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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念叨着，疑惑不止。
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你不肯承认它罢了。陈嫣非嫣然一笑，幻影像是轻纱幔帐一般地逐渐淡去。
等等！在陈嫣非的幻影即将完全消融之际，她连忙问道，你到底爱不爱我师父木剑。
你师父要是知道你变成了现在这样，肯定不同意我教你六丁术和气诀的法门。但是最终，我还是教给你了。在我看来，你是你师父的延续，你的选择就是木剑的选择。哪怕是错的，我也无怨无悔。我爱不爱你师父，你自己体会吧。幻影幽然地说道。
再见了，师侄，如果你还能回头的话。
直到幻影完全消失，许符乙阖上的眼帘中还闪动着她的残像。她不禁在内心呢喃起来，师父，原来陈嫣非真的是爱你的。只不过，你对她的爱是执着。而她对你的爱却是放手。
可是师父啊，归根结底，你是有人爱的。可是你死了之后，谁又来爱我呢？全世界对我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而我对他们的，也是如此！
悲悲喜喜之间，她忽地像是觉悟了。心声响彻在昏暗不明的混沌之间，她大声喊道：“师父，师叔，对不起了！这就是我真正的一生，追偿他们亏欠师父的血债！哪怕这条道是错的，我也要把它走完！”
她深呼一口气，猛地朝着上方的棺盖一掌拍去。那狂涌的道气，亦如在棺材中掀起的惊涛骇浪，刹那间将四角被固定住的棺盖拍地腾空而起。这时，她又看到眼前一片被强光渲染地模糊不堪的无星之空。
然而在喧嚣的夜空之下，她却听不到任何杂声。就在棺材之外，无论是以太集团还是SCP基金会，人们都被她的复活惊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半响，棺材外有人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大喊着：“许符乙！”
这声呐喊就好像是对她的召唤似地。她从棺材中半坐起身。一刹那间，来自四面八方的符咒、飞镖、幻象等等致命之物像是发了疯似地朝她飞来。
那些东西全都停住了。
那五彩斑斓的五行道法，那千奇百怪的墨家暗器，那虚虚实实的幻家幻象，有如一环裹住她的围墙般，将小小的棺材包在其中。
又在诧异之余，惊恐的驱魔人们再次发动了第二轮攻击。这一次，符咒飞镖幻象等驱魔之术更加密集地袭来。又好像是戏剧性的滑稽场景再次重演，悬在许符乙周围的围墙之外，又多了一道半径更大的静止之墙。
“是气罩！这家伙竟然会纯阳门的气诀！”袭击她的驱魔人中，又有人大喊着。好像喊出了她的招式名就能找出对策似地。然而她却不给驱魔人以任何的机会。就好像呼吸之间的交换。在许符乙体内，道气的反转几乎在瞬间就完成了。她半坐在棺材内，周身的道气倾泻而出。登时，那五彩绚烂的一众道法墨械幻术纷纷调转朝向，如海啸一般扫过人群。
仅仅是这一招驭气反击的招数，在场的道墨幻驱魔人便身死重伤了大半。
至于SCP一方的寥寥数人，早就在龙半仙的带领下离开了平台。他们一行人来到顶层出口时，用于应急的门廊闸门正在缓缓地阖上。龙半仙将几人推入闸门的缝隙之后，朝着他们挥手致意。
“汉诺威先生，这件事解决之后，我要四倍的佣金！”他恶狠狠地说道，看着汉诺威惊恐的面庞逐渐被阖上的合金闸门遮挡。尔后，他不做犹豫地转过身去，快步返回到顶楼的平台上。
像是巴别巨塔的崩塌一般，微波火箭连同发射架在驱魔人之间的恶战中倾倒在地，化成了大小不一的钢铁残骸。在卷起变形的残骸之间，许符乙与残存下来的驱魔人的身影闪烁变幻不断。
