是如今竟然自尽了。
“爹爹”
“你不必再说了。”王御史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抬眼看她:“你的婚期就是后日,这件事,我会瞒下来,让你先出嫁。”
王汝嫣微微一怔,便见他只痛苦的摆摆手:“我做了判人对错的御史这么多年,却教不好一双儿女,这御史我怕也是无颜再当了。”
他说的是教不好儿女
王汝嫣面色瞬间白了,爹爹是在怨自己对大哥下毒之事么。
她蓦地往后退了一步,身形轻晃差点摔倒,可王御史没再看她,只对下人道:“公子是戴罪之身,如今自尽更是不敬,此事留到小姐出嫁后才可说,将后院收拾出来停灵。”说完,疲惫看向王汝嫣:“我在府外还有一处私宅,后日你便从私宅出嫁吧。”
“爹爹在怪罪女儿吗?”王汝嫣心里好怕,她只觉得浑身都好似凉透了一般。
“远儿!远儿!”
王夫人在一侧不知何时醒了来,醒来便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哭喊。
王御史看了她一眼,苍老的眼里全是复杂:“是你大哥对不起你在先,今日起,就搬到私宅去,准备大婚吧。”
王汝嫣没说话,可王御史也没再留,只扶着下人的手,擦着老泪离开了。
王夫人哭了一会儿,因为悲伤过度又晕了过去,下人们不敢耽搁赶忙将她扶走了。
等人全走了,王汝嫣的泪才落了下来。
她回头看了眼空寂的湖面,看着方才停留着尸体的地方,沉沉合上眼。
林锦婳是下午才知道消息的,因为王汝嫣搬去了私宅,她才特意去了一趟,去了后看她神色不对才逼问了出来。
凉亭里,王汝嫣红肿着眼睛望着远方,看着花圃里纷飞的蝴蝶,才跟林锦婳道:“是不是我当真做错了?”
“错的不是你。”林锦婳拉着她的手道。
王汝嫣转头看她,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林锦婳又安慰了许久,等她情绪平缓了,才终于松了口气走了出来。
等出了别院,才见墨月已经在外候着了。
她不急着上马车,边走边问道:“尸体查验过了,真的是王晖远?”
“已经泡肿了,看不出来是不是,但八成是的。他被割了舌头又打断了腿,还有毒病缠身,除了死也做不了别的了。”墨月道。
林锦婳回头看了眼别院,已经有下人布置好了红色的绣球,只转身道:“王晖远此人狡猾又阴狠,我倒觉得自杀的可能性不大,你再使人去查查。”
“是。”墨月应下。
几人穿过长街,到了闹市处,已经是灯火辉煌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丝毫不惧夏日的炎热,街边摆摊卖冰水的生意尤为红火,一担子冰,一会儿就化成了水卖完了。
林锦婳瞧着那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卖冰人,浅浅一笑,正要离开,便听得一道怒斥声。
“你竟敢在里头下毒,我今儿不打死你!”
怒斥声落,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声和求饶声。
周围迅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林锦婳看了眼被摁在地上打的,不正是方才那哄着女儿的卖冰水男人么。
她正要上前,便见不远处的酒楼里又扶出了一个人来,面色发白,不停的做呕吐状,嘴角还带着血,眼角发黑。
“快请大夫来!”扶着她的丫环大喊。
林锦婳看着来人,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墨月会意,上前拨开人群,才道:“这里有大夫。”
那丫环忙欣喜看去,可等看到缓缓而来的林锦婳时,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林锦婳瞥了眼那群还在拳打脚踢的人,寒声道:“还不住手?”
“凭什么要住手,他敢下毒毒害我们侯夫人”
“墨月!”林锦婳真是烦透了这些无理取闹的人,定南侯夫人也真是蠢到了家,这卖冰水的一看就是常在这里做小生意的,不然那也不会那么多人来跟他说说笑笑,而且所有人喝得同一桶水,为何就偏偏她中毒?就算真有人下毒,也要先查查再说,她竟是直接叫人上来就打。
墨月会意,上前三拳两脚就把那四五个男人踢开了,地上被打的卖冰人这才胆怯从地上爬起,可脸上布满了青紫,一只眼睛都睁不开了,嘴角不断流着血,胳膊好似也断了一条。
一侧的小女孩吓得大哭,死死抱着他不断哽咽出声:“求求你们别打我爹。我爹没下毒”
侯夫人看到又是林锦婳,忍住肚子里的不适冷冷盯着她:“你怎么知道他没下毒?难不成你是想包庇他?”
“我不如侯夫人得闲,能一天到晚惹事,但侯夫人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先替你把脉,毕竟看你的样子,若是再不用药只会越来越难受。”林锦婳看她脸上眼色,再看她方才不断呕吐的反应,联系到她之前滥用春药,猜也能猜到她是什么病了。
侯夫人轻嗤一声:“你以为我会信你?”
