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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样进行船对船的接舷战斗,简直正中他们的下怀。原本宋军的船只速度快、行动灵活不易捕捉,让他们不能尽展近战功力。但彭满这一次鼓风顺流进击,简直是自己将宋军船队送到了蒙古人的门前。就算不用钉抓勾连,蒙古人也用自己的船只将荆鄂水军的船只截住,两军船只紧紧的靠在一处,展开一场激烈的近距离白刃交战。
这个时候彭满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荆鄂水军在人数上的劣势展露无遗。相邻的蒙古船只一面顺流缓缓前进,一面用船桨或者各种各样的工具划着水,拼命的靠拢过来,只是在水哨马周围就聚集了上百只渔船,其他的渔船还源源不断的继续靠拢而来,蒙古军的船只靠在一起,甲士们一艘艘的船只跳帮过去,一直到和宋军白刃交战的前线。
蒙古军的大将利用旗帜发布讯号,指挥着船队朝着宋军靠拢,虽然他们完全不知道水战应该如何进行,但现在他们已经占据了优势,只需要拼命的冲上前去,将宋军已经挤作一团的战船上的士兵统统斩杀殆尽就行。
彭满带着桨船奋力冲杀,终于在水哨马的包围圈中冲出了一条缺口,两支船队靠在一起,水军战士们一面奋力射箭,一面使用红油长枪和黑油长枪努力的将那些跃上船头的蒙古军武士刺下水去。但在距离如此短的搏杀中,他们的弓弩丝毫起不了作用。蒙古将士挥舞手中的弯刀,将木枪削断,一鼓作气的攻了上来。
彭满的座船也遭到了五六只蒙古军渔船的围攻,船上的二十名桨手和几名亲兵也都手持长枪短刀加入到战场上。彭满亲自挽弓,站在船尾左右开弓的射击,蒙古兵士不断被射下船去,但他们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前方的战士被打落下船,后方的士兵操着盾牌和刀枪叠蹱而进,即便彭满弓不稍停也来不及射杀这么多的敌人,而越来越多的敌船正在敌军大将的指挥下迅速靠拢过来。
“我军已经失利,请统制速退!”副将扯住彭满的胳膊喝道:“将军凫水走吧,只要将军还活着,总能重建荆鄂水军!”
彭满红着眼喊道:“混账,荆鄂水军垮了吗?只要我还没有死,荆鄂水军就垮不了!少啰嗦,这几个鞑子还杀不了我!”他举起弓想要继续射击,不料用力过猛,角弓咔嚓一声弓背断为两截。他将弓朝水中一扔,抽出宝剑喝道:“今日有死无生!就算全军覆没,也要给鞑子一点教训!”说着就要冲上前去。
包围圈之外突然响起了连串的战鼓鼓点,这鼓声彭满最熟悉不过,这正是他们平时几经训练的,当本军船只被敌军包围分割时,互相之间就用这种鼓声联络,告诉被包围的同伴们,我们在外面,马上就要冲进来支援了。
这个时候留在外面的大约只有张惟孝率领的夹板船队了,虽然这些人都是洞庭湖里的水手渔民,见惯风浪,水性极佳,但并不擅长肉搏交战,况且就算他们人数也太少了,根本不足与上千艘的蒙古渔船接舷作战取胜。
但奇怪的是这时候靠拢在彭满周围的蒙古船只突然逐渐散开,蒙古兵们不再一股脑的冲上彭满的座船,而是纷纷惊慌的用桨撑开自己的船只,忙着躲闪逃命。随着包围的敌船一艘艘的逃离,彭满才看清了外面的形势。
在外围的宋军战船可不仅仅是张惟孝带领的夹板船而已,还有鄂州水军留在鄂州的几十条战船,以及密密麻麻的渔船,当中半挂着风帆的一条大船上插着张膛的旗帜,显然这是鄂州的渔户们都被张膛动员起来,前来支援江上的作战。
彭满还看到远处的水天线上还有一队宋军的兵船正在缓缓下行。宋人的水面力量顿时又对蒙古人形成了优势。