以一当百，把诸子百家驱魔人当做杂草一样收割。许符乙，真有你的。
龙半仙赞叹一句，兀自冷笑一声，从一旁拉过一张椅子，安逸地陷在其中。恶战在残骸那边愈演愈烈，他却悠然自得像是在观看一场电影。同样在他脚边的，那只与他形影不离的手提箱也安静地树立着，箱子一头的镜头微弱地反射出那些缠斗成一团的人影。
在那轮法术反击中幸存下来的驱魔人们，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近身与她缠斗的道士，身形腾闪如影如魅，拳掌脚踢之间，又掺杂着千奇百怪的飞符与道法。远处投来剧毒暗器的墨客，十指翻飞不断，暗器傀儡交加之中，又混合着千变万化的机械变幻。还有那不远不近的幻者，本形与幻象错综复杂地交换，虚实无规可循，白光暗影之间，又错乱起千态万状的杀招。
她只是用食指一点，一道道气穿胸而过，瞬间杀死身前的道士。她阿诺的身子又一转，奇门八法的道法四散而去，瞬间废了墨客的行动。尔后眼角的余光一瞅，看出了幻者虚实之间的破绽，排山倒海似地排去一掌，气浪竟把那人的本体掀飞出了楼顶。
三人之后，又上来六人。六人的法术又悉数被破，尽数被打地丧失了战斗力。旋即又冲将来10人……剩下的驱魔人们前赴后继地围了上去，凌厉的驱魔杀招却像是火中木屑般，被她用堪称霸道的道气和眼花缭乱的道法击退吞噬。
直到最后，以太大厦的楼顶一片风声鹤唳，尸横遍野，伤者痛苦地呻吟不止。龙半仙这才起身，拎起手提箱，缓缓地走向许符乙。
这时，许符乙已经失去了人的模样。她自己没有察觉到，在恶战时，她的周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骨骸碎肉都顶出了她的皮肤，遍布在她全身各处，化作一张张表情各异的狰狞面庞。
龙半仙只是注意着她全身面庞中的那些眼睛，嘲弄道：“许符乙，你大概不知道你此时的模样。恭喜你，你已经由道入魔了。”
“我就算百魔缠身，那又如何呢？”许符乙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同时，那些面庞上的嘴唇也不断张合着，发出了千奇百怪的声调，为她诡异的腔调附上更为令人胆寒的靡靡和声。于是在龙半仙听来，他竟在无数的回声中听不懂许符乙所说的。
“呵呵，你师父要是知道你变成了魔头，非得气活过来。”龙半仙讥笑道，“非要我这个天才人物出马收拾残局！”
边说着，他将手提箱横在身前，拇指轻轻一按，解开了手提箱的锁扣。
第268章 百魔缠身1（）
许符乙，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最强最大的魔是没有灵魂的。它亦无实无形，无影无相，却又无处不在。只要你是凡人之躯，它就与你形影不离。它所毁灭的比创造的要多得多。它是永远都扎根在凡人思想中的一种障。这种魔根本没有具体的形状，但是它又无处不在地存在于人类社会中。乃至于凡人不但承认它的存在，甚至将其奉为与宗教同等地位的高位上。
龙半仙顿了顿，缓缓说道，这种魔的名字叫“科学”。
然而在许符乙听来，龙半仙口中的魔，分明叫的就是他的名字。这时，她又看到，龙半仙手中的提箱分开成两半，银色粘稠的液体在他的脚边蔓延开来。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驱魔法术”，怪异地竟让许符乙见所未见。
