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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双人类的眼睛。我开始惊恐,过去那些被我杀死的人中,很多都不是人类,他们之中有神有魔。然而最终让我陷入绝望的,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那时,水箱上粘稠的浓硫酸倾盆而下。被困在水箱中的我身体逐渐被融化。但是我明白,从物质层面,她杀不死我。我的血液与骸骨,我的肉体与器官,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被消灭的物质。不需要多久,当浓硫酸腐蚀了水箱的合金,干涸而尽时,不需要多久我又能站起来。
但是我的心,却被她在无声中消灭。她甚至知道我不会死,只是用这种方式来戏虐我,用我的死而复生无情地嘲笑我。
那时,她离开的背影仿佛分明对我说,你什么都不是。
那是第一次和徐魅影的交锋。在交手之前,我花了整整1年的时间,从无数杂乱无章的信息中筛选出有关于她的。我像是一个跟踪狂一般地,追查她的身份,追踪她的下落。但是一年之后,我一无所获。反倒是她找到我,约了一个地点,说要满足我的好奇心。
然后,我落入她的圈套。北欧瑞典的那座废弃的化工厂,她就像是影子一样飘忽不定。
胡文岚笑了笑,解释道:“我说的影子,并不是指她的速度有多快,事实上,按照当时我的速度,只要她本人站在离我200米开外的位置,我能瞬间到达她的身旁。比我手枪里射出的子弹还要快!”
“她就像是墨家相夫式那样,设下重重的机关?在工厂内布下了许多形式她的‘稻草人’?”连沛楠问道。
胡文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无论是工厂车间内的走道还是烟囱之间的玄廊,无论是交错纵横的废弃管道还是传送带,她似乎能预知我走的每一条路似地,只要我经过的地方,就有形似她的伪造玩偶。漫无目的地徘徊了将近两个小时,这座工厂对我来说处处风声鹤唳。
后来,我怒不可遏,疯狂地敲打着脚下的钢铁地面。吊诡的是,她就连我在什么时候暴怒都知道。我脚下的地面有一个机关,当受到重击时,便会向下凹陷。因此,我掉进了下方的水箱。水箱的上方,有一个引导硫酸的阀门,在那一瞬间被她打开了……
“你确定她不是驱魔人么?”疑惑不已的皇甫明插话问道,“类似有预知能力的超能力者么?”
“她是一个人类,人类的五脏六腑,人类的四肢,人类的大脑。”胡文岚言之凿凿地说道,“那时,我看到了她的诊断证书和大脑CT图,真的是一个人类!”
第二次交手,完全是幸运女神的垂青。至少当时我是那么想的。但是那一个晚上之后,我才发现,幸运女神其实一直都站在她那一边。
而我,不过是被幸运婊子给骗了。
那年,新型西班牙流感在意大利肆虐。但是我还要继续我的业务。客户的目标因为受到感染而住在威尼斯的一家医院里。这单业务对于我来说,简单地就跟剪指甲一样。我扮成护士,潜入医院,在目标的输液吊瓶中滴入氰化钾,一切就完事了。
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经过一间病房。虚掩着的房门中,一个娇小的昏迷身躯在我眼角的余光中一闪而过。鬼使神差地,我忽然觉得那病床上躺着的昏迷的人有些眼熟。随后,我返身回到监控室,调出了录像一样,画面竟让我欣喜若狂。那张面庞就算毫无血色,我也能认出来。
没想到徐魅影竟然会生病,躺在病床上虚弱不堪,快要被新型的西班牙流感夺去了性命。我走入病房中,她的病床旁,心电仪的声音就像是她的呼吸一般,似有似无地滴滴答答着。
有一瞬间,我内心中的惊恐翻涌起惊涛骇浪。我仿佛走入狼穴的羔羊一般。我以为,这是徐魅影为了杀我而布下的另一个迷局。但是细细想来,那时的她并没有要谋杀我的理由。直到我走上前去,用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照射她的瞳孔,这才确认我的想法。
