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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第6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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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两家就换婚书,在两日之间匆忙地将三书六礼走到。

    当然,刘春和刘夏宁也从侯府中搬了出来,住进孙元在南京另外一座别院里,静侯迎亲的队伍上门。

    媒婆的事情好弄,到瞿式耜那里却不太顺利。

    瞿式耜乃是钱谦益的门生,是天下闻名的大儒,主持过扬州镇的公务员考试,和孙元关系极为密切。听刘春上门说让他给孙元保媒,当下也不推辞,道,不过是举手之劳,颖川侯春秋正盛,该当续弦,自然要促成这件美事。

    话说得好听,但瞿式耜情绪却非常不高,叹息道:“这都什么时候,颖川侯还有心情弄这事,真是……真是不知轻重。”

    刘春脾气本来就不好,见他这么说,差一点就发作了。强忍着气问究竟是何缘故,瞿式耜这才叹息一声,说今天早晨有几个官员上奏天子议论左良玉进军南京之事,说左昆山毕竟是朝廷的一镇总兵,左军也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军事力量。他们这次进军南京,不过是一时糊涂。请弘光天子下旨安抚云云。

    这几人一出头,正合了东林官员的心意,立即就有人出言附和。

    如此,便造成了声势。

    左良玉本是东林的人,和马士英势成水火。于是,阮大铖就跳了出来,弹劾这几个官员,说左良玉名为清君侧,实则是反叛,敢问左良玉要清君侧清的究竟是谁,只怕矛头对准的是我圣明天子吧?嘿嘿,他左良玉这是要效法靖难啊,也不知道究竟谁想做成祖皇帝,此事必须彻查。请天子将这几个贼子缉拿下监,好生审问。

    这是非常严重的指责,上疏几人自然不服,当即就同阮大铖吵成一团,你一句“反贼”我一句“奸佞”互相喷起口水。

    这些人一开始骂仗,立即就有其他人加入战团,很快朝堂中乱成一团。若不是弘光天子听得实在厌烦,说了一声“朕起了个大早,现在回去补个瞌睡”转身就走,说不不定今日早朝大家还真要打成一团了。

    瞿式耜乃是钱谦益的得意门生,自然知道今日早朝请朝廷招抚左良玉的几个官员得自恩师的授意。老实说,他也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会这么做?

    恩师的性子他最是明白不过,是一个脚踏实地,懂得变通之人。没错,他以前是东林领袖,如果如今还是这个身份,上这个折子倒不叫人意外。问题是恩师已经叛出了东林,和东南君子势成水火,他这么做不但不能和东林重归于好,反触怒了天子和马士英,两头不讨好,实为不智。

    恩师何等精明之人,断不可能做出这种糊涂之事。最大的可能是得了孙元的授意,如今能够说动恩师的,也只有他孙太初。

    瞿式耜不知道孙元究竟是什么原因要整马士英,政治人物因利而合,因利而分,今天是盟友,明日是敌人,也不奇怪。他孙元坐拥大半个扬州,富可敌国,又手握天下一等一的强兵,做事确实可以肆无忌惮。可是,他这个时候却要成亲,只怕到时候没人敢上门,将一场好好的大婚弄得寒酸,反叫人笑话。

    听他这么说,刘春也有些不明白,无论怎么看,左良玉和孙元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孙太初也没有替左昆山说好话的道理。

    就算他保全了左良玉,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宁乡军看来是不想出兵了,可如果左昆山真打进南京,清君侧将皇帝也给换了,换上潞王或者桂王,对孙元自己是百害而无一利。

    这个孙元难道是疯了?

    有或者又更深的企图?

    刘春觉得自己已经看不透这个人了。

    他摇了摇头,心道:罢,孙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他手头那么多精兵强将,说难听点,废立一个皇帝只在他一念之间,我又替他操个屁的心。

    就朝瞿式耜一拱手:“瞿京兆尹,舍妹大婚一事还请你多多操心,为谢!”瞿式耜如今是应天知府,直接管辖南京的民政,乃是京官。北京已经陷落,他就相当于当初的顺天府尹,称他一声京兆尹也不为过。

    瞿式耜:“我与颖川侯相交甚厚,自然是义不容辞,且放心好了。”

    刘春一拱手:“如此,在下就告辞了。”

    瞿式耜:“左都督慢走,送客。”

    即便心中打定了主意不想过问孙元的事情,问题是他是自己未来的妹夫,而夏宁又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牵挂的亲人,下来之后,刘春还是留意上了此事。

    刘春以为自己是个心硬之人,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其实自己心很软。

    他这次带了一百多人进京,都撒了出去,上下拉关系使银子。这一打听,还真打听到了一些事。

    这下,他彻底地揪心起来:乱来,真是乱来,孙元搞出这么多风浪,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第974章 晴天霹雳() 
钱谦益指使手下又是在早朝时上疏议论招抚左良玉之事,又是让他们在下面挑动舆论,说国家已经乱成这样,建奴入侵在即,正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摈弃前嫌,共御强敌,哪里有自家军队自己先打起来的道理。

    剿左良玉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是太平年月,自然应该用兵,吊民伐罪,讨伐不臣。可现在什么时候,东奴都要打来了。朝廷却要置江北防务于不顾,调军过江。说不定这头还没有分出胜负,那头建奴就杀到跟前了。

    现在再争谁是君父驾前的奸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清什么清呀!

