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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谦益突然想起多年前和朋友们在秦淮河上,吹着河风,在灯光桨影中与董小宛诗酒唱和时的情形,心中突然有些感叹,又大为高兴,感觉就好像是故友重逢一般。
所以,他就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进了‘精’舍。
董小宛正和柳如是坐在椅子上说话,手中正端着一盏宋时汝窑荷叶茶碗。屋中燃着一口红泥小火炉,上面放着一口锡壶,壶嘴有白气汩汩冒出。
不用问,董小宛正在为柳如是烹茶。
想当年,她的一手茶艺就让人极为叹服。只可惜后来嫁到了冒家,从此,小宛的茶艺也只有冒辟疆一人受用了。
董小宛今日穿周着一件葱绿‘色’衫子,外面套着宝蓝‘色’云锦褙子,既有年轻‘女’子的娇嫩,也有成熟‘妇’人的妩媚。
钱谦益原本以为她落到孙元那匹夫手头会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可现在一看,董小宛比之从前更加‘艳’丽,就如同清晨那沾了‘露’水的百合‘花’。
见钱谦益进来,董小宛忙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一福:“姐夫。”
秦淮河房出身的‘女’子都以姐妹相称,柳如是年纪大过董小宛。
这一站起来,钱谦益顿时眼睛一亮。却见,如今的她比起当年来皮肤更是白皙,身段也出落得更是窈窕。如同单看脸蛋,董小宛的相貌在秦淮河上也不过是中上之姿。可整个地看起来,却被有一种让人呼吸不畅的风致。
钱谦益心中奇怪,暗道:听坊间人说,董小宛被孙元派人假扮倭寇劫了之后,受尽已然脱形。可看她今日模样,倒像是承受雨‘露’,‘阴’阳‘交’泰和谐,却是怪了。难道坊间传言不实……
正‘迷’糊中,柳如是略带不满的声音传来:“老爷,小宛在向你行礼呢?”
钱谦益倒是有些对自己刚才的呆滞情形不好意思起来,他本是风月场的老手,对于‘女’‘色’一物也能把持得住。可今天因为心中有事,一时忘形,倒显得像是一个登徒子,没得叫董小宛笑话。
“小娘子不必多礼。”钱谦益笑了笑,面皮微红:“你和拙荆也是多年未见了,真是世事如云烟啊!”
柳如是看到丈夫口舌笨拙的样子,嘴角带着一丝嘲讽。自家丈夫倒不是那种好‘色’之徒,这么急跑过来也不会是为了看董小宛,而是着紧他的阁老一职。
自家丈夫口中说不肯投到马士英阵营,倒不是他品德有多高洁,关键是对方没有开出任何价码。如今看到一丝希望,就按捺不住了。
她咯咯一笑:“好了,咱们认识多年了,也不用这么多客套。老爷,我们姐妹好不容易在南京见着面,正要有知心话而要说,你就别在这里打搅好不好?毕竟都是嫁着他人‘妇’,小宛妹妹也不能在外面呆太久。”
“是是是。/”钱谦益连连点头,“你们姐妹聚在一起,也不容易。我这就叫人准备酒食,小宛无论如何也的多勾留些工夫,吃过晚饭再走。”
柳如是又是一笑:“老爷说得倒是简单,留小宛吃饭,还晚间才送回去,只怕冒辟疆的醋坛子就要打翻了,到时候跑上‘门’来,彼此反‘弄’得不美。”
钱谦益有些不自在,笑道:“那老夫就不强留小娘子了,你们自在这里说话,我那里还有些杂务,失陪。”
说着话,就快步离开,自回书房去等着。
看到钱谦益被柳如是疏落,董小宛忍不住扑哧一笑,低声对柳如是调侃道:“姐夫真是个好脾气,想当年牧老也是个风流人物。可几年不到,却被姐姐整治得俯首贴耳,却不知道姐姐使的什么手段?”
