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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端本就在小妾房中宿着,听丫鬟回禀后,急急就跑了过来,看到林麓之正与大夫人对峙,当即冷着脸上前道:“你要做什么,要逼死她吗?”
“大伯父,她已经承认杀了我娘,难不成你也要包庇吗?”林锦婳忍住眼里酸涩冷冷看他。
林端微微一怔,这件事他虽然知情,但他从未阻止过。
他顿了顿,扭头去看大夫人:“你当真”当真承认了?
“我没有,林锦婳逼我的,她要杀我,还要杀了我的儿子和女儿,老爷,你救救我”大夫人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哭喊起来。
林锦婳睨了眼黄大夫,吓得不行的黄大夫咬咬牙,这才上前一步:“我也亲耳听到的,而且大夫人说七小姐害她,小的一直在这儿看着,根本没有的事。”
林锦婳转头看着大夫人,才道:“大伯母,锦婳什么性子你难道不知?”必然是说到做到,她今日不死,她会将她那对帮凶的儿女亲手杀死在她眼前!
大夫人看着她眼里的威胁,只觉得背后的伤口越发疼了。
她一扭头,看到方才被撞落在地的铜镜,铜镜里的自己宛若女鬼,面色苍白,发髻凌乱,后背的白色里衣早已被鲜血濡湿,鼻腔里充斥着鲜血的气息。
“不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她又开始癫狂起来。
林麓之看到这里,也彻底寒了心,也不再去看林端便直接道:“明日一早,我便会亲自去报官,你们好自为之。”说罢,带着林锦婳转身要走,林端却将他拦住,面上早换上一副为难的面具:“麓之,兴许只是误会,三弟妹是自尽”
“娘亲一心等着爹爹回来,怎么可能自尽?大伯莫不是还当锦婳是个三岁的孩子,什么都分辨不清?”林锦婳看着他哽咽道。
林麓之听到这话,越发心如刀绞,回来时他还屡屡伤了女儿的心,如今想来,他真是混账极了。
他再也没有半分心软,漠然看着林端:“明日开始,你带着周姨娘搬出林府,我会让族长除去你们的名字,你们不配做林家人!”说罢,直接提步而去。
他一走,林锦婳才收起方才所有的受伤和软弱,回头淡漠看了眼大夫人:“大伯母,我说到做到。”
大夫人疯癫的面色微微一顿,林锦婳淡淡扫了一眼一直冷眼旁观的大伯父林端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黄大夫也不敢多留,连忙跟在她身后走了。
林端想着林麓之方才的话,咬咬牙,面色变得冷硬起来,对丫鬟道:“都下去。”
丫环们连忙退下了。
大夫人依旧目光呆滞疯疯癫癫说着什么,林端只缓缓走到了她跟前,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你做个了断吧。”
大夫人的目光缓缓恢复神采,满眼嚼着嘞着看他:“老爷,你看在我们几十年夫妻情分和两个孩子的面子上”
“自作孽,不可活。当初你没把林锦婳当回事,放过了她,现在她反噬了,你后悔也来不及了。”林端无奈的叹了口气,却还是一心要她死,她若不死,三房是不会放手的。
“可是老爷,我还不想死”
“不想死也得死!”林端一改方才夫妻情深的样子漠然斥责道,说完,才又恢复了之前不舍的样子,为难摇摇头:“我何尝不想救你,几十年夫妻,我又岂是那等绝情之人。只是夫人,你若是不死,就要连累我跟腾儿和惜玉,何必呢?”
大夫人见他这样说,知道是活不成了,却也为他的无情感到心寒。
“那妾身死后”
“你放心,我会将你葬入林家祖坟的,你不会成为游魂野鬼。”林端又叹了口气。
大夫人闻言,头发好似一夕间都白了:“我若死了,在地下见到徐惠娘,也一定不会放过她!”说完,扭曲着五官,拿起手里的匕首狠狠往心口刺了下去。
匕首刺入的瞬间,她发出低低闷哼声,而后便没了生息。
林端见状,默默后退一步,看着她瞪着眼睛倒在地上,才蹲下身子合上她的眼睛:“你若真的变成厉鬼,也不要怪我。”说罢,抽出她的匕首在自己胳膊上刺了一刀,才直接起身将一侧的烛台推倒,看着火苗顺着帘帐窜起,这才冷漠转身而去。
林锦婳才回落霞苑不久,就听人来报,说大夫人发疯自尽了,还伤了大老爷,烧了房间。
“大老爷伤势如何?”林锦婳问道。
墨风微微皱眉:“听说是从火场里抬出来的,伤得不轻。”
林锦婳手心微紧,一旦如此,爹爹势必要心软暂时不会将他跟周氏赶出府去了。
“而且大老爷指明不要黄大夫去看他,他现在好歹还是四品的饮马,我们强迫不得。”墨风在一侧道。
“罢了。”林锦婳皱皱眉头,看了一眼在一侧的黄大夫,才道:“周氏那边如何?药喝了么?”
