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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付文渊咬牙,将自己的眼泪给生生的憋了回去。
即便是上次皇宫生死一线的时候,她好像,都没有见过姑娘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在主上身边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从来都不弱。
只是这么一刻,她在姑娘的身上,看到了死气沉沉的模样。
即便这个人是鲜活的站在她的身侧,可她偏生,看不到一丝的鲜活之气。
池裳腿软,脸上撑着笑意,“文渊,你一直称呼我为姑娘,这称呼,是不是永远没有机会更换了?”
姑娘,生疏有礼,却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姑……”付文渊言语止住一半。
这曾经,是主上吩咐的。
现在,无人告知他们要更换,所以从无人注意到这个。
也是今日,她才发现,其实姑娘,从来比表面上,更为的在意,更为的敏感。
“哈哈,也是,我真的是妄想了,从前在王府的时候,我就从来都不是王妃,如今在这里,我也不会是他的夫人,永远都不会是。”池裳在笑,很张狂的笑容。
她性子一向温婉,从来没有过这么失控的模样。
付文渊搀扶着她,却生生的感觉到了一股惧意。
武功高强的她,却是第一次,扶不住一个失控的弱女子。
“付文渊,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你也是这么想的?还是说,你们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池裳一把推开付文渊,冲到了客栈正门,冲着一众守卫的暗卫,指控。
她在发泄。
守卫的侍卫,更是恐惧。
姑娘是什么时候走出去的,他们既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若是被主上知道,只怕他们……
“你们都下去,姑娘这里有我。”付文渊当机立断,将所有人都赶了下去。
姑娘这幅模样,绝不会希望太多人看见。
“姑娘,奴婢带您回去。”付文渊上前,制止了池裳继续发疯。
池裳手脚冰冷,目光如咧,“好,回去。”
从今日起,无论回去什么地方,都是一样。
只要心不在这里,以后在哪里,都会是一样。
突然的激动,突然的沉默。
这前后的反差,更是让付文渊心惊。
池裳突然反手握住付文渊,再三嘱咐,“文渊,我知道你是真心希望我好,才会让我过去,我也清楚你现在在想什么,但是今日之事,你绝不可以在荣轲面前透露半分!”
付文渊怔怔的看着池裳,心虚的别开了心神。
的确,她方才想着的,就是这个。
她知道问题一定是出在主上身上,所以,她想告诉主上。
“付文渊,你记着,如果你想我死的话,你就告诉荣轲。如果你想要我好好的活着,你就忘记今日的事。永远的忘记它!”池裳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荣轲娶她,为的是救华书芹。
她那点执念,已经被耗尽。
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在荣轲那里,还有一丝能够被利用的价值。
“姑娘!”付文渊迟疑,不应该怎么去回答。
“文渊,你要是真的问我好,记住我今日的话。”
她也想留下这最后的一丝尊严。
若是被荣轲知晓,会怎样?
如常对待她?还是补偿她,对她好?
只可惜,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她要的就只是那一颗真心。
既然荣轲给不了她那颗真心,那这些表象,要来何用?
“求你,答应我!”池裳死死的握住付文渊的双手。
付文渊重诺。
一旦答应,就绝对不会反悔。
所以,她在思量。
“付文渊。”池裳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哀求的意味。
付文渊终究是心软,点头应下。
可多少,还是担心,“可是姑娘,方才的事。”
姑娘出去的事情,一定是瞒不过主上的。
“不必,我没有想瞒着他。只是不告诉他,我见到过不该见的人就好了。”她需要一个发泄的端口。
若是不发泄出来,她担心自己,会崩溃。
在荣轲的面前,会撑不下去。
“姑娘,主上,回来了。”付文渊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立刻小声的开口。
池裳浑身一僵,“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睡了。”
池裳恍恍惚惚的,连蜡烛都忘了点上,摸着一边的桌子,直接的和衣,躺在了床上。
付文渊定眼看着,叹气。回神,恍惚之间,竟然是差点撞上了荣轲,赶忙认罪,“主上,奴婢知罪。”
“下去。”荣轲眉宇间藏着几分戾气。
他已经知晓,池裳出去过的事情,更加的是知道,方才在屋外,她的反常。
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起来。
“是。”付文渊不敢看荣轲,低着头,急冲冲的跑了出去,将屋门给带上了。
神色慌张。
只是荣轲心神不定,居然也没有发现。
“方才,你出去过了?”荣轲搬了张凳子,直接的坐在床边,将池裳脸颊上的秀发轻轻的搁到了一边。
池裳闭着眼睛装睡,上下眼皮不停的抖动,身上的衣物都快要被她自己给揪烂了。
“发生了什么事。”荣轲语气轻柔,全然的就当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池裳心里翻江倒海,几乎就要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声嘶力竭的质问他,他的心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为什么可以做到这般的神色如常!
这么装着,不累么?
