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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运
熊洱头顶腾起的是一股浑厚的紫气,这紫气是天运的象征。他为帝三十余年,深得人心,身上的天运厚重得犹如一座楼台,俨然差不多接近了央法台的高度。
而林麓山头上腾起的是一股灵动的青光,青光象征着运。他是天下最出色的才,又是引领新时代的大宗师,头顶的青光不断升腾,犹如一株传说的通天神木,不断地朝着天空生长,顷刻间就远远超出了法台的高度,直上云霄,化作一道光柱,仿佛要贯通天地一般。
萧布衣点了点头,继续施法。他将国玺祭在法台上空,以万字幡的人道之力相激,只见国玺上的紫光渐渐浓厚,紫光之更有一片幽暗如镜,映出了长宁城内的万家灯火。
这万家灯火的倒影在紫光之闪烁,每闪烁一次,紫光就厚重一分。
但仅是如此,紫光的强度比起熊洱和林麓山二人的气运,却还是差得很远。
“大楚国的国运已经衰微到了如此地步,真是可怜可叹!”不知何时来到长宁城,正坐在城楼上观望的苏霖叹道,“潇洒弟又在强行难为之事……逆天改命这种事情,一辈做一次还不够吗?”
站在他旁边的是一身黑衣的祝槐,她的目光并未看向正在施法的萧布衣,而是看向青光之下那个消瘦的身影。
“林麓山要死了。”她说,“而且……熊洱大概也要死了。
“他们的寿元本来就要尽了。林麓山已经是风残烛,完全靠着气运苟延残喘,气运一消,他立刻就死;至于熊洱……他或许还能再拖几天吧,不过也快了。”苏霖很平静地说。
凡人的生生死死对于这位千年老妖来说,实在不值一提。人间王朝的兴衰,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
他从修炼有成到现在,已经快要一千三百年了,人间哪里有国家能够延续一千三百年!这些年来,他看过了许多国家的兴起和灭亡,早已看淡了一切。
现在对他来说,值得在意的除了对于长生大道的追求,就是对于占卜之术的热爱。
如果不是施法者是他的师弟,是世上仅有的几位能够和他探讨切磋占卜之术的友人,他甚至根本不会对这件事有半分兴趣。
对于这影响整个大楚国的仪式,他差不多是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但也正因为他是局外人,所以反而可以看到一些别人注意不到的事情……
“咦?”苏霖突然一愣,目光看向某个地方,“情况有点不对啊!”
“哪里不对?”祝槐疑惑地问。
苏霖手指了指,只见远处皇宫之那些皇室弟里面,赫然有两个人身上缓缓升腾起紫色的光芒。
“师弟上次来信告诉我,说这大楚国国运衰微,诸位皇之没有一个成器的。只能勉强选择了那个看起来不算特别糟糕的小儿……可是你看,那今年纪最小的也就罢了,那今年纪最大的身上明明颇具气运啊!”
正如他所说,大皇的头顶缓缓升起的紫气虽然远不如父亲那么浑厚,却也氤氤氲氲颇具气象,加上他身材高大,更映衬出这股气运的蓬勃之势。
和他相比,太头顶的紫气反而薄弱很多,或许在总量上和他不分高低,但却散而不聚,完全没有人君应有的堂皇大气。
“这大楚国果然是要完蛋的样,放着好端端的大皇不用,偏偏要培养一个怎么看都不堪大用的小儿……师弟他究竟在想什么?他人在长宁城,就该阻止这种事情发生啊……
苏霖不满地嘟嚷着,他的话音自然不能传到萧布衣的耳,但他所看到的景象,却也一样映入了萧布衣的眼帘。
大皇的身上,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气运?!
萧布衣大吃一惊,差点心神失守。他急忙稳住心神,将精神重新投入施法。可念头却免不了朝着这个方向思考。
“不对啊!前几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明明还是不成气候的样。身上半点气运都看不见,俨然是个庸人。可为什么这短短几天,他的气运就完全变了?”
大皇的气运变了,他有人君之象了。
要放在过去,这当然是好事。可放在眼前,这却是极为糟糕的坏事!
举行仪式凝聚国运之后,皇帝的天运也要进行传承。而天运的传承是不以人力为转移的,必定要朝着有天运的人流去o
按照过去的情况,有天运的只得太一人,那么自然没有问题。可现在却有了两个人!
若是等一下天运分散,这两人便都有帝王之相。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同时出现两位帝王之相的继承人,对于国家来说,非但不是好事,反而是极为糟糕的坏事啊
“嘿嘿,天下最坚固的堡垒,都是被从里面攻破的。”隐藏在黑暗之的朱权已经感应到了自己留在大皇身上的灵机被触动,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倒要看看,面对着一国两君的情况,你们准备怎么办?”
