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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溯往事,留下记忆的几乎都是小时玩耍中发生的事情,对于我,这些都是最重要的回忆,相比之下,对学习的回忆显得淡薄多了。一般说,我绝不认为自己是不认真学习的学生,然而就是在小学,我关心的也不是课堂上的学习,而是一些课外的事。自己出生在自然环境包围下的土地上,从小就有机会和大自然打交道,这对培养灵感、培养对科学的直觉,影响极大。
在我的记忆中,父母一次也不曾对我们使用过“好好学习”之类的话,几乎没有问过“学校教了些什么”“老师怎么样”等有关学校的情况。不仅如此,即使在临考前夕,父亲还常常邀我“下一盘”,他知道我喜欢下围棋。
令我望眼欲穿的外国杂志由于业务上的来往,常有不少外国邮件寄到父亲的工作单位。其中最令我望眼欲穿的是一本寄到家里的外国杂志——美国的《国家地理》。那时我还小,自然看不懂英文,但这本装帧独特的杂志在各种邮件中非常诱人。无论正在做什么,只要发现有这本杂志,我都要扔下手里的东西,贪婪地翻看。每一期杂志都登满了美丽的彩色图片,内容大多是非洲、东南亚等发展中国家近乎原始的生活照,也有不少人文学方面的内容。花花绿绿的照片在我幼小的心里激起极大的好奇。最让人百看不厌的,是那些色彩鲜艳的世界各地的自然风光画片。有在日本根本见不到的奇花异草;有在广袤沙漠中生息的远古恐龙般珍贵的爬虫类;有密林中高等动物极难对付的生活方式;有在高山飞舞的原色蝴蝶和可爱的昆虫;有在北极那样严峻的自然环境中过着不可思议生活的生物……每浏览完一期这样的杂志,内心里对大自然的向往就加深一步。
少年时代这些微不足道、司空见惯的体验于我——一个科学工作者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今天,我已经是70多岁的人了,回顾自己的学问人生是能够了解这些体验的分量的。相比之下,从大量文献、资料中得到的帮助就少得可怜了。
她要在萨拉热窝找回牙齿
上海法制报
赵念渝
“无冕之王”成千上万,但是像美国CNN女摄影记者玛格丽特·吉普赛·莫茨这样玩命的却堪称是“绝无仅有”的。
如果隔段距离望去,这位现年42岁的女摄影记者并无什么特别不同之处,她身着黑色T恤衫和牛仔裤,瘦弱的躯体扛着15公斤的摄影器材四处奔波,忠诚地履行着CNN摄影记者的职责。但是,如果你走近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的脸颊上有一道直至颈部的伤疤。在她开口说话时,你必须仔细倾听才能听清她说些什么。道理很简单:她没有牙齿,因此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这是去年夏天萨拉热窝给她留下的“永恒的纪念”。在萨拉热窝的内战中已有34名记者丧生,莫茨也差点在那里“光荣”。当时,一颗子弹击穿CNN采访车的玻璃,正好击中莫茨的脸部,虽然没有穿过致命的动脉,但是却掀掉了她大半个脸,颧骨被打得粉碎,舌头被打断。在送到诊所时,大夫们直摇头,认为她不行了。但在经过20来次手术后,她又奇迹般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媒介人士无不惊叹这个女人真了不起。她自己也哭着对采访记者说:“我已经要求重回萨拉热窝,说不定我还能在那里找回我的牙齿。”
