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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个激灵,都不敢说话了。
外面传来好多人的声音:“边三儿,边三儿,你还活着吗?”
边三吓得要朝屋中躲,打更老头拉住侄女婿:“是街坊。”
“边三儿,边三,快开门,我们知道你没事,活着回家了,有事商量。”外面说话的人多了起来,听响动好多人。
何满:“不用怕,没明军的。”就瘸着腿拉开了门,外面点了灯笼,明亮的光线投射进来,让他虚了一下眼睛。
须臾,终于能够看清楚东西了。
来的都是街坊邻居家的长者和当家人。
打更老头和边三忙上前见礼,问各位来此有何要事。
众人都是一脸的惊慌,乱七八糟地说了一通,老半天,何满才听明白他们话中的意思。
大家都说,今天明军忙着攻打皇宫,看来是没工夫来理睬咱们了。可明天呢,说不准会派兵来清剿城中的清军。各家的男人可都是上城墙去过的,就算没有打仗,可运输饭菜、滚木擂石还是有的,这可都是罪名。若是明军追究起来,大家免不了要有麻烦。
此刻最要紧的是如何讨好明人,消弭他们胸中的怒气。
最好的法子是设案焚香迎接王师,以示臣服和不敢抗拒之心。于是,大伙儿索性聚在一起,商议一下,看怎么弄才好。还有,这街道也得派人清扫,洒上清水。
不过这些汉人的礼仪咱们都不太清楚,何满兄弟以前当兵的时候走南闯北,想必知道汉人的习俗,故尔过来问问。
何满心中暗叹:秦军和山东军可都是棺材里伸手死要钱的兽军,他们眼睛里只有金钱和人血,你们却讨好高杰和刘春又有什么用处。
可是,看到大家说得兴致勃勃,这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又何必去打破他们的幻想呢!
何满只道:“也不拘形势,反正就是个姿态。只要明军知道他们不会同他们作对,高、刘也不会拿咱们怎么样。反正做大清朝的臣民是做,做大明朝的臣民也是做。”
“那就好,那就好!”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下去安排。
不一会儿,各家都出人开始洒扫大街。
何满是个瘸子,不用出工,他也懒得再管那么多,又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他也知道,明日说不定就是一场大屠杀,可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他也没有幻想自己能够活下去,要说死,自己在扬州已经死过一次,早已经麻木了,无所畏惧了。
这一夜北京城中分外热闹,烈火燃烧的声音,救火的声音,皇宫那边的厮杀声,咆哮的风声不绝于耳。
何满在床上朦朦胧胧也睡不塌实,天亮的时候他是被冻醒的。原来,家中的柴草已经烧干净,炕也冷透了。
出门一开,天空上有轻悠悠的白雪飘扬,连续几日的艳阳天已经过去。
天气开始坏起来。
打更老头提着锣在街上使劲地敲着,用力大喊:“所有人都出来,焚香迎接王师哟,迎接王师哟!”
于是,即便是何满,也换了一身新衣裳更着边三,小侄女和郭罗络氏出了院门,跪在街边的低上,等待明军的到来。
可惜,等了半天还是没见到人。冷风一阵阵吹来,直吹得大家颤个不停。
何满定睛看去,经过一夜的清扫,街道上几乎是焕然一新,叫人禁不住眼睛一亮。
在以前,说句实在话这一片还真是脏乱差到了极点。建州人根本就不讲究,屋中的垃圾就朝街上一倒了事,有的人甚至直接将马桶里的屎尿泼了出来,一到大热天,当真是屎山粪海,臭不可闻。若不是城外的百姓赶着车过来将粪便一一拉出去,压在地里做肥料,这里根本就住不了人。
此刻,这里干净得很,就连空气也新鲜了许多。
何满禁不住想:看来,明朝军杀进城来也不全是坏事,这居住环境就好了许多……不过,只怕这满城的建州人怕是在这里住不了几日。到时候,不是被杀死,就要被赶出城去自生自灭了。
1543。第1543章 第一日始()
又环顾四周,却见各家的人都已经出来了,街道两边跪着的人无头无尾,想必整个牛录,不,只怕住在附近的好几个牛录的人都出来了吧!
正等得冷不可忍之际,突然间,有得得的马蹄声响起。复制网址访问 何满抬头看去,一队大约六七个骑兵奔驰而来,为首那人手中擎着红旗,看旗号,乃是秦军。
他高声大喊:“尔等建奴听着,皇宫已经被我家侯爷攻破。你们的伪皇帝福临和伪皇太后布木布泰已经被我军俘虏,现已经解送曹国公世子行辕。”
“你们伪清国已经灭亡,尔等休要再心存幻想,欲效螳臂当车。所有人当各安本位,等曹国公大军入城之后,再做处置,如此还能保全性命。”
听到皇帝和皇太后已经被俘,何满虽然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对大清国的前途绝望,可心中依旧一阵黯然。
不过,其他人却一副长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句实在话,他们倒是巴不得高杰、刘春早一点拿下皇宫,早一点结束这场战争。若是在拖延下去,双方必然还将付出不小的死伤,若是激怒了明军,他们的报复将更加残酷。
秦军这个旗手口中所说的“各安本位”“保全性命”云云,不禁叫人心中欢喜。
所有的人头同时将头用力磕下去,以示恭顺,直将额头上都磕得满是黄土。
骑马奔驰而来的那一队秦军骑兵显然对内城建州人设置香案迎接大军的举动很不以为然,待到那个擎旗旗手话音落下,都同声大喝:“滚回屋去,别在这里挡道。你们聚在一起想做什么,犯上做乱吗?”