第十九章 四两千斤()
面对着两个皇同时身具有气运的情况,萧布衣苦恼不已,却也无法可想。
仪式已经举行,萧布衣身为仪式的主持人,根本腾不出手来做别的事情,甚至于他连一句话都不能说,因为此刻他已经和整个长宁城的气运,乃至于整个大楚国的气运相连,此刻开口,很可能具有传说“金口玉言”的特殊效果。
金口玉言,出口成宪,在外行人看来是好事,可对于内行人来说,却是避之惟恐不及的麻烦。
修行人最讨厌的事情,莫过于牵扯太多因果。而要说什么能力最容易牵扯因果,金口玉言绝对是首选,甚至于远远抛开第二名几条街那么远。
人生在世,谁不需要开口说话?一开口就惹麻烦,谁受得了
自古以来,颇有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或者是运气不佳的修行者炼成了这门神通,结果他们不是因果缠身死得憋憋屈屈,就是痛定思痛修炼了闭口禅。而这些前辈之,除了极少数果断将自己当成哑巴的大毅力者之外,别的几乎全都倒在了长生路上。
无论有多大的神通多厚的福缘,也撑不住一张嘴就惹出事来啊
比方说萧布衣,如果他现在开口说“怎么会有两个身具气运的皇”那么结果就是两位皇的气运会立刻加强。
这种情况,自然比现在更加糟糕,因为气运是不会凭空产生的,要么从感应天地得到,要么从别的地方夺取。这两位皇自然没有足以感应天地的资格,增加的气运就只能从整个仪式之夺取这就很可能导致仪式直接失败。
而这种情况,还仅仅是各种糟糕的可能性里面,相对不那么极端的一种。如果他说话的言辞再稍稍激烈一点,惹出的麻烦就会严重很多,甚至于可能引得山崩地裂……很多年前,就曾经有一位金口玉言的前辈,一不小心把一座城池给埋了,满城百姓无一生还,他自己也惹下了滔天杀孽,后来渡劫的时候直接被劫雷轰成了灰,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了。
所以纵然心里担忧着急,萧布衣却依然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
此刻,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过去做好的准备。
虽然在预备的各套方案里面并没有应对“两个皇都身具气运”的计划,可毕竟还是有类似计划的,参照那些计划作出选择的话,应该能够化解眼前的麻烦。
想到这里,他就把目光投向了在法台下面辅助仪式的宁风。
因为他自己不能移动也不能开口,所以当仪式开始之后,指挥权就全部交给了宁风。
过去这段时间,宁风一直在主持排练,对于整个仪式的流程和各种应急方案都十分熟稔,想来应该能够有合适的办法解决。
但当看到宁风的时候,萧布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宁风正瞪大了眼睛盯着大皇,或者说盯着大皇身上腾起的天运紫气,满脸的不知所措。
很明显,他现在已经乱了方寸,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候怎么能犹豫呢”萧布衣心顿时急怒交加,“应该赶快把大皇拖出去啊就算宁风你自己不方便出手,也可以联系吴解,让他动手啊只要把大皇拖出仪式能够影响的范围,等仪式完成,天运传承给太,那就尘埃落定,万事大吉了啊”
他心在大声呐喊,但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宁风愁眉苦脸没出息的样,真是急得几乎要跳脚
萧布衣千算万算,却漏算了一件事宁风身为大楚国的国师和钦天监,自然需要忠于国家。而且他的的确确是个忠臣,足以和林麓山相媲美的那种。
正因为他是忠臣,所以他才根本想不到“把大皇拖走”这个思路。
自古立储君都要讲究长幼有序,若非大皇实在不成器,他原本就是毫无疑问的唯一选择。而现在,大皇的确表现出了足以承载一个国家的气度和资质……在这种情况下,宁风当然没办法做出取舍。
如果现在太也表现出了足够的气度和资质,或许他就会选择继续支持太。但太的情况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依然满脸阴沉,很不成器的样,头顶上的气运依然散而不聚,完全不是人君之象。
所以在这个时候,宁风心更多的是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把太拖走呢?如果只留下大皇,让大皇继承气运的话,应该可以成为一位不错的君王吧?”
这些事情,并非一个臣该考虑的。身为臣,他原本需要做的只是按照皇帝的命令做事就行。
但宁风的身份不同,他是大楚国的国师,是类似于托孤大臣的那种。此刻国家遇到了麻烦,他有义务扛起自己的那份责任来,甚至于必要的时候,他必须自己动手把国家给扛起来,一直扛到有合适的接班人出现为止。
站在这个角度上,他所思考的就不是某一个皇的问题,也不是皇帝的命令,而是怎么做才能对整个大楚国更加有利。
按照他的思考,此时显然应该转而支持大皇继位。毕竟无论从法统还是气运而言,大皇都是最合适的继承人。但太已经被立了一年多,大臣们差不多也都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突然更换……会不会引来各种麻烦?会不会有边疆重镇的大将以为京城发生了政变,起兵勤王?
这些事情,他不能不考虑。
考虑的事情多了,时间自然也就一分一秒地拖延了下来。
萧布衣哪里知道宁风心里在想这些事情他只知道原本应该当机立断的宁风此刻满脸犹豫,怎么也下不了决心。他只看到两位皇身上的气运都正在随着仪式不断增强而且大皇气运增强的速度显然远超太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大皇就会取代太,成为合适的继承人了。
这怎么行整个仪式是围绕着太继位设计的啊等一下还有正式的圣旨要宣布呢
当初考虑到太的气运不够强,所以圣旨的遣词造句非常讲究,差不多排斥了一切的可能,完全把气运的流动指向了太。
可是现在……天运的流动,是以人心为趋向的。大皇毕竟是法统上最合适的继承人,多少拥有一些人心,只要他自己表现出了人君的资质,那他就是天然的最合法继承人,哪怕是圣旨也不能完全剥夺他的权利
过去萧布衣完全没担心过这种可能,因为大皇分明是块提不起来的烂豆腐,完全是个废物。可糟糕的是,现在他不是了现在他不仅不是废物,相反是个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