“您放心,煎药的丫鬟我认识,引发川乌的药我让她最后加进去的,药方里没写,周姨娘不会察觉的。”黄大夫一边说一边发抖。
林锦婳看了他一眼,让墨风端了杯茶给他,才道:“你今日做的很好,等事成之后,你可以永远留在林府做你的大夫。”
黄大夫听到这话,多少安心了些,接过茶抖了半晌,才敢喝了一口。
“如果有一日有人拷问你今日的事,你知道该怎么说?”林锦婳看他问道。
“小姐放心,小的打死也不会出卖小姐的。”黄大夫忙承诺。
林锦婳淡淡颔首:“你清楚就好,时辰不早,你先退下吧。”
黄大夫赶忙应声走了。
等他一走,林锦婳才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半晌才问墨风:“白兰的事尽快查,郑娇娇若是去郑如意那儿闹了,郑如意势必要狗急跳墙。”
“奴婢明白。”墨风应下,见她满身疲惫,才道:“小姐且先歇着吧,老爷虽然对他们心软,但现在是是非非他都看在了眼里,想必也有决断的。”
“嗯。”林锦婳微微颔首,不再多说。
不过今晚彻夜难免的,是林麓之。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以前跟徐惠娘一起经过的点滴,心痛如万箭穿心。
翻出她曾亲手给自己绣的披风,虽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却再也忍不住坐在凳子上哽咽起来。
小厮在外面听到压抑的哭声,看着漆黑的房间,也只暗暗叹了口气。
一夜过去,林锦澄一大清早就赶了过来。
因为来的急,身上的寒霜还未退下,一瞧见林锦婳便心疼的揉揉她的脑袋:“昨夜的事我听说了,锦婳,你受苦了。”
林锦婳听着他温柔的声音,不争气的鼻子发酸,只强忍着眼泪朝他轻轻一笑:“大哥去看看父亲吧。”
“嗯。”林锦澄点点头,看着她眼里强忍的泪水,微微咬牙:“你放心,父亲就算心软,这一次我也不会心软。”
“好。”林锦婳莞尔。
林锦澄这才点点头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离开,林锦婳站在门口半晌,才终于坐下用了早膳,不过早膳才用完,杨妈妈从外头带来消息,昨晚郑夫人自尽了。
“她怎么会自尽?”墨风也觉得奇怪。
杨妈妈叹了口气,道:“听说昨儿郑尚书府的小姐去闹了一场,晚上郑夫人便拿碎瓷片割了脖子。”
林锦婳放下手里的书,抬眼看她:“郑家什么态度?”
“奴婢听说前两天郑老夫人还四处跟人说要休了郑夫人,奴婢想,郑夫人八成是为了这事儿才自尽的。不过郑夫人死的时候好歹还是正经夫人,丧礼也是按正妻的份例办的。”杨妈妈道。
林锦婳微微摇头:“若郑夫人真的是自杀,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必然不会是郑莱和郑老夫人。”她扛了那么久都未曾想自杀,怎么会突然间抹了脖子呢?不过昨日郑娇娇去闹过,唯一能让她自杀的,除了她唯一的依靠郑如意,她想不到别的。
杨妈妈跟墨风也瞬间想到了,互相对视一眼,均是皱眉没说话。
没多久,老六来求见了。
林锦婳现在不如以前那般遮掩了,直接让他进来回话。
老六今儿依旧一身水青色长衫,发髻全部挽在头顶,行走间,翩翩公子的风度已经慢慢显露出来了。
他进花厅后行了礼,才看着林锦婳道:“小姐,白兰有消息了。”
“在哪里?”林锦婳身子微微往前倾了一些。
“就被人关在景王府后巷一个宅子里,不过四周都有人把守,我们靠近不得,但可以确定里面的人是白兰。”老六瞥见林锦婳正在看的是一本策论,又只装作不经意的垂下了眸子。
林锦婳看了眼墨风,墨风颔首:“奴婢现在就去安排。”
林锦婳微微颔首,见墨风出门了,才稍稍安了心,只要白兰没事就好。
老六顿了顿,才继续道:“小姐,我想了想,若是有银子的话,训练一些人专门来搜寻信息倒是极好的,而且也不难,京城很多无家可归的孤儿和小乞丐,大部分我都知道品行如何。”
林锦婳看着他微亮的眼睛,倒也没拒绝,她一直想建立自己的情报信息处,虽然做不到云水间那样,但至少京城的动态要能掌握住。
她看了看杨妈妈,道:“朱无才这次收了多少银子上来?”
“现账和追回来的一共有八千多两,追不回来的怕有四五万两银子,这些年全部被大夫人拿走”
林锦婳皱皱眉,倒不再想那追不回的几万两了,那些八成都被大夫人和那双儿女给挥霍掉了。
她转头看着老六,道:“八千里可够?”
老六见她竟如此大方,笑道:“一千两足以”
“拿给你五千两,除了收集信息,最好能再收一些会功夫的江湖人,你可明白我的意思?”最好跟墨风几人一样,不过墨风几人是赵怀琰亲自调教出来的,能找到的可能性极小,但也可以一试。
“是。”老六也不拒绝,直接就应下了。
杨妈妈知道林锦婳素来出手大方,没想到才划了五千两给老六,便看着她问道:“那位张小姐可请出来了?”
杨妈妈想起这个,便笑道:“奴婢去了好几次,有一次还碰见了曾府的人,不过好在奴婢遮掩了过去,张小姐答应了,可以做女掌柜,不过她想法很多,朱无才有些不放心,所以一直还未告诉您呢。”
“剩下的三千两给她,由着她做,你们都不必管,只要帮她就是。”林锦婳多看了她一眼,才装作寻常般淡淡道。
老六在一旁听着,眉梢微微一挑,小姐用人的方式还真是不拘一格,对他也好,对这位不曾听过的张小姐也好。
老六见吩咐完了,正要离开,外面呼啦啦跑进来一个身影,还微微喘着气呢便朝他笑起来:“夜生,又见到你了。”
“昭昭,你怎么回来了?”林锦婳诧异道。
徐昭昭圆圆的眼一弯,笑道:“我跟爹爹才赶过来。”
林锦婳看她脸蛋儿红扑扑的样子,笑了起来:“跑得满头汗,坐下来喝口茶吧。”
徐昭昭忙紧张的拿帕子抹了抹额头,见根本没有汗,才娇嗔瞪了林锦婳一眼:“锦婳姐姐哄我做什么!”
杨妈妈瞧着反应迟钝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徐昭昭,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小姐这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