柳如是端起一枚茶碗饮了一口,笑道:“夫妻之间,相敬相爱,谈不上谁整治谁,男人嘛,怎么着也比咱们‘女’子‘性’急些。正到他发时,你得将自己的那一颗心稳下来了。即便心中再恼,也不可同他争执,索‘性’就别理睬。晾得他三五日,让他近不得你身,自然会来陪小心。”
柳如是又接着说:“前些日子姐姐我看过一得就是惧内的事儿,却有几分道理。”
董小宛有些吃惊:“这种事儿也写成书了?”
“怎么就不能写了。”柳如是正‘色’道:“那本书上说,男人怕老婆大凡有三个原因,一是妻子出身尊贵,丈夫不得不畏;二是妻子贤德,丈夫不得不敬;三则是,老夫少妻,丈夫怜妻年幼。”
董小宛开玩笑道:“姐姐应该是第三种,姐夫对你怜之惜之。”
柳如是又喝了一口茶水,赞道:“妹妹的茶艺越发高明,同样的茶叶同样的泉水,可经妹的手,滋味却大不相同。”
董小宛给柳如是的茶壶里续了点水:“茶艺一物说起来其实也简单,同烹制菜肴一样,讲究的是火候。泡 茶的时候,第一开得用大滚之水,将茶叶完全舒展开来,这就是一沸;待加第二次水的时候,水就不能那么烫,只待水中有螃蟹目大小的气泡腾起就能用了,此谓二沸。至于再以后,则连气泡都不能有,茶壶也不能放火炉上加热,否则就会将水中的东西煮出来,影响口味。你看,天天烧水的壶里不就结着一层石垢吗?那物是断然不能入口的。”
柳如是:“道理虽然说起来简单,可要想掌握火候却不是一日之功。姐姐我是老夫少妻,丈夫怜我年纪小,日常也让我几分。说起来,妹妹少年夫妻,却是人见人羡的神仙眷属。却不知道姐夫现在对你可好?”
董小宛正兴致勃勃地同柳如是谈论茶道,冷不防被她问上这么一句,顿时愣住了。
她面上突然带着一丝伤感,将头低了下去,只用手把玩着那枚宋代茶盏。手指微微颤抖,有一点茶液滴落到几上。
柳如是有备而来,董小宛着微妙的表情变化自然一丝不差地落到她眼中,顿时来了‘精’神:“怎么,辟疆对妹妹你不好吗?”
董小宛不说话,只微微地摆了摆头,目光落到茶水上面那片孤苦飘零的茶叶上,似是呆滞。
柳如是故意咯咯一笑:“想来定是那冒辟疆没理,欺负妹妹。我说妹子,你也别担心。男人嘛,不就是那么回事。夫妻琴瑟和鸣其实就是一个战场,你若不降了他,就是他降了你。妹妹以前也是个极聪惠之人,难道就想不出手段来?要不,姐姐我教你几个法子,你一旦使了,管叫冒辟疆同我家汉子一样对你服服帖贴。”
“服服帖贴?”董小宛突然凄凉一笑:“我可没有姐姐那样的福气,上头没有大娘,家中只你一人说了算?说到底子,妹妹我在冒家也不过是一个小妾,地位比丫鬟高不了多少?”
“怎么了?”柳如是见她如此神情,忙问。
大约是这段时间自己所遭受的屈辱急需向人倾诉,董小宛眼泪落了下来,手中的茶碗也掉到几上,然后伸手去擦了查自己的眼睛。
柳如是眼尖,见董小宛右手手腕后面有一团淤青,就猛地抓住她的手,将袖子一扯。
眼前的情形叫柳如是大吃一惊,却见,董小宛的右臂上全是‘交’错的鞭痕,当真是触目惊心:“谁打了……是妹夫?”
董小宛闭上眼睛,微微点了点头,泪水再控制不住如泉水般涌了出来。你一旦使了,管叫冒辟疆同我家汉子一样对你服服帖贴。”
“服服帖贴?”董小宛突然凄凉一笑:“我可没有姐姐那样的福气,上头没有大娘,家中只你一人说了算?说到底子,妹妹我在冒家也不过是一个小妾,地位比丫鬟高不了多少?”