张惟孝很清楚本军的弱点,一旦被陷入到近身肉搏中,渔民是抵挡不住如狼似虎的蒙古军兵的。他只能站在安全的距离上接战。所以他命令部下的夹板船和渔船全部下帆,并用船桨不停的逆水划动,始终保持着和蒙古战船的距离,而蒙古船只满载军士又是逆水,一时之间想要靠近张惟孝指挥的船只也难以做到。
第一回 痴公子筵中论策〔1〕()
端平元年十月的江南;暑气方退。在太阳和潮湿的空气里挣扎了一个夏天的临安城在微凉的秋风的抚慰下;仿佛像一个中暑的人突然间得到了一捧甘泉;很快就恢复了世上第一繁华都市应该具有的活力与喧嚣。
整个夏天在名寺古刹中扇着折扇品茶论诗的京官们;此刻大多正坐在四人抬或六人抬的官轿里颠簸在御道上;为了京闱和秋防的大小事务而往来奔走。太学生们蜂蝶一样的厮混在街巷边卖弄色相的”花儿”们周围;仿佛是要把十年寒窗积累下的压力在这个秋天全部释放出来。
整整一夏都被阳光锁住了活力的街市更是喧闹番茄。城中鳞次及彼的米行;纱行;牛行;猪行;布行;货行;酒坊;茶店;金银铺;药铺;珠子铺;衣帽铺;香药铺个个人来人往;堆积如山的米粮;千百成群的猪牛;珍稀的宝货和华丽的衣帽;还有数百亿的钞钱在大宋的都城中流转着;形成了此时世界上最繁盛的商业奇景。
正站在南朱雀巷郑家宅邸厢房里的郑云鸣却对这一切混不在意。作为当世一品的公子;过于关注这些商业的东西;在社会上会留下相当负面的观感。如果是在穿越前的现代商业社会;一个普通大学生热衷于这些东西倒没有什么所谓。但在这七年的时光里郑云鸣几乎已经淡忘了穿越前的那些记忆;开始接纳起官宦家那斜冗的礼节;书房里飘着墨香的线装书和笔墨纸砚;老夫子们谆谆教导的圣人经典;还有那总是板着严肃的脸孔的父亲和总是温声细语的母亲。
端坐在黄梨交椅上的郑清之看着儿子出神的样子心下略略有些不满。自从七年前一场几乎让小儿云鸣丧命的大病之后;以前聪颖活泼的郑云鸣便常常会一个人发呆;甚至被自己起了个”阿痴”的绰号;自己的原配萧氏夫人对此很是不满;她很相信灵隐寺解签的批语;是自己的儿子挡去了祸患才能让郑家相公有了步步高升的前程;因此上不住的私下埋怨郑清之对儿子管教太严格。
另一方面;除了没有以前聪慧敏学;”阿痴”却多了一份淡定从容的态度;这也是学理之家最为看重的;因此郑清之并不愿意轻易出言训斥;在幼子们面前折了这个哥哥的面子;只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郑云鸣身后的书童宪儿吓得一哆嗦;赶紧踏上前半步;轻轻的拽了拽小主人的衣袖。
郑云鸣一机灵;猛一抬眼;正好与父亲严厉的目光撞个正着。他这才从恍惚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慌忙垂下眼眸;拱手谢罪道:”孩儿昨日点烛贪看《春秋传》;睡得晚了些。”
郑清之的脸色稍为和缓了些许;温言道:”殿试之后还留心学问固是好事;但常言有道:‘夜半劳神者不利于肝。’除了勤修经典之外;也需多学些养生之道。”
顿了一顿;又吩咐道:”心学的这些书籍;虽然学问也算了得。但毕竟不是理学正道;你要是看朱老夫子的东西气闷了;多看看永嘉之学的著作也好;学喧圆处事的道理;胜过天天与一伙谈心论道的迂腐人在一起。”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郑云鸣把头埋的更低;躬身答道。
四平八稳的坐在交椅上的右丞相点了点头;回首对管家说:”你继续。”
管家郑六七擦擦头上的汗;翻开了手中一打厚厚的名帖。”除了户部尚书;参知政事真公外;还有权礼部尚书魏公;新除广东经略崔公;内庭侍讲徐侨公;秘书少监赵汝谈大人;以及尤焴公;游似公;洪咨夔公;王遂公等统共是六十八名客人。老爷开具的名单都一一送过请柬过府;没有人推辞的。只是这家宴是否还有需要特别准备的地方;还要请老相公示下。”
