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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想到刚才的对话,蒋梦瑶的胸中又燃起一股无论如何都无法熄灭的怒火。许符乙的这具以德报仇就像是讽刺似的。她又分明记得这句话本意不是这样,那儒家圣人孔子说的明明是:“何以报德?以怨报怨,以德报德。”当然,她也不觉得是自己记错了。
“妈的。”她不甘心地叫骂起来,轻蔑地用食指指着许符乙道,“妈的,妈的,他妈的!要是我是道家人,足够把你诅咒地万劫不复!你他妈的杀了我师兄们,又屠杀我墨家门徒,现在又装成这幅样子是怎么回事?”
她越说越来气,又指了指地上徐魅影的尸体,“真是他妈的太滑稽了。你竟然和她说要弥补!更滑稽的是,这家伙竟然轻轻松松地就原谅你了,你们是在演双簧戏么?”
“对不起。”许符乙又低头认错道:“我错了,能用后半生来弥补吗?”
“别跟我来这一套!”蒋梦瑶咬牙切齿地重复道:“别跟我来这一套!杀了人一句道歉就能弥补了?那好啊,当年你师父被我们像狗一样的杀死,我们一人一句道歉,你就能原谅我们么?”
“师父木剑要是能听到的话。”许符乙莞尔一笑,“他一定会原谅的。至于我,只是希望能收拾我捣坏的残局。”
“什么!”蒋梦瑶忽然一愣。她原以为,视师父为生命的许符乙听到她的挑衅时,必然会和她异样勃然大怒。然而许符乙的回应和神情却让她大吃一惊。转念一想,她又想明白了,狰狞地说道:“你这是要折磨我吧!哈!就像你之前折磨那些人一样!你这个复仇厉鬼,真是要从精神和肉体上一起惩罚我们!”
“是的,希望你能理解我。”许符乙如释重负地说道,“已经没有复仇啦,从此以后,那个叫许符乙的人死了,剩下这个人只是为了赎罪而活着。这是木剑刚刚告诉我的。”边说着,许符乙竟然当着蒋梦瑶的面,丢去了腰间沾染着血迹的木剑。继而她大大方方转过身去,迈步就要离开。
“这是你的新招数么!”蒋梦瑶朝着她的背影大声喊道:“都学会欲擒故纵了啊?”边说着,她捻动食指,飞快地在胸前甩动起一根操偶弦。是时,她身后的一只人偶脱缰而出,高举起已经化为双刃的双手,朝着许符乙奔袭而去。
那高举起的的刀刃重重地砍下,却在许符乙的脑袋上不到几寸停下了。然而已经察觉到身后有来袭的许符乙却不为所动,兀自朝前走着,将这一墨家人偶的杀招视作清风一般。
蒋梦瑶不甘心地大喊道:“许符乙,你以为不反抗我就不会找你报仇么!你不是要用后半生来弥补吧?我看今晚就是你的后半生!你给我死掉吧,你的命正好给我墨家死去的门徒抵偿!”
她停住像是信步随游的脚步,却头也不回地淡然说道:“我一条命还远远不够。我欠你们墨家的还有更多,不光是你,还有道家幻家的,我都要一个个去还债。就当我暂且先欠你们,日后的再还吧。”
“你到底怎么还!”蒋梦瑶呵斥道:“我等不了了,我看我先拿了再说!”
说话间,蒋梦瑶忽地十指翻飞,在指关节所连接的无数丝弦尽头,那的人偶阵列中的半数又纷纷地在同一时间高举起右臂。伴着宛若狂风呼啸般的飞箭离弦之声,数以百计的的箭矢如雨点般地朝着许符乙扑去。
许符乙身边的景色扭曲了,那一道如墙般的道气又在一瞬间挡下了射向自己后背的所有箭矢。那些在许符乙脚边纷纷折断的箭矢残骸,却又分明让蒋梦瑶狂喜不已。
她大声嘲弄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变成了什么道家圣人!你果然还是要这条命的。看来我一定能逼你出手!许符乙,这就是你要的复仇涟漪!看到了吧!现在就算你不想要,也停不下来了!”
