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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什么话才好。
难道要说当年接薛瑞卓走的天坛宗众人就是居心叵测,因此不许薛瑞卓与韩素见面,有意要使他留下心境破绽?又或者说其实是天坛宗的人太蠢,看不清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这才隔离了薛瑞卓与韩素,以至于害得薛瑞卓如今心魔难过?
虽然他此前说的话里,的确隐含着是天坛宗中有人有意阻挠薛瑞卓与韩素想见的意思,可他之前的话被韩素这么一解释,却明显就变了味,变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了。
“其实说到底,不过就是他薛瑞卓有心逃避,不敢见我罢了。”韩素嘴角微微翘了翘,“柳仙人煞费心机引我来此,我人也来了,该听的话也听过了,还要烦请柳仙人将这双灵佩归还给原主才好。”
此前李白灵佩被盗,盗者手法高明,两人原以为或是寻不回这宝贝的。岂料过不多久就见到一个少年提着双灵佩大摇大摆出现在前方,也不避人,就那么直直往望仙楼走了过去。这一下韩素和李白只要不呆就该猜到,这人盗佩实则是为了引他们上前了。
既然看到了双灵佩在谁人手上,两人索性便等在一旁,也好看一看这人究竟是要弄个什么玄虚出来。
岂不料柳风遗先是拉拉杂杂一大堆,最后话锋一转,竟牵扯到了薛瑞卓身上去。韩素这才恍悟,柳风遗盗走李白玉佩,用意却是在她身上,这一遭,还是她连累了李白。
被人再度当面提起薛瑞卓,她心中滋味原本难言得很,然而经过柳风遗这么一翻旧账,她心里头难受了一番过后,竟莫名有种前尘种种尽如笑话的感觉。可笑的又何止是薛瑞卓?她难道就不可笑?
多少年来,她自以为自己早已看破,其实从未看破。
就像祖父曾经说过的,她的的确确是一个拿得起,却放不下的人。
如果真的能放下,又何必念念不忘要修成仙道,以求来日能够亲上天外天,去向那负心人问一个公道?
负心人,负心人,有心可负才叫做负心人,倘若已经无心了,那便不是负心人了。
因而此时此刻,她竟在心中生起了一股子索然无味的感觉。当年苍先生问她为何要成仙,她回答说是:“帝王将相宁有种乎,草莽可以成龙,凡人为何不可以成仙?”这句话其实还有后半截,只是那个时候恐怕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不甘心,不仅仅是因为世人的眼光,更是因为薛瑞卓。
她时候心里一定也在想:“薛瑞卓可以成仙,我为什么不可以?”
只是当时,就连她自己,也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下那样大的决心,其实是因为薛瑞卓的。如此这般示弱的念头,她有都不敢有。
她说薛瑞卓当年行径,是懦弱是逃避,然则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逃避?
韩重希曾经说她:“你拿得起放不下,一生也休想登堂入室。”这个登堂入室,说的是她的心胸。
韩重希也曾说:“世人眼光何其多变,你若是被他们左右,你就永远也无法在自己的人生中做到挥洒自如。你是要自己决定你自己的人生,还是让世人来决定?”
韩重希说这句话之前,正是他提起笔来,准备奏写辞官书的时候。韩素当时服侍在旁,便问他为何竟在此时起意隐退。韩重希道:“物极必反,盛极必衰,我坐到如今的位置,如是再往上去,只怕就要碍陛下的眼了。还不如此时识趣一些,也好给子孙后代留条退路。”
这个道理韩素其实也是懂的,只是她当时终归太过年少,不能像韩重希那样该舍的时候就干脆利落地舍下。
十几年后,也是直到此时,韩素才终于在心中生起了那么些“放得下”的感觉。
便是要成仙,也应当是为自己,又岂能是为那些不相干的世人,更不能是为了薛瑞卓。
就见柳风遗将双灵佩微微提高了些,他手上拈着系在双灵佩上的络子系带,眼睛却微微斜着,笑道:“韩娘子难道不该有些表示?只是娘子既不投桃,那柳某自然也不需报李了。”
韩素微微眯眼,抬手轻轻一按,清音剑便似流水般从鞘中滑出。
“柳仙人想要什么样的桃?”韩素手中长剑宛似一道清淡水痕,滑落在岁月中,轻轻向前洇去,她说道,“试试我这一招覆水难收如何?”