“信不信无所谓,夫人今儿吐的血也不少了,头晕乏力,后腰酸痛难忍,看侯夫人如今的气色,还是早些看大夫为好。”说完,才去一侧扶起卖冰人的桶,看了看,一点异常也没有,才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锭银子给他:“拿去看病。以后遇到蛮不讲理的,就去报官,现任京兆尹张大人和大理寺卿徐大人都是正直之人,不必怕。”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他不敢接银子,只连忙道谢要走,侯夫人底下那些走狗们瞧见,哪里肯放人走,上前便把林锦婳也围在了人群里,想着反正现在也只有林锦婳主仆两人,虽然她的丫环会些功夫,可她却不会。
墨月见状,好笑看他们:“怎么,今儿侯夫人还不让郡主走吗?”
领头小厮的见侯夫人没出声,只虚伪笑道:“我们侯夫人可病着呢,而且腹中孩儿若是出事,今儿淳和郡主怕都负不起责任。”说完,才睨着林锦婳道:“郡主,不如去楼上好好替我们夫人看看病,如何?”说完,已经是慢慢围了上来。
林锦婳手里的蜡丸慢慢捏破,才笑着上前递了两个糖豆给那对父女:“先吃下去。”
那男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抬起另一只手颤抖着接过,给自己和女儿吃下了。
周围的人不解,林锦婳只淡淡转头看着侯夫人,笑道:“侯夫人是要威胁我?”
“不敢,有宁王殿下撑腰,我哪里敢”话不及说完,又是一阵呕吐,胆汁儿都快吐出来了,喉咙也仿佛火烧一般的难受。
林锦婳看到她已经吐不出血,知道她这病只怕是已经拖不久了。方才这些人说她怀了孩子,她该不会以为呕吐就是怀了孩子吧
林锦婳眉梢微挑,对那父女道:“回去吧。”
他们不敢多说,转身要走,可侯夫人的下人还是围了上来,墨月直接上前把人给踢开了,但不想却有人躲在了后面一把扯住了林锦婳:“淳和郡主,你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真是你指使的所以你才这么急着把人放走?”
“她的话,尔等也有权利质疑?”
夹带着冰寒杀意的声音传来,小厮吓得一哆嗦,差点没腿一软跪下来。
但不等他转过身,一道力气破风而来,直接死死拧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往后一提一摔,一气呵成,让他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便摔得骨头碎裂的声音都听到了。
众人下了一跳,转眼看去,才见一侧马车上走出个一生黑色锦袍的男人来。他冷峻的脸上布满杀气,虽俊美若天神,却没有一个敢多看一眼的,纷纷吓得倒退一步。
林锦婳看到他来,诧异了一下:“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赵怀琰看到她方才被人抓住的肩膀,淡定上前掸了掸,才道:“我送你回府。”
林锦婳抬眼朝墨月看了眼,那几个人已经被打在地上哀嚎了。
墨月趁机将他们的荷包全部扯了下来,将里面零零散散十多两银子拿了出来,全部给了那对父女,道:“他们给你们的补偿,回去吧。”
那父女知道她的厉害,不敢不收,赶忙抱着道了谢就跑了。
看着人走,墨月才望着地上的人道:“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他们,打断你们的狗腿。”
那些人不敢出声,毕竟这会儿侯夫人也没工夫管他们了。
她觉得肚子里难受极了,好似有火在里面烧,又似无数的针在扎一般,疼的她几乎晕厥过去。
“小姐。”墨月过来,见林锦婳看着侯夫人,道:“可要救她?”
“还是让侯夫人立即请御医吧,我无能为力。”说罢,才跟赵怀琰道:“劳烦王爷了。”白眼狼她救过一次就够了,绝没有第二次,既然她们都以为自己是傻子,那她也就不做傻事。
侯夫人此时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了,看着林锦婳离开,心里后悔不已,忙朝她伸出手,却已经是说不出话了。
丫环见状,刚想去喊,就见宁王府的高侍卫走了出来,道:“此处里张御医家不远,你们若是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丫环明白,这是告诉他们不许去找林锦婳了,只得点点头,赶忙扶着侯夫人走了。
等人全走了,百姓们才暗暗议论起来。
“不是说这位林小姐心思歹毒还谋杀亲人么?”
“可如今看到,根本不像啊。”
“就是说,敢在定南侯夫人手底下把人救出来,寻常人哪里敢这般得罪定南侯府。”
一群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之前动手的那几人则是忽然浑身酸软的厉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灰溜溜爬着离开了。
不远处酒馆里,听到这些话的人面色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