莫茨小姐是新西兰一位建筑商的女儿,她于1983年移居美国,开始时在休斯顿一家电视台工作,1990年起任CNN摄影记者。
1992年6月,她第一次被派往萨拉热窝,逗留6个星期后,她已经习惯周围的流弹。她至今仍记得当时狙击手向她袭击的详情,她说:“我当时已毫无痛感,我知道我整个脸部都掉了下来,样子一定可怕极了,我尽力托住自己的脸。我摸了摸眼睛和鼻子,它们都还完好无损,,我祈祷着别破相太厉害,否则的话我的男朋友要离开我了。”当时同在一辆采访车上的CNN记者科索尼说:“到处是碎骨头和皮肉,她满脸是血,拼命用手止血。”莫茨应该说是“命大的”,那天清早萨拉热窝的受伤者寥寥无几,因此在她长达7个小时的手术中一直有充足的血液供应。本来时断时续的电力在那天上午却奇迹般地没有停,否则的话,她必死无疑。第二天上午,她被军用飞机送往德国的美军医院,而后又被送到明尼苏达州罗彻斯特的梅耶医院。她在那里一住就是3个多月,医生用她肩上的皮肤和骨头修补了她的脸。整容手术期间,她只能通过气管呼吸,营养管道直插进胃里以维持她的生命。
直到今年1月才取走呼吸器和流汁管道,恢复了正常生活。今年3月,尚在恢复期的莫茨又走上了工作岗位,她的下腭仍毫无感觉,脸部还留有弹片,体重从66公斤降至58公斤,对此,她开玩笑道:“这是玛格丽特·莫茨的萨拉热窝快速减肥术。”今年10月,医生将为她装上假牙。而后——莫茨说——她想去萨拉热窝,甚至想认识一下当初袭击她的枪手。“我会请他喝一杯,问他几个问题,比方说当时距离有多远。”
今生今世
台港文学选刊
林佩芬
明媚的春天里,他们结婚了;杜鹃花灿烂的开着,一对新人甜甜地笑着。
八个月后,肝癌夺走了他和她的一切。
她整整哭了两年,每天什么事也不做,只对着他的骨灰坛流泪。她告诉来安慰她的朋友:我是一个活着的死人,我的心已经跟他去了……第三年,春天又来了,她停止了哭泣,去找了一份工作维持自己的生活,然后,她把他们的房子变卖了,连同他的抚血金,一起捐给了他们共读了四年的母校,用他的名义设立了一个奖学金。
她写信给所有为她担心的朋友:他永远活着……
金色印象
台港文学选刊
林清玄
水牛的眼睛有一次,我和一位农人与他的水牛一起下田,我看到那头水牛的巨眼是红色的,像烧炙过的铜铃,我问起那位农人,他说:“所有耕田的水牛都是红眼的,因为他们被穿了鼻环。”据说很久以前,当水牛没有穿鼻环,没有下田的时候,它们的眼睛是黑白分明的,在耕田以后,他们没有流泪,却红了眼睛。
我想到,如果没有真正的自由,任何动物都是有感应的,水牛如此,你看过真正快乐的猪吗?
乞丐的钵子我把钱放在一个乞丐的钵子里时,有个好心人走过来对我说:“台北百分之九十九的乞丐都是假的,你当心他拿你的钱去花天酒地。”
我说:“只要做了乞丐就没有假的,因为他伸手要钱的时候,心情就是乞丐了。心情是乞丐的人,即使他四肢完好,孔武有力,家财万贯,他仍然是个乞丐,更值得同情,值得施舍。”同样的,一个穷人只要有富有的心情,他就是一个富人了。
比目鱼在市场买了一条比目鱼,只有一半的肉,听说比目鱼是皇帝吃了一半丢在海里的,台湾人叫它“皇帝鱼”。
煎着比目鱼的时候,我突然为难起来,因为我请一位外国朋友吃饭,如果把无肉的一面朝上,他会以为我请他吃鱼骨头;如果把有肉的一面朝上,翻鱼身时,他会以为我事先吃了一半;如果我告诉他皇帝的故事,他是绝对不能相信的。
最后我把比目鱼留着自己吃,自己做剩下的半个皇帝,中国古人碰到不可理解的事,总是相信皇帝的。
鸟的心情即使这世界有了飞机,我总是还羡慕着鸟。
