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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保佑,人必须得在,主子爷呕了血。。。。。。”
姚桐眉尖狠狠一跳,一股刺疼。
“人都走了,没事了。”
杨沐卿紧攥着她的手指,指尖沁凉,低低的安慰。
“他。。。。。”在这湿热的暑夜,姚桐发冷的颤了颤,回了神,没有再问,那场大火,烧掉了他囚她的牢笼,从此他们再无瓜葛。
“走吧。”
半个多月后,姚桐闻着空气里腥咸的海味,微微笑了。
“姚夫子,原来你在这里,快回来,一会儿就要下大雨了。”小鱼笑嘻嘻的跳过来,“锅里焖的鱼虾都熟了,大当家的让我来寻你。”
姚桐抬头一望,果然乌云翻卷,黑压压的一场大雨就要到来。
“这天变得真快。”
“是呀,咱们海边都这样,大雨说来就来。”小鱼亲热的拉着她的手,往回走,“等这雨歇了,天就好了,就能坐船回东寰岛了。”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小鱼哎呀一声,拉着姚桐跑了起来,“哎呀,说下就下了,咱们快点跑,不然就成落汤鸡了。”
这雨哗啦啦的就倒了下来,两人还没跑回去,已然浑身湿透,姚桐索性不再跑了,仰头任雨水浇下,她许久许久没有这般恣意过,什么体面、身份、风度,统统抛下,她只想活得畅快。
她迎着大雨,畅意大笑。
宁县,贺家祖茔,一座新坟,一个憔悴不堪的男人。
自接到消息,贺铮寒都不相信,到了此刻,他依然不相信。
她还活着,她必须活着。
她还活着,立这座坟做什么,贺铮寒赤红着双眸扑了过去。
“王爷!”
天枢跪着哭喊,“王妃已经去了,求求您让她泉下安宁吧。”
贺铮寒疯狂的刨着坟,听了这话,目眦欲裂,“诅咒王妃,杀无赦。”
他的手一下一下的刨着土,手指很快血淋淋的,血水混着泥土,滴落。
“王爷,王妃去了,真的去了,属下宁肯死,也不能看着您这么糟蹋自己。”天枢不顾他的暴怒,跪在他面前哀求,“就是王妃泉下有知,也不愿看到您这样,她该多心疼您啊。”
贺铮寒充耳不闻,染血的双手,疯狂的刨着坟土,疯了一般。
“王爷,王妃死了。”
天枢大哭着拉住他的手,说出了这句恶咒般的话。
噗通,天枢像是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又栽在地上。
贺铮寒收回脚,血红双眸中彻骨的恐慌一闪而逝,滴血的手,挥舞的越来越快,绝不可能,他不相信,那个字绝不能和她联系在一起。
地上堆起了一堆土,染血的土,贺铮寒如遭雷击,僵了身子,他的手触碰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坟茔里露出了一角暗红,那是棺木。
“王爷,节哀。”
天枢趴在地上,和一众眼眸泛红的亲卫一起,苦苦哀求。
贺铮寒眸中血色深浓,呆了许久,忽然一声爆吼,撕心裂肺,没人敢拦,也没人拦得住,看着他发疯,看着他将坟茔刨开,看着他扑在棺木上。
“来人,开棺。”
他疯了,没人劝得住。
贺铮寒只看了一眼,喉中腥甜,眼前血色弥漫。
“王爷!”