“怎么了?”柳如是见她如此神情,忙问。
大约是这段时间自己所遭受的屈辱急需向人倾诉,董小宛眼泪落了下来,手中的茶碗也掉到几上,然后伸手去擦了查自己的眼睛。
柳如是眼尖,见董小宛右手手腕后面有一团淤青,就猛地抓住她的手,将袖子一扯。
眼前的情形叫柳如是大吃一惊,却见,董小宛的右臂上全是‘交’错的鞭痕,当真是触目惊心:“谁打了……是妹夫?”
董小宛闭上眼睛,微微点了点头,泪水再控制不住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第858章珠胎暗结()
“只手上……身上呢,也是一样?”柳如是接着问,又忙递过去一张手帕。…作为秦淮河房出身的‘女’子,她们从小就被人像公主一样养着。待到长大,所见的都是风流雅士。别人对她们也是诸多呵护,又什么时候吃过这样苦?
看到董小宛那条白藕似的手臂被人打得没有一寸好地方,柳如是才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寒‘毛’都竖了起来。
“身上么……不也是一样……”董小宛接过,擦了擦眼睛,面容突然变得麻木,“命该如何,我也没有什么好怨的,是我不对,我不对……”
“可是因为妹妹失陷在孙元手头那事?”董小宛被冒辟疆打成这样,显然是因为她落到孙元手中,贞洁不保一事。本来这是董小宛心中的一道伤疤,也不好多说的。可柳如是心中想着丈夫的前程,心中虽然有些怜惜,可依旧问出这一句话来。
董小宛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火炉里的烧红的木炭出神。
这可是她心中最大的隐痛,且又是如此羞人,即便在柳如是面前也是说不出口的。
“妹妹,妹妹。”
突然,董小宛“哇”一声,身体一俯,就将一口清水吐了出来。
柳如是忙端了口痰盂过来,她是何等的聪明,立即就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妹妹这是害喜了?”
董小宛身子一颤,眼泪有沁了出来。
柳如是咯咯一笑:“这可是喜事啊,妹妹你哭什么。你嫁给妹夫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子嗣。这次若是诞下一男半‘女’,在家中也能说得上话了。这个冒辟疆也实在不象话,妹妹你有孕在身,他还下得去手?”
董小宛:“姐姐你不要再说了,辟疆心中苦,我也是知道,知道的……”
“好好好,既然妹妹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柳如是心中冷笑,还是不肯放过:“妹妹是什么时候怀上孩儿的?”
董小宛刚才哭了半天,眼睛已经红了,低头道:“也就是十来天前发现没有来月信,这几日呕得凶,害起喜来。”
“哦,原来刚怀上没有一个月。听人说,这怀了孩儿,头三个月最是要紧。因为胎尚未坐稳,须防备动了胎气……啊,不是妹夫的……”柳如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故意‘抽’了一口大气。心中却是冷笑:小宛怀孕不过一个月,一个月前你可是做了人家俘虏的,嘿嘿,这孩子的来历还真有些意思啊,说不定就是我家相公重新出山的契机。
董小宛没有回答,但一张脸却变得煞白。
柳如是也不需要她回答了,只装出关切的样子低声问:“妹子,原来妹夫是因为这事殴打你。对于这个孩子,你又是如何打算的?”
她不问还好,一问,董小宛再也控制不住,肩头不住‘抽’动:“妹妹发现身子不妥,也找过郎中,想开个方子将孩子‘药’下来。”
“啊,妹妹不可!”柳如是惊道:“这种虎狼‘药’岂是能够‘乱’吃的,若是一个不好,孩子是下来了,说不好妹子这条‘性’命也保不住。在以往,咱们秦淮河上的姑娘因为吃‘药’吃死人的事情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