尤其当我在烈日下赶路,一只鸟突然的啾啾飞过,一晃眼就到了我要去的山上。那只鸟也许早上还在田野上觅食,午后,它已经飞过好几个市镇。飞机比起鸟来是笨拙的,因为即使我有飞机,也不能看到一片芦苇美丽就随兴飞入。
但这世界上只要有鸟笼,有溜鸟的人,我就知道我并不真的想做一只鸟,只想有鸟的心情罢了。
风知道山我躺在田野上看山,山不高,但姿形优美。
我努力的想像着山那一面的情景,也许它刚播种不久,有一片新芽的绿,也许它已经是收割后的苍凉,虽然我那样想着,但完全不能确定山那边的风景,除非我站起来,爬到山的顶上去看。
阳光从山那边转来,它知道山那边;风从山头吹过,它知道山那边;鸟飞过群山,它也知道山那边;只有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上山。这时我感觉在山之前,我是多么渺小,那不是一座高山,因为我懒得上山,它就格外高了。
海拔五百有时候只要往上走几步,不要太高,只要走到海拔五百米,世界就完全不同了。
本来我们是抬头看世界,可是就在海拔五百的地方,我们既可以府视也可以抬头,天更广了,平芜拓得更大,人的心也就远大了。
我们不必像爬山专家,到五千或者一万的地方,把名字刻在石上,他们说那是“征服”。但是,有了征服,就没有完全自由的心情。登山专家只看见山顶,不像我们,能享受海拔五百的乐趣。
声音的灵魂深夜里坐在小屋中听音乐,是我最爱的事,音乐固然是美的,但就是看着唱片上旋转的唱针,也可以把人从时空中超拔。
那唱针一圈一圈画着唱片,竟好像是磨着音乐家细致的灵魂,却在千百里外千万年外的时空被不同的人磨着,藉着灵魂的苦磨,音乐洗涤了更多的灵魂。
灵魂真是个奇异的东西,愈磨愈清明。
我的家我走过一座黑暗的树林,遇到一位住在林中的人,除了他的木屋,他几乎没有财物,可惊的是,他还是一个青年,并且安之若素。
我问他:“你这么年轻而强壮,为什么不到山外去打天下呢?”他疑惑的望着我,指着那一片树林说:“这儿是我的家。”以一种无比肯定的语气。
走出树林,已是黄昏了,我看到脚下的城市华灯万盏,那里是许多人的家,也许住了很多富有的人,但从远处看,每一个人的家只是一个小小的窗口。
敬畏生命(外一则)
《白色山茶花》
张晓风
那是一个夏天的长得不能再长的下午,在印第安那州的一个湖边,我起先是不经意地坐着看书,忽然发现湖边有几棵树正在飘散一些白色的纤维,大团大团的,像棉花似的,有些飘到草地上,有些飘入湖水里。我当时没有十分注意,只当是偶然风起所带来的。
可是,渐渐地,我发现情况简直令人吃惊。好几个小时过去了,那些树仍旧浑然不觉地,在飘送那些小型的云朵,倒好像是一座无限的云库似的。整个下午,整个晚上,漫天漫地都是那种东西。第二天情形完全一样,我感到诧异和震憾。
其实,小学的时候就知道有一类种子是靠风力靠纤维播送的;但也只是知道一条测验题的答案而已。那几天真的看到了,满心所感到的是一种折服,一种无以名之的敬畏。我几乎是第一次遇见生命——虽然是植物的。
我感到那云状的种子在我心底强烈地碰撞上什么东西,我不能不被生命豪华的、奢侈的、不计成本的投资所感动。也许在不分昼夜的飘散之余,只有一颗种子足以成树,但造物者乐于做这样惊心动魄的壮举。
我至今仍然在沉思之际想起那一片柔媚的湖水,不知湖畔那群种子中有哪一颗种子成了小树?至少,我知道有一颗已经成长。那颗种子曾遇见了一片土地,在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