同样怪异的也有她自己。她刚想举起手臂，运起周身的道气，顷刻间，那手臂仿佛不听她命令似地。就在手臂的表面，那些看似尸斑的面庞花纹凸了出来，似乎拼了命地要从肌肤下挣脱而出。她又感到一阵剧痛，睁眼闭眼之间，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被肢解了。像是藤蔓一般的蛇形魔物伸将出来，在半空中舞动不止。
许符乙还未出招，那条右手却变成了一只集各种魔物于一身的怪物。
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完全是咎由自取啊！她听到似乎是师父的幻音在自己耳边炸开了。又在瞬息之间，师父的声音被无数魔物的低言呓语所淹没。那些噪音像是交响乐曲般的高沆低吟不止。她被折磨地仿佛脑子都要炸裂一般。直到最后，那些魔物的声音和为一处，惊地她抄起左手的断剑，疯狂地砍向右肩。
“师姐，我说过，我们珠联璧合，是所向披靡的魔物集团军！”连沛楠的声音冷冷地说道。
孽因就是在那时埋下的！她陡然想起来了，在那满是魔物的监狱中，她有好长一段时间处在毫无知觉的昏迷中。就是在那时，连沛楠壶中剩下的魔物悄无深吸地钻入她体内，寄生在身体各处，悄无深吸地蛰伏。
远远地在那一头，龙半仙却以为许符乙这幅模样，不过是在向他示威。他狂妄地勾起嘴角，说话声音却不紧不慢，“小到一把现代工艺所加工出来的匕首，大到毁天灭地的原子和武器。科学这个魔物，组成了所有你能想象和不能想象的杀人利器。然而微妙的是，人们不认为科学杀人是邪恶的，却认为是自己的心智出现了问题。”
继而，他又打了一个响指，声调骤然变得高亢兴奋无比：“魔不就是这样的么？助长凡人杀戮的欲望，帮助人们更高效地杀死同胞。所以，你给我看好了，我的魔到底是什么样的！”
话音才落，他脚边水银般的液体中浮出无数形似雨滴的颗粒，漂浮在半空中。伴着龙半仙的背后的机械手臂飞快地舞动，那些颗粒又相互组合成团，化成了一枚巨大的银色炮弹。
那机械手臂重重地在半空中挥下，这枚炮弹忽地向许符乙射去。
许符乙那一头，就看到迎面飞来的圆形炮弹截面。下意识地用右手在身前一挡。在这个危机的关头，不听话的右手却乖乖地听从起她大脑的命令。那如参天大树般的横在她身前，又在一瞬间蔓延成一堵黑红交加的骨肉高墙。
炮弹在即将接触骨肉高墙的一瞬间，分裂成了数以万千计的细小颗粒，又似狂风暴雨般的击穿了肉墙，在她迎向龙半仙的前身皮肤上钻出无数个口子，渗入到五脏六腑中。
许符乙发出一声尖叫。
她什么都没看清，全身却传来了千刀万剐般的剧烈痛楚。那些细小的颗粒疯狂地在她体内来回撞击，极尽可能地破坏她的内脏和血管。
当下，她便跪倒在地，行动不能。
龙半仙的机械手臂高高地举起，那些颗粒仿佛受到了主人的召唤，纷纷地从她的身体中拖将出来。像是它们来时的过程繁衍，它们聚合成水银炮弹，飞回到龙半仙脚下，融化成银色池水中的液体。
龙半仙决定好好虐待她一番。
“许符乙，你知道这有多厉害了吧？”龙半仙自豪地解释道，“这就是你们，无论道家还是墨家都无法理解的科学技术！”他的右手指了指脚边，“你看这液体，看似寻常的水银。然而其中的每一滴都由数以亿兆的微小机械组成。他们能根据信号命令，组成世间的任何物体！”
“我再给你演示一下！”他兴奋地大喊着。
登时，许符乙的眼角一瞥，就看到他脚下的水银池子中，一些液体相互组合，竟形成了一条蛟龙，旋转地朝着她飞来。
她甚至都不知道如何阻挡它。
反倒是她那只被群魔所寄生的右手无端地萌动起来。她感到那只右手又膨胀了数倍，形成了了一个巨大的肉瘤将她包裹起来。
银色蛟龙一头撞在肉瘤的表面。当是时，驱魔与水银似乎抱着同样的想法。肉瘤的表面裂开出数十双血盆大口，而那些水银残液也配合地跳进那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