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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孙元问。
那人却“哇”一声跪在孙元面前,大声号哭起来:“颖川侯,我是胡茂祯啊,快救救我家总兵官。”
“啊,你是胡标阁,高英吾在这里?”孙元大惊,急忙将他扶起:“究竟是怎么回事,快说。”
“我和总兵官带着几百骑兵溃退至此,方才风沙实在太大,竟然和部队走散了,正在土地庙那里歇息,建奴突然杀到了……末将不幸落到建奴手头,当时总兵官正和建奴厮杀……”胡茂祯的眼泪如同小溪一样流下,在面上冲出一道道痕迹:“那土地庙前有颗白蜡树,快救总兵官。”
说着就伸手要指方向,可天‘色’已暗,到处都是黄尘,又哪里看得到白蜡树。
“别急,慢慢说。”孙元:“给胡将军一匹战马,咱们去寻兴平侯。”
上了战马,胡茂祯这才平静了些,将先前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说了一遍。直到说到他被建奴用鱼网俘虏,后来因为宁乡军突然杀到,他这才逃得一命。
孙元听胡茂祯说他被建奴俘虏时,高杰正与敌人恶斗,心中不觉有些佩服:这个高杰倒是条汉子,只是,当时战况如此‘激’烈,也不知道高杰是阵亡了还是落到敌人手头。这两个结果,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胡茂祯只不过是给了一个地点,以白蜡树为参照物,问题是战场这么大,要想寻到那什么土地神龛,却不是那么容易。
又走了大约几里路,前方又有人喊:“寻着了,寻着了。”
众人忙抬头看去,却见,朦胧的土黄‘色’中,一丛树影正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树下影影绰绰好多人。
孙元大喜:“走!”率先冲了出去,身后是胡茂祯带着哭腔的大喊:“总兵官,总兵官,是你吗?”
叫声中,孙元等人已经冲到树下,树旁果然是一座四尺高的土地爷神龛。立了好多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冷英就在里面,想来这里是他先找到的。
人群中,有一个浑身浴血的人正坐在地上。
还没等孙元看清那人的相貌,胡茂祯已经跳下马,连滚带爬地跑到那人身前,一把抱住他的‘腿’大叫:“总兵官,真是你。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你还活着。你若是没了,咱们秦军也就完了。”
那人正是高杰,现在的他已经脱得只剩一犊鼻短‘裤’,‘露’出如同猫科动物一样结实的肌‘肉’。
他身上全是‘交’错的伤痕,狰狞的伤口已经翻到一边,看得人一阵心惊,可想方才这一仗的‘激’烈。
有一个预备役骑兵的军医正用烧酒给他清洗伤口,又有针线仔细地缝着。
高杰哼了一声,骂道:“胡茂祯,你哭个球,当着外人的面,这不是丢我们老秦人的脸吗?要想取我‘性’命的人还没有生下来呢,他豪格还没有这个本事。”
这话刚一说出口,一个宁乡军预备役骑兵士兵就不服气,喝道:“高杰,方才若不是老子们打退建奴救了你的命,你他娘不知道死多少遍了,你不但不感‘激’咱们,还摆出一副鸟样给谁看,真当自己是勇士,真当老天爷眷顾着你。还那咱们当外人了,早知道就迟些打败豪格,让建奴先宰了你。”
“你说什么,给老再说一遍!”主辱臣死,胡茂祯大怒,猛地跳起来,想去‘抽’刀,却‘抽’了个空。这才尴尬地想起自己方才做了建奴俘虏,身上的兵器早就被人给收走了。
“住手!”孙元和高杰同时喊出声来。
高杰喝住胡茂祯,又淡淡地说:“老胡,挨了打是咱们本事不够,就得认帐,光口头叫是没用的。面子是自己丢的,下一次挣回来就是了。哭没用,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叫看看不起。”
“说得好。”孙元跳下马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大声说:“在以前,咱们大明朝的官兵被建奴打败过一次之后,就好象是被人打断了脊梁骨,从此患上了恐满症。日后,一碰到建奴,就望风而逃。这样的事情,关宁军已经表演过很多次了,看得多了,大伙儿的心也冷了。兴平伯说得对,这次吃了亏,下一次找回来,千倍百倍地还给敌人就是了。咱们汉家男儿,要的就是这口血气。”
说着话,就看着高杰,一拱手:“兴平伯,幸好你还活着。”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到一起,谁也不肯先挪开,往昔的恩恩怨怨同时涌上心头。
良久,高杰却冷笑起来,身上的伤口又沁出血来。他身上新添了三处刀伤,十处箭伤,若不是身着重铠,早就死了好几次。
孙元也不生气:“兴平伯因何发笑?”
高杰咬牙道:“孙元,别以为你救了某,某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孙元淡淡道:“我救你,原本没指望你的感‘激’,咱们之间的恩怨,只怕怨多过恩义。我救你,是为救秦军。你若不在,秦军也将不存,秦军不存,我大明朝徐州防线将彻底崩溃。北伐收复失地之战何等要紧,我等本该同仇敌忾,拧成一条绳才是,江北四镇本为一体,老实说,兴平伯这次擅自进入河南,某很失望。此事之后,希望兴平伯守住徐州,为我大明把好北大‘门’,孙元感‘激’不尽。还请你立即收拾好兵马,退回徐州,不知道兴平伯意下如何?”
高杰却不回答孙元的问题,面上难得地带着一丝伤感,喃喃道:“对于孙元你,高某却没有丝毫的感‘激’之心,你权当我是个小人罢了。咱同你,实在是兴不起亲近之心啊。当初扬州之战的时候,你将‘花’马刘的余部都‘交’给高某,让秦军恢复势力,其实也不过是替马瑶草笼络我秦军,想让我帮你们卖命。可惜啊,高某就是这么一个不知道感恩的人,你又如何?”