何满本就机灵,立即意识到什么,忙拉住郭罗络氏的手,低喝:“回屋去!”
然后就站起身来,使劲将她朝院子里拖。
郭罗络氏虽然不解,可这是头一回同何满肌肤相亲,身上却是热了,身不由自己地随他进了屋。
就在这个时候,变故突生,那对秦军士兵纵马一冲,立即将香案冲翻在地。上面的香烛鲜花果子的滚落一地。
众建州百姓大为惊恐,顿时乱成一团,有人不小心跌倒在地,撞得头破血流。
好在那队骑兵一冲而过,也不来寻大家麻烦。
就有牛录中的长者大叫:“大家不要乱,大家不要乱,继续跪迎天兵。”
家中之人素知何满见多识广,虽然疑惑,可打更老头和他的侄女侄女婿还是退回屋去。
郭罗络氏心中疑惑,问道:“何满兄弟,你怎么叫我等进屋躲着了?”
何满摇头叹息:“此刻,咱们最好是在家中等着,别上街去。我也算是个打老了仗的人,自然知道,破城士卒最担心的是城中百姓聚在一起,再起变乱。外面的人没见识,如何识得其中好歹,还出门跪迎,这不是找死吗?方才那一队秦军已经将话说得明白了,难道大家都是聋子吗?”
打更老头这才大惊:“不成,我得叫大家都回家去。”
话音刚落,外面的人又在高声喊:“来了,来了!”
何满:“来不及了。”就双手用力,在次将院门关上。
郭罗络氏早已经和妹妹搬了两条长凳子出来,立在墙根,一家人又站了上去,将脑袋从墙头探出观望。
不片刻,就见到一群步兵过来。
同昨天他们刚入城时整齐有序不动,这支大约一百来人的秦军显得非常散乱。走走停停,有说有笑,很多人肩膀上还扛着包袱。不但如此,队伍中还夹杂着不少女人,看那些女子的装束,都是旗人。正只十几二十来岁的妙龄妇女,衣着还算体面,想来是大户人家的。
这些女子都哭个不停,有的人衣衫都被士兵给扯破了。
突然间,何满感觉到身边的郭罗络氏身体一颤。
就算是再笨的人,也知道秦军开始抢掠建州人了,这些妇人想必都是他们劫掠而来的。这一套,建州人以前在攻下汉人城池的时候,干了不知道多少次。
顿时,街上跪拜的建州人都发出低低的惊呼。
何满回头看去,却见郭罗络氏已经满面煞白,身体抖个不停。
何满低叹一声,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她,想安慰上几句,却不知道该如何出口。
郭罗络氏的眼泪落了下来:“何满兄弟,若我等下有什么不测,定当自裁以全名节。”
边三在旁边低声咒骂道:“丧门星,说这些晦气话做什么?你一个寡妇,说什么名节?”他来投奔打更老头的时侯,除了携着妻子,也顺便将大姨子一起带了过来。从辽东到北京,一路上都是他在做主。实际上,他就是一家之主。听到郭罗络氏说这话,顿觉晦气,忍不住骂起娘来。
何满盯了他一眼,淡淡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都是一家人,你又何必骂这些?”
边三大怒,正要再骂,可看到何满那双眼睛,心中却是惧了。何满毕竟是个老兵,一辈子不知道杀过多少人,身上自然而然地就带着杀气。
哼了一声,边三将嘴巴闭上。
郭罗络氏还在流泪,但声音已经收住了。她对何满说:“何满兄弟,我也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你是在顾虑自己少了一条胳膊,又瘸了一条腿,不想叫我跟你吃苦。”
何满痛苦地摇了摇头:“别说了。”
郭罗络氏:“何满兄弟,我知道,我知道的。我若是死了,床下靠墙角的地方藏有十来两银子,到时候你帮我处置吧!若是有可能,帮我照顾叔。”
打更老头的眼泪也落下来:“老天会保佑我们的。”
何满眼睛红了,只感觉眼泪再也包不住。
正说话间,那一百秦军过来了,喝令大家回屋,将门留着。
闪亮的刀子一挥,街上一阵大乱,所有人都跑回家去。
然后,那一队秦军就开始一户一户地清理,陆续有惨叫声和哀求声,以及棍棒抽打到人体上的声音传来。
“这是秦军在逐户要钱。”何满低声说:“以前咱们破城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如此,才能少费许多力气。”
边三松了一口气:“要钱就好要钱就好,只要不要咱们的命。”
何满:“只怕未必……”
打更老头:“快快快,咱们快下去准备一些。等下明军进来若是见不到钱,须防备他们行凶。”
边三这才吓了一条,跳下凳子,飞快冲进屋去。
何满拉住郭罗络氏,道:“快,用锅灰涂了脸,叫你妹子也同样做。还有,叫边三不要将钱都拿出来给明军,得留些。若是都给了,这一波要钱的过去,下一波再来,咱们又拿什么给人家。”
“是是是,还是何满兄弟你有经验。”郭罗络氏识得其中厉害,飞快下去布置。
忙了一气,等到秦军踹门进来。何满和全家人都已经跪在地上迎候,郭罗络氏氏和她妹妹已经用锅灰抹了脸,看起来跟灶神一般。
边三用一个盘子盛了大约五十两碎银子,高举过头。
脑袋低低地埋着,额头上的汗水如雨点一样落下。
见到钱,那群秦军很是满意,呼啸一声扑了上来。争抢之中,瓷盘摔得粉碎,边三也被撞倒在地。双手朝前一撑,撑在碎瓷片上。
手掌都划破了,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