许符乙却长叹一声,摇晃着脑袋。因为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师父木剑在耳边轻声言语着。
“想要弥补,你先要好好活着!”
不过她还是转过了身,左手中多出了一叠黄符,远远看去就像是她手中所握着的一团圣洁的柔光。
“你就像是过去的我,已经沉浸在力量的宣泄中不可自拔。为师门报仇,其实只是你发泄的借口吧。”她像是看穿了一切似地,缓缓对着蒋梦瑶说道:“魔楼那一战,我记得你说过,迟早有一天,你要和我杀地你死我活,天昏地暗。那时我并没有开始复仇,不过我明白,你只想痛痛快快地和我厮杀一场。”
“你深得我意啊!”被许符乙说穿之后,蒋梦瑶亦痛快承认道。在此时好战的她眼中,许符乙以及她手中的一众黄符,已经用无声的语言告诉他,面对这场厮杀,她坦然接受。
“没错,和你说的一样,和复仇一点关系都没!”她兴奋地说道:“我的确是想看看,我们神魔之间,道墨之间,到底谁更厉害一点!”
许符乙分明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在蒋梦瑶癫狂的双眼中所满布的血丝。
第307章 紫朱之争()
铁人张在临终之时,交给蒋梦阳两样东西。一样有形,那是戴在铁人张大拇指上,代表着墨家锯子玄铁扳指。这枚扳指相传由墨家先祖公输班所造。自那之后,这枚由墨家锯子代代相传。直到蒋梦瑶这一代时,原本光滑铮亮的表面早已布满了斑驳,就像是墨家的历史的所经历的沧海巨变一般。而另一样则是无形的。那是一段话,一段经由铁人张之口,颤颤悠悠的临终遗言
那对于蒋梦瑶来说的,仿佛是命运的写照一般,以至于在她的后世中,她迫切地希望用自己的抗争来证明师父说的话是错误的。
这时,密集如鸟群般的傀儡从两侧掠过蒋梦瑶。她孤然站在人潮中,仿佛湍急溪流中屹立的磐石。那一希白衣的道家“人魔”远远地站在走廊尽头,又好像人潮尽头即将被淹没的片叶孤舟。又在一瞬间,傀儡人潮分散成数股,从许符乙的周围包夹而去。
又在人潮快要将她淹没的一瞬间,蒋梦瑶总算欣喜地看到了,那以她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挥洒而去的黄符朱字。仿佛在紫色的湍流之末,所燃起的黄红交加的焰浪。
黄符化作卦象万象,紫儡高举起刀刃金戈。一黄一紫的浪潮还未相交,隔空便有的无数有形无形的道法墨技相互来回交织。那傀儡的刀刃划破烈风雷鸣,又飞快地被离火所吞噬,化成炽热铁浆,反过来将持着兵刃的傀儡焚烧成烬。那黄符中的数张化为黄沙漫扬,又被傀儡双手所喷出的剧毒铁砂所同化,反过来成为了袭向许符乙的致命尘埃。
黄符是许符乙手中的傀儡,而傀儡亦是蒋梦瑶操控下的兵刃。就在傀儡与黄符相互之间如宇宙星系一般相互碰撞之时,施术的两人却好像雕像版地屹立不动。这一瞬间,她们两人的眼中只有彼此。那相互凝视的目光中似乎饱含着无穷无尽的话语,相互追忆起两人过去在命运之中的相交。
正所谓一眼千言,一目万语。
许符乙,你记得吗!当你12岁那年,我曾经和你有一次对决。
蒋梦瑶,我记得,那时你才只有五岁。站起来还没有我的肚子高。我还记得那场比试,你赢了我,赢地干干脆脆。
不,完全是你赢了!你才只有12岁,其驱魔水平却已然到达了寻常人等百年的水平!你又是否知道,在那场比试之后,我的师父,铁人张已然对墨家的未来失望至极。
实胜犹败,那又是为什么?