她已经昏迷了很久,在未来的几天,甚至几个星期中,还会一直昏迷下去。当时,有人形容它是21世纪中叶的天花。不过,这种新型西班牙流感比天花还要可怕,病发至深时,患者将会连续休克。假若熬不过这道坎,将会一直沉睡下去。
但是我并没有马上动手。那日在废弃工厂中的屈辱让我生出了一个邪恶的想法。我要每天每日地守护着她,带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等到她快要死去或是战胜病魔醒来的一瞬间,用刀尖划过颈部动脉一雪前耻。
第二天,她没有醒来,我却发现自己的胸口中堵着一团怎么也咳不尽的浓痰,每一下呼吸之间,我都闻到了来自肺腑深处的血腥味。第三天,症状进一步加重,我甚至虚弱地拿不起手中轻若鹅毛的手术刀了。
是的,这太戏虐了。我想等她醒来,却没想到我却被她感染了。流感病毒在我的身体中肆虐期间,我挣扎地从病房里跑了出去。我并不害怕自己被抓,而是害怕被即将醒来的她再次发现我的丑态,发现我——一个试图谋杀曾经昏迷她,却被大自然在要害上捅了一刀。
相比较第一次谋杀失败,第二次简直滑稽地像是喜剧。
之后的几天中,我躲在威尼斯的桥下,忍受着病痛,被昏昏欲睡之间的幻象和幻听所折磨着。她的呼吸声在我的耳边缭绕不止,每一下都像是对着我长吁短叹的怜悯。
而怜悯,在我看来,往往是强者对于弱者另一种意义上的嘲笑。
“是的,如果SCP基金会派出的杀手是她。”连沛楠干笑道,“现在我就不可能站在这里。”
“你这是要二次嘲笑我一番吗?”胡文岚听时,斜眼看了他一眼,“你就这么自信地认为我杀不了你吗?”
第189章 壶中世界()
像是一曲悠扬哀婉的乐曲前奏中,沙锤代替了鼓点,伴着节奏叩响着。胡文岚的脚镣与手铐沙沙作响不止。缓慢的步伐让这段行程漫长地像是在地狱中漫游。她有些无力目光掠过了周身的种种,一闪闪铁质栅栏相互交叠,蔓延向走廊的尽头。不时的,还有警棍敲响在这些冰冷的栅栏上,奇妙地和她的心跳声合着拍子。
走在前面的连沛楠沉默不语,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那些在牢房中如死尸般的凡人。或许在连沛楠眼里,胡文岚和他们一样,也是将死之人。
然而,只要胡文岚想,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扯断手铐脚链,尔后赤手空拳地和连沛楠在狭长的走道中厮杀。但是她终将没有这么做。虽然双方都想要对方死,此时却罕有默契地压住了心头的杀戮欲望。
以生命为赌注,真正的决斗不应该发生这条潮湿而黑暗的走廊中。
她清晰地记得整个监狱的结构。从七弯八拐的步行中,她发现连沛楠正带着她离开监狱的南部区域,往监狱中心的那座高塔走去。这座高塔是整个监狱的眼睛和大脑,不但是整个监狱中最高的建筑,更是所有中枢的所在地。
通往高塔顶层的电梯前,立着一道“维修中”的提示牌。连沛楠出乎意料地冷漠,连看都不看,转身就往一旁的环形楼梯走去。沿着水泥台阶拾级而上,凝视着连沛楠的后背,胡文岚只看到他的右手正在微微颤动着。几根不断掐了又合,合了又掐的手指在摇曳的灯下投下被拉长的影子。他似乎正计算着什么,优雅地掐着天干指。
“你想要的决斗场。”
来到顶层,连沛楠转身说道,左手按在光屏上。随着三角形的厚重闸门打开,房间中五颜六色的光芒扑打而来。
顶层的房间比她想象地还要大。她不由得想起道家的一句话,所谓的“壶中天地”,形容的就是这个房间空间上内外不一的神奇现象。从外面看,高塔的顶层不过是一个圆形的,只有十几平米不到的空中楼阁。然而置身其中,房内人不了解其内里玄机,恐怕会以为自己被缩小了。
光是房间中那副巨大的八卦图像,就有一个足球上那么大。更不要说几百副硕大的液晶屏,像是画卷般被紧密地贴在环形的墙壁上。那些光芒,全天候地闪烁着监狱所有监控摄像头的实时画面,是千百个画中世界投来的缩影。
但是,诧异之色在胡文岚的面庞上一闪而过,她举起手,指着太极中心的那张案榻,缓缓地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决斗?”
