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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严大人听也不听,一记蕴含强劲内力的掌风便挥扫了过去。
陈管家大惊,不敢硬接,只能迅速地躲开,仍被那掌风的余劲扫中,飞撞到墙上,他哀叫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严童脸色一变,隐有怒色,道:“不要总是拿别人出气!”
陈管家扬唇笑道:“我没关系。严大人,大公子不是存心戏弄您。这世上,确有女子会下这棋,奴才曾经见过一次。”
那日陈管家来云阁找个人,正看见景云教春喜在摆弄棋,当时陈管家出于好奇,多看了几眼。
陈管家一愣,脱口问道:“谁?”
陈管家道“景云,哦不,是少奶奶!”
严大人身躯一震,目光犀利而深沉,转眸问道:“严童,陈管家说的,可是实情?”
严童薄唇紧抿,仿佛不曾听见他的问话,只对陈管家说道:“陈管家,谢谢,你先出去。”
“哦。”陈管家点头离开,频频回首,仍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个诗文是他看着长大的,自有些疼爱。
严大人微微发怔,“又是她?”
严童沉声打断道:“你什么都不必问,我不会回答。你也别打她的主意,否则,有人不会袖手旁观。”
他的神色有多坚定,他的口气就有多强硬。
严大人这回则没说什么,反而慢慢平静下来。暗道难怪诗文对她这般特别!原来如此!
严大人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严童,起来吧。”
诗文撇开头,窗外阳光灼热,焦烤着大地,如同他备受煎熬的心口他也曾不只一次的想,他也是多么的想娶她。
严大人看了看他的侧脸,那眉眼间不易觉察的伤感多么的熟悉,就如同他从前不被原谅的无数个日夜里的暗自神伤口他不觉心头一凛,正视着他最疼爱的儿子,声音中多了几分严厉,道:“回去吧!”
第40章 棋定终身()
他刻意避免着提及另一个会让他痛到极致的敏感话题他母亲的问题。但这并不代表他能控制得了自已不去想。
空气顿时凝重,一股浓烈彻骨的悲哀充斥在他们父子二人的心底。
严大人眸光剧痛,望着他,久久没再做声。每次提到他心爱的女子,必然会引发他们父子两心底最深沉的痛处,然后,便是窒息的沉默。
周围一片安静。
严童讥嘲而笑,冷冷地哼了一声,便拂袖离去。
严大人望着宗政无忧的背影,皱紧了眉头,忧心忡忡。他总是用诗文身边的人逼着他做不愿做的事,就是为了让他明白,不能给别人抓住弱点。本以为诗文已经锻炼的够冷漠无情,却不料,一不留神,他竟有了这样一个足以致命的弱点!
下午的阳光愈发的焦灼,晒得地面发烫,让人的心无端的烦躁不安。
景云站起身,在长廊里慢慢走了几困。
“主子,有消息了!”春喜一路小跑着过来,额头上都是汗。
“严大人罚诗文一年面壁思过,不得回府。”
景云蹙眉,这大概是诗文第一次被责罚!以他的性格,怎会甘心认罚?那他什么反应?”
春喜道:“严童走了以后,诗文没反应。既没领旨,也没反抗,就那么离开了苑子。”
景云重又坐下,凝眉沉思,他不反抗,便是认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认了罚?
春喜犹豫着问道:“主子,您在担心大公子吗?”
景云心底一震,她在担心他?她怎么会担心他呢!连忙敛了心神,清冷淡漠的一笑,“我只是闲着无聊罢了,随便问问,打发点儿时间。”
这时,一个丫环进来禀报道夫人,“严童求见!”
景云回头,见园子门口立着不芶言笑的严童,不禁微微一愣,“请他进来。”严童走近,在十步外停住,面无表情的行礼,道:“少奶奶,我家公子请您去一趟。”
景云心头一跳,这个时候,请她去做什么?他不是要一年不得回来吗?景云蹙眉想了想,问道:“严大公子找我,所为何事?”
严童道:“小的直管请人,不问别的。”说罢让开道,做了个请的手势,似乎她若不去,他便会用强硬的方法带她去见。
“真是个冷木头。”春喜小声嘟囔了一声,附在景云耳边道:“主子,要不要我去找二公子回来,让把陪您一起去?”
景云摇头道:“不必了。二公子没回来,自然是有他自己的事要办。等他回来,你跟他说一声便是。”
说罢便跟着严童离开。
严童走路极快,景云跟的有些吃力,一走快了伤口便会疼。不一会儿,额头已布满了细汗,她也没叫停严童,知道叫了也没用。
她一路都低着头在心里猜测,“诗文叫她来到底要做什么?”