    话的道理是对,问题是舆论一起,江湖之远本有许多不满弘光帝和马士英、阮大铖的人。于是,满南京城中,主和之声不绝于耳,声势开始大起来。这些人本就是东林党的门生故吏,东林在遭受重大打击之后,他们的利益也受到极大损失,对于朝廷和皇帝是非常不满的。否则,先前也不会将一件假太子案闹得不可开交。

    如今,假太子案总算告一段落。如今,招抚左良玉的议论一起,这些书生们又看到了板倒马、阮二人的希望,纷纷闹将起来。

    朝廷局面一夕三变,就在当天晚上,又有十几道请抚左良玉的折子递了上去。

    按说,如今马士英身为内阁次辅,手握拟票大权,在朝中一手遮天,各部院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且不说这些折子在通政司就会被刷下去,即便侥幸过了通政司这一关交到内阁,老马也可以言否定,直接驳回去。

    可事情就这么怪了,这十几道折子竟从通政司到内阁,然后到司礼监,一路畅通地放在弘光天子案前。

    这些,问题就严重了。大臣上的折子,作为一国之君,不可能不管。

    弘光皇帝就算再糊涂也知道这些折子是冲着自己来的,心中火起来,直接批示:“满纸荒唐言,不当人子!”

    这算是严厉的驳斥了。

    这还是在明朝末年,君权受到极大制衡的情况下。如果换成明成祖时期,估计锦衣卫已经出动杀人了。

    弹劾折子能够顺利地交到皇帝手头,且逼他表态,这给其他东林官员或者心向东林的官员极大鼓舞。可以想象,明日早朝是剿是抚肯定会成为唯一的议题,也不知道又是何等情形。

    刘春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突然有些急噪。这事惊动了皇帝,弘光和马士英又不是傻子,必然会派人彻查此事挖出幕后主使。

    钱谦益肯定是跑不脱的,到时候,只怕孙元而已要被挖出来。

    哎,现在想这么多做什么,明日就是妹子的大婚之期,我还是先操心这事吧!

    孙家的三书六礼以备,听人说孙家的老太太也从通州过来参加婚礼了,又听人说,老夫人听说夏宁是伯爵家的小姐,非常满意,老怀大慰。孙元奉母至孝,老太太满意,这事就算成了。

    管他呢,等到明日小妹婚礼举行完毕,我就要去淮安了。孙元和小妹也应该回通州,只要到了江北,孙元手握重要兵,自成一统,谁能拿他奈何?

    嘿嘿,谁敢对孙元和小妹不利。老子刘春可不是吃素的,我山东军也不是吃素的!

    ***********************************************************

    正如刘春所想的那样,今日的早朝比起昨天更混乱,甚至动起手来。

    首先发难的是阮大铖,他直接出班弹劾昨日几个上折子请求朝廷招抚左良玉的官员,说他们有连接外藩,有不臣之心,请皇帝即刻将其缉拿,发付三司审讯。

    话音刚落下,就有人大喝一声“贼子!”冲了上来,提着牙笏就朝阮大胡子头上打去。

    老阮也不是软蛋,也还了手。

    然后,马派的几个官员也冲了上去,其中以操江总督刘孔昭最为勇猛,直打得其中一个文官满头是血。

    朝廷顿时一片大乱,礼部的官员吼了半天,才勉强将他们分开。

    于是,这场朝会就以这种混乱的形势而告终。

    作为幕后主使者,钱谦益从头到尾都冷眼旁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散朝回到内阁之后,突然间,他有些不安起来。因为,他发现内阁众人对自己都是敬而远之,一句话也不敢同他说,好象生怕沾上了他身上的晦气一样。

    自从做了内阁辅臣,又执掌整个朝廷大权之后,钱谦益的日子过得极其风光。特别是他又能够从扬州镇源源不绝拆借来银子之后,更是如此。

    当然,扬州镇也够狠,借钱可以,附带着许多条件,利息也是极高,颇有高利贷的味道。一旦入了孙元的套,你就等着一辈子给他做长工吧。

    不过老钱可管不了这么多,他如今已经一把年纪,估计在内阁也就呆上一两届,顶天了十来年,到时候就可以功成名就回乡养老。只要我在位的时候风光一时,歌舞升平,哪管死后洪水滔天。所有的问题都留待后人解决吧!

    到如今,他在朝中已是仅次于马士英和、阮大铖的权臣了,虽然老钱为人低调。

    因此,如果是在往常,早有官吏跑过来端茶送水,刻意讨好。

    今日的情形却显得有些古怪。

    钱谦益心中本就有鬼,立即明白自己暴露了。马士英何等厉害角色,朝中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他怎么不会私下查访,又怎会查不出来?

    以马士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性子,下来之后也不知道会如何整治老夫?

    想到这里,钱谦益一阵心惊肉跳,忍不住偷偷看了马士英一眼。

    内阁的几个辅臣本有自己的办公的场所,可按照制,却还是集中在值房,也方便处置紧急事务。因此,每日早朝之后,阁老们都会来这里议议事,这才各回各屋。

    马士英正提着笔在拟票,表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清模样,看不出任何端倪。可越是如此,钱谦益越是心虚,正要寻个琐事和他搭讪,也便套些口风。

    这个时候,“啪”一声,一个人走到他的案前,一巴掌拍了下去:“钱阁老,兵部的钱你什么时候给,看你干的好事!”

    这一记巴掌如此响亮,吓得钱谦益差点跳了起来,抬头一看,正是怒气冲冲的阮大铖。

    他强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原来是少司马,你又有何事,竟来责怪老夫?”

    阮大铖外号阮大胡子,以前有一段时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剃了须。重回政坛,手握重权之后,春风得意之余,又蓄起了长须,算是实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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