当然需要指示;这并不是一顿普通的家宴。可是就连久寓官场的郑清之也对这一次的礼仪和接待没有十分把握;他毕竟也只是提拔到如今的位置上没有多久而已。
如果接待的只是名单上的这些同堂名臣;倒也还罢了。可是还有一位将要赴宴的人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怠慢的。
那便是当今的天子;端平皇帝。
好在禁中也明白一整台繁复无算的皇家礼仪;就算是这些以礼教称名于世的大儒也难以全部了解;所以每次皇帝垂顾臣子府邸之前;有一道必要的程序;由内廷派出中使到蒙受天恩的臣子家中;亲自指导如何接待天子的种种规矩细节。
中使固然不愿意得罪这位刚刚被拔擢为宰执;圣眷正隆的郑相公;交待安排的十分周密。相府的管家尽心尽力的记录;却不能保证是否真的万无一失。
要是真的在圣驾面前失了礼节;主家固然要接受朝廷上的各种指责;需要负责的仆婢只怕当即就会被有司缉拿;问以冲撞銮驾的大罪;那可是要丢脑袋的!
总管战战兢兢的等待着郑清之的进一步指示;可老相公却扭头看向一旁侍立的儿子们。
”你们也来说说;这次面圣需要有什么注意的地方?”
这话摆明了是在问郑云鸣;清之妻妾和子嗣虽然众多;但头两个儿子都夭折了;三子士昌体弱多病;常年在灵隐寺里休养身体。
余下的儿子中以。';!'云鸣为长;余下弟弟们如云鹤;彦荣;彦华;必翰等都视着云鸣为榜样;更兼附身之前的郑云鸣本就聪明仁慧;颇得清之赏识。
反而倒是穿越后的这个”郑云鸣”;时不时的干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让郑相公很是头疼。
借着这个话头;他也很想看看儿子的学业是否真的有了长进。
郑云鸣踏前一步;朗声回道:”我们都准备好了;一切全听从父亲的安排。”
”全准备妥当了?”在理学的顶级大师郑清之看来;这句大话不应该由自己的儿子口中说出来;恃才自满;乃是儒学君子的头等大忌。
”我来问问你;面见陛下的时候;该当怎样?”
”孩儿不知。”
郑清之眉头皱了一皱:”那么陛下落座之后;上菜的顺序是怎样的?”
”孩儿也不知道。”
在老郑这几十年的宦海沉浮中;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当众顶撞过自己;好在宰相肚中能撑船;就算是自家孩子;宰相也没有当场发作。
”那么;随圣驾前来的宾客名单都记熟了没有?”
”孩儿还没有开始记呢。”
”啪”的一声;郑相公手中的青瓷盏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饶是当朝一品的养气功夫再出色;也难免被气得当场就要发作。
郑云鸣看见老爹真的动了怒;心里知道机会已经来了;不慌不忙的跪倒在地;说道:”大人请息雷霆之怒;孩儿的回答有孩儿自己的想法。”
”有什么想法;说!”郑清之袍袖一挥;背过身去。
”规矩礼节这些;不过是细枝末节。要紧的是;皇上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到家里来吃这一顿饭。”
”哦?”郑清之转过头来;问道:”你说是为了什么?”
”孩儿认为;”郑云鸣伏着头;向前膝行一步:”当与北伐的失利有关。”
这可是当面揭破了郑清之的伤疤;郑清之却不再发怒;只是示意郑云鸣接着往下说。
”诸军入洛之前;群臣多有反对;是父亲力排众议;一力主持才得以实行。今河南大败;将士死者数万人。这个责任不推到父亲头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点九品官儿都能看的出来;和皇上驾临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