拐过几个园子,这路这景看上去都十分熟悉。随着严童进了一个宽敞的园子,园子里杨柳拂岸,白莲齐放,原来是醉柳园。
岸边成荫的柳树下,男子一身白衣,背靠着树,眼眸半合,神情倦怠慵懒,面前的石桌上放了一个白玉棋盘。远远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偷懒的神仙。
严童进了院子便隐了去,于是,周围再无旁人。
景云放慢了脚步,缓缓走到他对面,轻轻落座。
“你来了!”诗文像是跟一个多年的老友打招呼,平静极了。说完他才睁开眼,那眼中密布的血丝,仿佛数夜不眠的遗证。
景云移开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这样的情景,她平常的那些保持距离的官方客套话都说不出来了。
望着桌上两边的势不两立的棋子各归其位,她有些发怔。春喜说刚才殿传出棋盘被砸的声音,为何这里还有一副?大概是他上山之前早已计苏好的?他料到严大人会发有些一着,所以多备了一副。
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她拿出昨晚景文给她的白玉瓶子,递了过去,尽量用平淡的口吻说道:“谢谢你的药,效果确实很好。”
诗礼没接,甚至都没看上一眼,只神色漠然道,“效果好就收着。陪我下盘棋,算作你的谢礼。”
这是他扪自分别过后,最平静的一次对话。
景云收回手,轻轻点了点头。
静谧的园子,除了浅浅的风声之外,便只有偶尔响起的落子之声,极轻极轻,仿佛怕稍重一点,便惊扰了谁人那不为人知的心事。
空气中弥漫着似怀念又似伤感的浅淡的气息,那些朝夕相处,那些雷打不动每日一局和棋的日子,随着每一子的落下,变得愈加的清晰,仿佛就在昨日。
岁月如洪流一般卷走了那些美好的感觉,只留下了斑斑刺痛人心的记忆。
诗文的目光越过棋盘缓缓上移,看向那双明澈聪慧的眸子,不论何时何地,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也不管她对面坐的是谁,她下棋总能金神贯注,动一子而观全局。
景云等了一会,见他无意识的握着棋子,半晌都没动静,便抬眼,目光对上的一瞬,那幽深冷漠的眼底掠过的悲伤和温柔让人疑似看花了眼。
夏日的风,几分炎闷,几分清爽,混合着池水的潮气,以及白莲淡淡的馨香,轻拂过他们的眉梢眼角。
她比然回到了那些静好的岁月,他也如此刻这般握着棋子,时不时抬头看她,眼底隐现温柔之色。
她有瞬间的恍惚,不知怎么就叫出了那个名字,“阿文,该你了。”
说完她惊得心中狠狠一颤,她竟然在分别这么久后的今天还能叫出他的名字!他曾经伤她那样重,那样欺骗利用过她。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对上那双眼。
诗文身躯一震,手中的棋子一个不慎滑下指尖,滚落在地。他懵然不知,眼光倏然炽烈,望着她,道:“没想到在我思过之前,还能听到你叫我的名字,云云。”
“大公子。”景云突然打断他,不想听他说下去。她偏过头,面上神色淡然平静,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她弯腰检起地上的棋子,递到他面前。仿佛在纠正之前的错误般,又道:“严大公子,该你了。”
诗文眸光一顿,那眼中的炽烈光芒像是被重锤一击,砸碎开裂,四处裢散开来,复又变得冰冷。
一句随后跟上的“严大公子”令他心凉如水,无以复加。
他拿起棋子,修长的手指在烈日的照然下白的发青,他忽然咳嗽了一声,隐隐觉得喉头有一丝血气。他强自咽下原来,人的内伤,也可以是这样一点一点忍出来的。
诗文重又将眼光放于棋盘,随手落下那枚棋子,早已忘了先前的布局。
就是那一子,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和棋局面。
几起几蒂,胜负已然分晓。
景云看着那局棋,有些错愕。就这样简单,便结束了?才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以往他们一局棋需要那么久那么久。
诗文自嘲一笑,那笑容竟有几分惨然,他抬头,直直地望向她,似要望进她的心甚至是她的灵魂。
景云默然回视,压下心头的怅茫,抿着唇,两人都没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诗文似是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带着几许自嘲,几计飘渺茫然,他说:“我输了!”
在心爱的人面前,褪去了冷漠伪装的言语,像是风的叹息,忧伤而绵长。
他说:“他输了!”
景云心底巨震,诧异不已。
他是那样骄傲而自负的人,这样的三个字,对他而言,要说出口,是多么的不易,但他终究还是认了!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那一次次小心谨慎的彼此试探,那些算计和利用,他总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他自以为只要是他想要的便逃不开他的手心口可是,那个时候,他不知道,爱情不容算计,真心不可利用!
他在那些日子里亦真亦假的情感之中,不知不觉投入了全部。
而她,一直是被动的,防备着,保持着清醒,总记得为自己多保留了那么一分。
虽然她会痛,但她勇敢的承受了那些痛,并理智的封存了自己的感情,设下连环的计谋决绝地走出了他的生命。
他在事后才蓦然惊觉,情已深陷,再也走不出去。
这一场无意识的情感较量,他惨败而终!她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他还能为她做此什么?
诗文缓缓站起身,撑着石桌的修长的手指,仿佛褪去了那些坚韧的力道,更加显得白如纸。他慢慢地走过她的身边,风扬起他毫无束缚的长发,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颊。
景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还没从他的那句话中缓过神来。
诗文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放到她面前,说道:“收好它。也许将来时你有用。”
景云还来不及问什么,他就已经离开了。
她没有回头去看他的背影,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棋盘,怔怔发呆。心口传来阵阵苦涩的痛感,她突然不明白了自己,到底都是在做此什么?
半晌之后,她才拿起那把匕首。
匕首的质地极好,触手光滑,冰冰凉凉,匕首的一侧,雕有花纹,花纹看上去更显得尊贵和神秘。
这把匕首应该和什么有着关系,可诗文为何要让她收着?他究竟是何用意?
她拿着匕首往回走,一路眼神枫茫,心绪极乱。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他的那句……我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