凄厉的呼声中,那顶起北地半壁江山的雄主,倒在了地上。
“王爷,您醒了,太好了。”
贺铮寒撑着身子坐起,倒地前的一幕幕,无比清晰的印在脑海里,那棺木中的枯骨。。。。。。他重重的闭眼,一道血痕顺着唇角蜿蜒而下。
“阿桐,你好狠的心。”
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双手,雪白的纱布上,被血水洇透。
靖北郡王发了疯,徒手刨了王妃的坟茔,这骇人听闻的事情,纵然天枢等人遮掩,依然狂风般的传遍了宁县,继而大名府,很快传遍了大江南北。
就在外界议论纷纷,以为靖北郡王贺铮寒非疯即痴时,天枢等人却都松了口气。
他们的主子爷,终于正常了。
“天枢大人。”
刚刚从议事厅里出来的官员,抹了把汗,抱着怀里厚厚的册子,给天枢见礼。
天枢颔首,目光在那些册子上顿了顿。
“这是大名府的田亩册,王爷已经全部看完了,让下官抱回去。”这官员吁了口气,语气又紧张又崇敬,刚刚王爷抛出一个又一个犀利的问题,幸好他前些年办事精心,否则绝过不了这关。
外间的谣传真是信不得,王爷明明比以往还要精明果决,除了越发冷了,还是那个英明神武的主子爷。
天枢看着他走远,推门进去,走到桌案前,将搜集的信息一一汇报。
“粮秣都齐了,好。”
屋子里响起指节敲着桌面的嗒嗒声,天枢目光在那手指上一顿,指骨修长,指尖上却光秃秃的,伤痕累累,没有指甲。
“下个月十七日,上吉,宜出兵。”
朔风又起,大雪纷飞,寒冷弥漫南北大地,关于靖北郡王疯傻了的传闻,也像这冰寒天气一般冷封住了。
短短三五个月,贺铮寒打了三场大仗,悍不畏死,彻底的将北地盘踞的藩镇逐个吞下,森冷兵锋直指江南。
第144章 禅位()
炭笔在纸上唰唰的写着,算盘噼里啪啦的响着,来回算了三遍,并没有错误,姚桐皱眉。
“哪里有问题吗?”刚刚操练完新招募的手下,杨沐卿端起一碗沁凉的绿豆汤一口饮尽。
“有。”姚桐眉头皱得很紧,“岛上的人越来越多,需要的粮食也越来越多,可这两个月买粮用的银子却比之前还少。我原本以为是账本有问题,可算来算去没有发现错误。”
“没有问题。”杨沐卿一笑,“银子确实是花的少了,因为粮食降价了。”
“粮价降了?怎么可能?”姚桐大为惊讶。
在这么一个藩镇割据的动荡之世,民不聊生、土地荒芜,米粮价格一路疯长,今年怎么会降了?
“今年风调雨顺中原、江南、湖广大丰收,当然就降了。”杨沐卿喝完绿豆汤,又凉又爽,舒服的坐在竹椅上。
“年景便是好了,那些藩镇一场兵祸,就能祸害完了。今年竟然能让粮食降了,真是稀奇。”难道那些兵匪头子们都熄了战火,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听话的都被一锅端了,连那小朝廷都名存实亡了,这天下都在贺。。。。。。”杨沐卿倏的闭了嘴。
姚桐有些恍惚。
时间流水一般,转眼已经一年多了。
这一年多来,外面的风风雨雨,从来传不到她面前。刚开始是杨沐卿担心刺激到她,不许人漏一个字,慢慢的她就习惯了不听不问,只专心打理东寰岛的庶务,仿佛这样就能将以往的日子当做一场幻梦。
除了偶尔夜间忽然的惊悸,梦里不断变幻喜怒的男人,她似乎真的过得平静。
“阿卿,你接着说。”
良久,姚桐轻声说。
杨沐卿凝视着她,见她脸色平静如初,舒了口气。外面局势变化太大,再瞒她也瞒不了多久了。
幸亏阿桐真的走了出来。
“贺。。。。。。”杨沐卿顿了顿,说出了那个在东寰岛视为禁忌的名字,“贺铮寒平了江南。小朝廷先是封他为镇国相王,没多久赐下九锡、冕服。。。。。。”
姚桐一直静听着,唇角勾了勾,“九锡冕服,这江山要改姓了吗?”