可是她清楚,她不可以问,也不能问。
一旦问了,就连现在这般的虚情假意,都会没有了。
她不能继续的被荣轲关着,被他扣住,更加的不能被他限制自由。
池裳不想继续听他说话,翻了个身,背对着荣轲,双眼睁开,掩饰不住的恨意蔓延。
她从未觉得,自己会这么的恨过一个人。
更恨,自己。
“池裳?”荣轲现在,根本没办法揣测池裳的心思。
他一贯可以看透所有人的心思,猜得透他们在想什么,就如同方才面对华书芹,他也很清楚,华书芹在意什么,想要什么,想听他说什么。
因为知道,因为了解,所以成竹在胸。
但是现在,或者说从前,他是可以猜得透池裳的心意的。
如今已经,越来的越失去掌控,他也是越来越看不清了。
“你今日,可是出去见了什么人么?”她没有否认自己出去过的事实,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尽量的是以平和的语气问出来。
荣轲抚摸着她秀发的手指一僵,看不到池裳的表情,却还是避开了她的问题,“那你又是去了哪里?”
顾左右而言其他?
池裳转身,换上一张笑脸,“是我先问你的,不是应该你先回答我么?怎么,你心虚?”
她在笑,可是眸中,却明显的是冰冷非常。
“荣轲,我问你,你是去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事?又为什么要点了我的睡穴,不让我跟着你?”池裳一字一句,几乎每一句,都是切中要害。
毫不避讳。
“你是因为这个生气?”荣轲心里了然,大约的也是知道,她应该是知道了华书芹的事,所以才会如此的反常。
那个人,从来都是横隔在他们之间的死局。
“怎么,难道我不该生气?我是你的妻,却只能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你去见了你爱的人,我难道不可以生气一次么?”池裳句句带刺。
荣轲心里,却是些许的松了口气。
她只是听到,并未看见。
池裳却继续紧逼,似乎也是在逼着自己,“还是说,荣轲,你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妒妇,应该大度。是也不是?”
第一百二十三章 池裳在心里问,你知不知道,我们之间要完了()
这话题,怎又扯到这上面了?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你误会了,本王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你不想要我知道,你见的人是谁?”她就是在逼着荣轲说出来,他刚才去见了华书芹。
她要知道,他当着她的面,是不是另外的一个模样,一番说辞。
荣轲心底叹气,伸手将池裳扶着坐了起来,余光看到她沾满污泥的鞋子,“你方才出去找我了,是不是?”
只怕刚才在他点穴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装睡了,有意的防备着,自己倒也没有得逞偿。
“是,只是可惜,没有看见你的人影,反倒是听见了不少风言风语。”若只是旁人的闲言碎语,她绝不会是现在的这幅模样,只是可惜,她的亲耳所闻,将她凉了心。
“华书芹冒夜前来,本王,去见她一下。”荣轲没想要继续的隐瞒。
其实方才,在华书芹面前的时候,他就想过,若是池裳知道了会怎样。
一时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慌意乱。
所以这一次,他并没有打算隐瞒很久,只是没有想到,终归还是池裳先知道了。
“去见她,说了什么?”池裳垂下眼眸,轻描淡写的问道。
内心的翻江倒海,差一点的就是要将她给完全的淹没了。
她尽量的控制着自己,用最平和的语气将之问出来。
“你当真想要知道?”荣轲没有回答,反而是先反问了池裳一句。
朝中的事情能够,他并不想要将她给卷进来,知道的越多,并不是好事,说不定还会将危险给引上身。
“我想知道。”池裳目光坚定。
荣轲将怀中的圣旨给掏了出来,搁到了池裳的面前,“她来给本王送这个。”
空白圣旨?
池裳眸中带着审问的情绪。
“工部尚书给皇帝提议,要增加边疆的赋税。之前在赈灾的事情上,因为有本王的插手,那些人没有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现在将目标放在了秋税上,有了这圣旨,本王做事会方便许多。”
这是华书芹无意间偷听到的消息,让他先行的有了准备,所以后面做起事来会方便上许多。
所以她才会将这个给偷出来。
“只是一道圣旨,我不相信,你还需要她帮你拿出来。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多。”池裳讽刺的将手中的圣旨放下,反驳道。
是。这一点他不否认,华书芹本就是借着送圣旨的名义,过来见他。
“她是过来,见本王。”荣轲言语有些枯燥,似乎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答。
这些都是事实,他否认不了。
他更加是没有办法和从前一般,只要池裳提起华书芹,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生气。
时至今日,似乎已经是反过来了。
现在提起这个心虚的,反而是他。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么?”池裳捏着圣旨的手,开始微微的颤抖。
她这是在做什么?指望荣轲会如实告知?
还有什么。
糖蒸酥酪的甜腻,似乎在残存在指尖。
还有她已经,终身不孕的身子,似乎已经是成了他心头,抹之不去的重石。
他在犹豫。
“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么?”池裳突然的放松了下来,浑身上下的气息,也再没有半分的掩藏。
他的犹豫,已经是给了她答案了。
也是,是她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