第45章 归来望乡梓(二)()
流水剑法共有三篇,分为静水篇,流水篇,逝水篇。
这其中静水篇和流水篇是有着完整修炼方法的,只有逝水篇其中非但只有两招,这两招还单单只有名称,莫说什么修炼方法,便连简单的架子方向也是没有的。
然而越是如此,便越使人想要将这两招修炼出来。
韩素从前不得要领,然而此刻却忽然福至心灵。
逝水无回,覆水难收。
其实回不了头的不仅仅是时光,更有人心。人心有多宽阔,世界才有多广大,若是跳不出去,即便踏遍了万水千山,也依然不能看到这个世界的浩荡。
她是凡躯,没有仙根,既已动了妄念,踏上了这条道路,就万没有再回头的可能。
流水剑法,逝水篇之,逝水无回。
韩素嘴角噙着一丝极为安详的微笑,便仿佛是沉浸在什么美妙的圣境当中一般,手中清音剑轻轻在空气中滑过,便似滑过了无法知数的正在变幻中的时光。从春暖花开,到郁郁夏野,从秋风萧疏,到素白寒冬,每一篇皆是岁月安详,天地浩大。
柳风遗连起身稍让都来不及,便已在不觉中怔在了原处。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中竟诡异地生起了自己无限渺小的错觉。在那迎面而来的,宛如水波一般流逝的剑光中,他就像是零落在岁月角落里的一粒尘埃,被那流水一冲,便要随着那水波一起落定,再不能在这条时光长河中激起点滴波澜。
柳风遗骇然,连忙运转真元,搬运周天,奋力挣扎起来。
等到从那几乎令人无法抗拒的剑境中挣脱出来,柳风遗一身冷汗地勉强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原处,竟还是原来姿势。只是手中空荡荡地提溜着半根络子绳,而那原本被络子结在其中的双灵佩却已是不见了踪影。
柳风遗坐在原处,一时间竟生起了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之感。
才见双灵佩从韩素剑上滑落,被她一把抄在手中,又扔还给了李白。
李白挥袖将双灵佩拢入怀里,哈哈大笑道:“素娘今日一剑,比之当年公孙娘子的九如剑也不遑多让了。”
柳风遗抬手将手中残余的半根络子绳扔掉,终是从惊悸中醒过神,也哈哈一笑道:“不愧是被薛师兄念念不忘多年的画中人,韩娘子这一剑之威,便是在整个化气阶修仙者中,也少有人能敌。”
韩素回剑入鞘,淡淡道:“还要多谢柳仙人指点。”
柳风遗斜靠窗边,歪了歪头,笑嘻嘻道:“不敢不敢,韩娘子应当知晓,我等修仙者并非当真是什么仙人,只是会些法术神通,能够糊弄糊弄凡夫俗子罢了。韩娘子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柳师弟便是,不然便叫风遗也成,什么仙人不仙人的,说出去倒叫人笑话。”
他背后冷汗还在不停地下,适才提了络子的那只手被他压在桌子上,隐隐约约竟有抽搐之感。
柳风遗几乎就要觉得自己端不住了。
终于听韩素道:“柳仙人不必自谦,我也是凡夫俗子。”她又静静看了韩锦堂和韩锦年片刻,看得这两人几乎也要绷不住一身冷汗时,方才道:“一别多年,今日见到两位叔父平和安康,素娘便放心了。”
韩锦堂勉强笑了笑,语气和缓道:“素娘你吃苦了,如今回来便好。你离去时,你大弟才刚开蒙,听说你出家了,硬是哭得厥过去好几次。他至今还说,学有小成了便要游历天下,将你寻回来呢。”
韩素道:“我已经见过阿循。”
她只说这一句,韩锦堂和韩锦年便又不知该怎么接话才好。
韩素道:“两位叔父既都说了我是出家人,那自然没有再回家的道理。今日相见,正好了却前尘,此后再见无期,两位叔父多多保重。”她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她这一走,韩氏兄弟和柳风遗却是悄悄地齐齐松了口气。
等到再不见韩素和李白踪影了,才听柳风遗冷不丁问道:“为何韩娘子归来,两位世伯竟仿佛并不如何欢喜?”
韩锦堂一个激灵回过了神,忙道:“只是不曾料到素娘的变化竟如此之大。”
韩锦年也小心道:“我们毕竟是叔父辈,不像她的婶婶们那样方便与她说话。素娘自小气性大,她既然一意要出家,我们若是逼她回来,只怕反而会害了她。”
柳风遗也不理他们,只微微阖上双目,坐在原处再不言不动了。他的眉头却越锁越紧,又过片刻后忽然睁眼,冷笑道:“好!我竟是被一个病歪子给骗了,果然是好一个惊艳一剑!”
韩氏兄弟只觉莫名其妙,还是韩锦堂问道:“不知柳世兄指的是?”
柳风遗轻哼道:“我适才施展了地听之术,原来……韩娘子剑法虽高,却是身负重伤之人,她施展了这一剑,此刻怕是要不好了。虽说是已经出家的人,可毕竟有血脉牵连是斩不断的,两位世伯少不得还是要关心一番才好罢。”
韩锦堂的眉毛顿时微微耸动了一下,韩锦年脸上则掩不住地流露出些许喜色。
韩素这伤其实正是大半月前从江都港带出来的旧伤,她当时经脉受损,虽然她自认为经过温养能够治愈,但这个治愈的过程却必定不是三五日就能了结的。便是经过这大半月的调治,她这伤势也不过是好了两三成,平日里少许调用真气,施展轻功或者压着真气使剑都还尚可,但要压上全身真气全力出剑,后果却难说了。
韩素一出了望仙楼就几乎站不住脚,要不是李白在旁边恰好搀扶住她,她就要当场跌倒了。
李白也不多话,携了韩素便运转轻功快速离去,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离那望仙楼越远越好。
一路过去,远远还听到似有琴声淙淙,李白更不停留,径直带着韩素韩素似缓实快地穿过人群,转入重重巷道。最后,他停在一处平民聚居之地,敲响了其中一座二进小院子的大门。
第46章 归来望乡梓(三)()
李白浪荡天下,在洛阳却是留有旧宅。然而不等韩素腾出时间来将伤养好,一个被人们等待多时,却仍旧石破天惊的消息从天北传至。
安禄山反了!
天宝十四年,四月南诏叛变,剑南节度使鲜于通率兵征讨,却大败而归,战死部众六万余人。月余内,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又战大食于怛逻斯,唐军再败。十月,江都异变,江都港在封闭数日后被破,大水从中冲出,水中浮尸无数,尸体形状古怪,惊起瘟疫横行,又有活死人出没其间,一时天下惶惶。
民间传说,圣人失德,天降罪罚。
安禄山则口称君侧藏奸,杨国忠祸害世人,他以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为借口径直挥军,直指长安!
洛阳这边收到消息的时候,安禄山的大军已经从幽州到了镇州。
前一刻,李白敲开了旧宅的大门,守门老人正满脸惊喜地将李白和韩素迎入二门,李白才吩咐了这个老家人拿帖子去请大夫,下一刻,一个小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