你难道真的以为那时的我,只有5岁光景么!蒋梦瑶忽然高声喊道,你用你的天赋,让我感觉到了绝望!数十年钻研墨家傀儡技的我,竟然不能在一瞬间打死一个12岁的小童!”
铁人张在咽气之前说了很多话。让蒋梦瑶感到不解和无奈的是,就算行将就木,他挂念着却还是10多年前蒋梦瑶和木剑徒弟的那一场比试。
现在,身为魔族的我总算明白了,同为长生不老。为什么魔族是与生俱来的,而神族后裔却需要通过后天习得。为什么他们总是高我们魔族后裔一等。
师父铁人张说道这里时,面颊上竟留下了两行清泪。
天赋和努力,我原以为,后者才是一个人巅峰造极的关键。可是蒋梦瑶啊,你的失败又分明让我发现,这些年来师父的坚持不过是自欺欺人。原来我们死敌早就明白,无论如何刻苦研习,但凡没有天赋相支撑,技与术无论如何深入,也不可能到达道的高度。
他说着说着竟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师父活了几百年了,还不如木剑一介凡人。你已经苦练了将近五十年,将来也未必能企及只有十几岁年龄的许符乙。
蒋梦瑶,这就是你一定要与我厮杀的原因么?许符乙的眼神中透着不解和疑惑,命运造化无常,凡事又怎么能因为一两次的落败而定下结论呢?
许符乙,你少来安慰我!蒋梦瑶的眼神亦在一瞬间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你又怎么可能理解,追求所谓的道,难道就只有你们道家吗?你又是否知道,所谓的离经叛道,你可以有的选择,而我却被道抛弃了!不止是我,整个墨家都要被道所抛弃了!
墨家的道?许符乙十分不解。
力量与智慧,即将把我们淘汰,蒋梦瑶大喊道,可笑的是,淘汰我们的并不是墨家的信仰,而是凡人的技术与科学!
不光是天赋,还有一件事,师父也想告诉你。铁人张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就放弃相里式的傀儡术吧,连相夫式也不要去学!我发现了,有些事就算努力了,也没有任何结果!你的师兄,一直被我称为逆徒的那个人,龙半仙说的是对的。墨家的傀儡术和机关术已经成为了没落之术。原来归根结底,我们不过是自认为是门派正统,带着这一堆被凡人科学赶超的,自诩为巧夺天工的老旧古董,蝇营苟且了几百年。很早很早以前,或许是在凡人发明了飞机大炮的那个时代,墨家的墨攻之技就应该随着时代的变革而化作……
“过去的尘埃……”铁人张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那被朱红色的油漆所写的“墨”字上。那一双苍老的眼睑再也不会阖上了,以至于墨家最后的绝唱成为了他眼中的永恒。
道墨终了,直到许符乙用光了黄符,而那傀儡的狂潮也消弭了下去,一众倒在许符乙周身的铁木残骸再也不会动弹了,像是尸骸的残肢败体般横七竖八地散乱开来。
“许符乙!”远远地,蒋梦瑶高声问她道:“你到底用了几成力?”
“我的符咒用光了。”许符乙干笑道,悠悠然地对着蒋梦瑶伸出了五指。
“很好,五成功力。”蒋梦瑶也笑着,说道:“不多不少,我也只用了五成的墨技。接下来才是正剧上演!你可不要有所保留,就让我们实现一年前在魔楼的约定,至死方休!”
许符乙颔首赞同。蒋梦瑶尽数看在眼中,轻声对着自己说道。
“师父,这次我要证明,你说的全是错的。”
说罢,她微微一笑,在十指间套上了银弦绳结。
第308章 道墨之绝唱1()
她一袭白衣,两手空空。
她一袭紫衣,除了十指所牵的银弦,亦然手无寸铁。
似乎在一瞬间,许符乙和蒋梦瑶两人像是入定坐禅一般,竟然相互而立,久久都没有移动半步。就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