孙元身边的士兵们 面上都带着强烈的愤怒,但孙元还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高杰:“鬼知道我怎么就不喜欢你,一看到你就厌恶到极点,孙元,有的时候你实在不像是一条汉子。倒是史督相,我是真正的敬佩。不过,你他娘的怎么那么能打仗,不管是什么敌人,你都能赢,老天爷都在眷顾着你。”
“我是不会感‘激’你的,或许在来之前,你还想过我感‘激’涕淋,对你纳头便拜吧,对不起,让颖川侯你失望了。”
孙元:“我明白,高杰,你是真正的爷们,做事但求痛快,心无挂碍,念头通达,有的时候还真叫人羡慕,我就做不到了。”
高杰摇头:“扬州镇的兵实在太强了,一千骑就能大破豪格,你和马士英比我和史督相强多了。国家落到你们手头,比落到史首辅手里强多了。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却要将国家的命运‘交’到‘奸’臣的手上。哎,我不过是一个武人,想这么多做什么,反正朝廷的命令下来,上阵杀敌就是了。”
孙元:“说得是,高杰,其实有的时候不用想那么多。反正你只记得一点,建奴是我们都要面对的最大的敌人就可以了。”
高杰站起身来,接过旁边士兵递过来的长枪做拐杖:“孙元,我不领你的情,可却服你的气。今后只要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这已经是变相的投靠了,孙元心中一阵惊喜,知道从今日起,高杰在战场上会唯自己马首是瞻。至于政治上的站队,估计高杰也没有任何兴趣了。这一仗,将高杰的心气都打没了,对于史可法的筹谋,高杰应该是失望到了极点:“史首辅那里你怎么说?”
“史阁部是真正的君子,某敬佩他的为人。可是……”高杰道:“可是……我已经看明白了,君子治国,这大明朝会亡的。我秦军以后会跟你们走的,就这样吧,请给我两匹战马,我要去收拢走散的士卒。”
等到高杰和胡茂祯艰难地骑上战马,孙元对着他的背影喊:“高杰,河南军已被我歼灭,许定国已由越其杰和陈潜夫押送去徐州,归德那条路已经打通。你收拾好兵马之后可由那边回徐州,如果没猜错,多铎也该要到开封了,我也会立即赶回扬州,准备迎敌。徐州防务至关紧要,一切拜托了。”
高杰的身子在马上顿了顿,道:“许定国蚍蜉撼树,败在你手下不叫人意外。放心好了,有某在,徐州丢不了。”
第951章金雕()
“侯爷,这个高杰实在可恶,应该……”一个亲卫在孙元身边气愤地嘀咕。。 更新好快。
“应该怎么样?”孙元笑了笑:“难不成还打他一顿,用不着。他是一镇总兵官,我大明朝的兴平伯,又不是我的属下,不需要向我效忠的。只要将来上了战场,能听命行事奋勇杀贼就可以了。高杰今日并没有叫某失望,军人嘛,本来就不应该过多得涉及朝堂两派之争的。”
说到这里,他道:“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风沙又大,今日就在这里扎营。明日一早,我们起程回扬州。风餐‘露’宿这么多日,这次总算没有白来。”
那边,冷英正跪在土地爷的神龛前,双手合十祷告。神龛前,香火点点,也不知道仓促之间他去那里‘弄’来的香烛。
“主是我的力量,他教我手战斗,他教我的手指头打仗,他是我的上帝和避难所,是我的高塔和解脱者,他是我的盾牌,我所倚靠的……”
加西亚在东南的传教事业最近两年随着宁乡军的壮大,也随之顺利起来,军中虽然不鼓励士兵有信仰,却也不禁止。不过,还是在侦缉厂的严格监控之中,就连加西亚传播的教义也要经过孙元和黄佑的严格审核,删除其中的某些内容,加进去一些儒家的经义。
听到冷英的祈祷词,孙元心中一笑:双手合十和香蜡火烛供奉是佛家的东西,土地神是道家的神,口中念的却是耶稣教的经文,这不是四不象吗?不过这样也好,严格说起来,中国人对于宗教的态度是标准的实用主义,我管你是什么神,拜拜总是没错的,只要你能够保佑我!就算你不保佑我,我给了你供奉,你总不好意思降下厄运让我倒霉吧!
孙元:“冷英,你别拜了,还是先治治你的伤吧,这是命令。”
“是,总兵官。”冷英站起身来。
两个士兵飞快地跑过去帮他脱铠甲,可使了半天劲,却死活也没办法把冷英身上的‘胸’甲卸下来。
冷英额头上全是冷汗,道:“还是先去找个铁匠吧!”原来他的‘胸’甲已经被敌人打瘪了,卡在身上。
骑兵其实是个技术兵种,除了要有极高的骑术外,平日还得削马蹄钉马掌,给怀掉的鞍子和腹带上铆钉,日常的铠甲也需要修补。所以,军中除了有铁匠之外,每人或多或少懂些铁匠活儿。
一顶顶帐篷支了起来,待到天‘色’黑尽,尘埃终于落下了。
到了半夜,有淅沥的‘春’雨落下。
今天‘春’天的雨水来得格外的迟。
第二日一大早,冷英就苍白着脸钻进了孙元的帐篷。
孙元:“你脸白得厉害,可是有内伤?”
冷英:“不要紧。”
孙元:“让部队收了帐篷出发,从这里回扬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抓紧时间。”
冷英却不动。
孙元:“怎么了?”
冷英:“侯爷,昨天在战场上你所说的话可当真?”
“某说话算说,从不翻悔。”孙元:“我说过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