经纬交错,黑白两侧——案榻是一张围棋棋桌,桌两侧的棋笼中放慢了象牙棋子,像是蠢蠢欲动的光影神魔。
“那不是为你准备的。”连沛楠说道,“论黑白之道,你还不够格。”
这句平淡无奇的话语像是针刺在胡文岚的心头。陡然间,胡文岚的笑容牺牲了。只听到手铐发出一声脆响,她在愠怒中不费吹灰之力地扯断了它。
“没错,我不懂你们道家的那一套黑白阴阳。”胡文岚冷笑道,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抹,说道,“但是我可以让你知道,生死之道。”
“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生死之道你也不明白。”连沛楠晃动起食指挑衅道:“在你看来,生与死只不过是人的身体中,心脏跳和不跳的区别。但是很多事情超脱了你所认知的生死的范畴。难道肉体凡胎存在,就是生?难道血肉被毁灭,就是死?要是这么简单,人间又怎么会存在着鬼神妖魔。”
她暗自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咔擦作响的声音却被淹没在连沛楠的话语声中。
“你自持肉身不死,以为能主掌万物生死,但是连你自己都懵懂不知,自己为什么不会死去。你难道真的那么天真地以为,因为死亡无法打败你,你就可以打败生命?你学了道家幻家的驱魔术,却连入门都没有,便沾沾自喜地以为这些驱魔招是你的杀招。你所谓的杀人毫无意义,归根结底不过是对屠宰而已。甚至连一个市井屠夫都比你完美,至少那些屠夫明白,哪些畜生该杀,哪些不该杀。”
她的手臂肌肉绷紧,像是被上紧的弹簧一般,巨大的力量积蓄着。
“你不过是头獠牙更为锋利,体格更为强健的人间猛兽。”
她朝着连沛楠的小腹一拳击去,拳峰就像是一把刀子,割开了连沛楠小腹上的皮肤,扯断了那段来来回回缠绕在一起的场子,直直地的穿过了他的整个腹部。一松开掌心,连沛楠小腹中的半截血肠落在地上,在地上跳动着。
连沛楠的嘴角渗出了鲜血,脑袋耷拉在一旁。他不躲不挡地接下这一拳,这反倒出乎胡文岚意料之外。
“就凭你,还要和我坐论生死,谈论道?”
就看到连沛楠的脑袋完全转了过来,胡文岚甚至听到了他脖子断裂的脆响。那只转来的黑发中,一张狰狞的面庞浮了出来。
“纯阳不死术,你以为只有你是不死的么?”那张面庞肆无忌惮地叫嚣道。
陡然间,胡文岚发现自己那只手拔不出来了。还在连沛楠腹腔中流动的温血忽然凝结起来,像是逐渐硬化的混凝土一般将那只手牢牢地包裹固定住。
惊恐中,胡文岚只看到眼角猩红一闪,那条被她扯断的血肠无端地从地上飞起,盘上的她的脖子越勒越紧。
“不死的你,不过是行尸走肉,不过是无魂之躯,不过是……”连沛楠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叫嚣着,让胡文岚听地心烦意乱。这一瞬间,徘徊在濒死的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