杨沐卿点了点头,“阿桐,你都猜到了。五六月中原麦子大收,八九月江南湖广稻子大熟,天下人都在传着‘圣人出,天下足’。”
“昨天刚刚接到消息,被贺铮寒从江南掳到冀州的小皇帝下了禅让书,欲将天下让与镇国相王贺铮寒。”
杨沐卿本以为这个消息不会刺激到姚桐,毕竟她的脸色神态一直很平静,直到“砰”一声,一把算盘砸在地上,骤然响起的声音,沉沉的砸破了平静。
“阿桐,你还好吗?”
姚桐恍然回神,“我没事。”
可嗓音却暗哑了下去。
“阿桐,你放心,他就算得了天下称了帝,也奈何不了我们东寰岛,你不要害怕。”杨沐卿安慰她。
姚桐摇了摇头,粉润的唇瓣不知不觉留下一道齿痕,“阿卿,你说他会如何处置前朝。。。。。。皇室?”
杨沐卿愣了愣,“翻遍史书,失了大位的皇室都没有好结局。以贺铮寒的狠辣,怕是会斩草除根。”
“是吗?”这句话姚桐说得极轻极轻,只是攥紧发白的拳头泄露了她汹涌起伏的情绪。
“阿桐,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杨沐卿握住她的手,宁国长公主是阿桐的心魔。
“她死了。”姚桐喃喃低语,“死了就好。”
暑尽秋来,天气一日日冷了起来,尤其是北边,一夜秋风,落叶飘零,几场冬雨,大地凋敝。
镇国相王贺铮寒手下的文臣武将,都没有料到,他选在了这么一个万物萧杀的日子登基。
腊月十八,贺铮寒登基称帝,国号夏,大赦天下。
“陛下,恭顺王求见。”
恭顺王就是那禅位的前朝小皇帝,天枢本不愿为他通传,可随他一块来的女人,让他不得不来通报。
“带他进来。”
天枢将人带进来,就退了下去,站得远远的。
“参见陛下。”
自失了皇位,恭顺王连惊受怕,战战兢兢,人也有些痴痴傻傻。被身边着婢女服饰的女子牵着进来,直愣着眼,也不说话。
还是他身边的女子,拉扯着他行了礼。
“何事?”
女子见他连头都没抬,声音冷淡无情,眼圈转瞬通红。
“亡国之人,本不该打扰寒。。。。。。陛下。。。。。。”女子嘴唇颤抖,纤瘦的身子楚楚颤动,“只求在陛下治下,能留住这条残命。”
“皇姐。。。。。。我怕。。。。。。”呆愣愣的恭顺王忽的哭出了声,抱住女子瑟瑟发抖。
“快住口,不许叫我皇姐,我也不再是你的姐姐。。。。。。记住,我只是照顾你的婢女。。。。。。”女子含泪的双目雾似的飘过上首高大的男子,急忙捂住恭顺王的嘴,呵斥他的嗓音悲戚。
“不,你不是婢女,你就是我的皇姐,是尊贵的长公主。”恭顺王的嘴虽然被捂上了,可他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了出来。
女子终于忍不住落了泪,她紧紧抱住恭顺王,纤弱的身躯跪成一道优美的弧线,“陛下息怒。恭顺王心智受损,如同幼儿,他不知道。。。。。。宁国长公主已经死了,如今我。。。。。。只是照顾他的奴婢。。。。。。”
这话说得绕口,她心里更是酸楚难言。
“你明白就好。”
贺铮寒终于正眼看了她。
“寒哥哥。。。。。。你好狠的心。。。。。。”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李柔徽心如死灰,这个曾经将她捧在手里呵宠的男人,如今如此无情。
她明明还活着,宁国长公主却死了。
他让她活着,却夺了她尊贵的身份,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以一个卑贱的婢女的身份,见不得人的下贱的活着。
“你不该这样对我。”她生来高贵,锦衣玉食,就算和亲西羌,也被供着捧着,何曾像如今这般住在阴冷潮湿的奴仆房,用冰水洗衣,长了一身冻疮。
“那个女人到底给你下了什么咒,让你对我这么狠,人都死了还不肯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