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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铮寒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是不错的。
冷面上看不出这点好心情,但在大踏步走了几步后,高大的身子顿了顿,看了看那被扯着踉跄摇晃的女人,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笑意,软化了周身凌厉的气势,放慢了脚步。
“世子爷。”施大夫和施医女越过一地跪倒的仆从,上前行礼。
“带她回去,好好调理调理,爷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人,别再折腾没了。”嗓音冰冷,跪在前方的管事等人,抖如筛糠。
姚桐感受到一道怨毒的目光,顺着望去,一位穿金戴银的中年妇人,被人反剪着双臂,跪在地上,恶狠狠的盯着她。
高嬷嬷。
原来是她。
“爷,让我待在这儿吧,我不会耽误您的事儿。”姚桐看着这一张张夹杂着怨恨恐惧的脸,没有同情,也没有快意,只有浓重的无力。
她不欠他们,更没有伤害过他们,可他们却要她死。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敢做就得承担后果,她要亲眼看着。
贺铮寒睨着她,目光犹如冷电清锋,片刻后,摆了摆手,默许了她的请求。
“挨个带上来!”大马金刀的坐在描金紫檀太师椅上,贺铮寒肃声开口。
瘫软在地的管事等人,被沉默肃杀的侍卫,一个个提溜着,扔到他脚下。
“世子爷饶命,奴才错了。。。。。。”
“错在哪儿了?”
管事抬起血肉模糊的额头,哆嗦着哭求,“奴才狗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姚姑娘,奴才该死。。。。。。”
“拉下去,一百军棍。”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管事软成了一滩烂肉,冀州军军法酷烈,再健壮的兵士都挨不过八十军棍,这一百军棍,是要他的命。
还没来得及张嘴,已被侍卫堵着嘴,拉了下去。
很快,木棍击打肉体的沉闷响声,一下一下传来。
一个接一个的人被提上来,都是同样的问题,而无论他们如何回头,太师椅上的冷厉男子,都只有这一句话,“拉下去,一百军棍。”
“小的。。。。。。小的。。。。。。小的生是世子爷的奴才,死是世子爷的奴鬼,不该听旁人的命令。。。。。。呜呜。。。。。。小的该死。。。。。”
“拉下去,十军棍。”
哭得半死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直到侍卫踹了他一脚,“还不谢恩。”才又哭又笑的咚咚磕头。
有了第一个逃过死刑的榜样,接下来的人都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了。
不是因为冒犯了姚姑娘,而是他们身为世子爷的奴才,竟然听从外人的令,这样背主的奴才,还不知道错在何处,当然是打死了事。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怎么错了,个个涕泗横流的忏悔,恨不得剖出心来表忠诚。
经此一事,他名下的仆妇,都会记住教训,牢牢记住自个的主子是谁。
日头刺眼,姚桐却遍体生寒。
这个男子,真是可怕,他戏耍着就将人心玩弄于鼓掌。
而更让她害怕的是,她怕对他生出了依赖之情。
“姑娘,吓到了吗?要不回去吧?”施医女见她脸色苍白如雪,以为她被这血腥的场面吓住了,轻声劝慰。
“不,事情还没结束。”
庄子里的奴仆已处置完毕,眼下跪在地上的是高嬷嬷一行人。
“老奴伺候了太妃三十多年,世子爷,你。。。。。。你不能打杀了老奴。。。。。。”高嬷嬷从头看到尾,杏色的裙摆上,溅上了点点血渍,狼狈不堪,神智也濒临崩溃。
“祖母是个念旧情的,身边的狗养久了都舍不得,更何况你这近身时候的老人儿,本世子怎会伤她老人家的心。”
高嬷嬷以为有救了,目露狂喜。
“但,畜生养久了,难免不知天高地厚,恃宠生事,少不得教训一番。”贺铮寒清楚冀王太妃的脾气,耳根子软,从来不是个精明人,这次的事,定有人在背后撺掇。
自家亲祖母他能忍,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算个什么东西!
既然他的人被逼到躲在黑屋子里两天两夜,没得吃没得喝,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带下去,关进狗舍,关足三个日夜。”
侍卫领命,拖着晕死过去的高嬷嬷等人,关进了狗舍。
此时,这场大戏才落下了帷幕。
“过来。”贺铮寒冲她招了招手。
“别怕,乖乖的,爷护着你。”浓重冲天的血腥味中,冷冽低沉的男声,魔咒似的响在耳廓。
“带她回去。”
“姑娘,喝点白粥吧。”
到底受了刺激,一回到熟悉的院子,强撑的那一口气一散,姚桐吐了个天昏地暗。
洗漱沐浴后,施医女给她换了伤口的药,端来一碗白粥,轻声劝说。
强忍着恶心,姚桐一勺勺的喝,刚喝完最后一勺,胃里一阵翻涌,她抱着痰盂又全都吐了出来。
“施姑姑,我吃不下,让我先睡会儿。”
施医女叹了口气,扶着她躺在床上,“你手上包着纱布,我来给你宽衣。”
“姑娘,睡吧。”
燃了一炉安神香,施医女等她睡熟了,才轻轻带上门出去。
另一边,贺铮寒敞着里衣躺在罗汉榻上,胸前露出一片滚着水珠的小麦色的肌肤,肌肉紧实。两个丫鬟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一头湿发。
“爷,消息确认了,西羌可汗忽然暴毙,为了争夺王位,西羌的几位年长王子和五部酋长,互相攻伐,西羌大乱。”专司谍报的暗卫统领天枢,呈上一沓文件,“因乱子发生的时间还短,除了紧邻着西羌的蜀州和陇州察觉到了端倪,旁的藩镇都不知道。”
“至于朝廷,自景福末年,长安城破,穆宗仓皇逃到余杭,偏安江南。连长江以北的国土都不关心,更何况远在西南的西羌。”天枢对软弱无能的朝廷毫无好感,更无尊敬。
“你错了。”贺铮寒轻轻摇头,却也没说天枢错在哪里,只定定的看着西羌的堪舆图,眼眸只如浩瀚海水,盛满了深沉的温柔,光投影在里头,仿似泪光荡漾,竟使那眼神多了一丝哀伤。
她在那里,大梁皇室怎能不时时关注着西羌。
天枢眼中的贺铮寒,从来都是凛冽肃杀,强大冷硬的,他从未见过这个强硬无匹的男人露出这种眼神。
一下子晃了神。
“收拢河南、河北两道的暗卫,全部投进陇右道。”只是一瞬间,贺铮寒眼中的温柔哀伤荡然无存,仿佛刚才是天枢花了眼,看错了。
“属下领命。”
“退下吧。”
作为暗卫,天枢从不多问,只忠实的执行命令。可这次,他忍不住多想,世子爷早几年就将大量的暗卫遣进西羌,时时关注西羌的动静。而就在几天前,明明攻破汴州城指日可待,可西羌的消息一传来,世子爷马上缓了攻势。
甚至顺势接受了郑王献上的人头和财宝。
这一切,都不符合冀州大势,而刚刚世子爷的那个眼神。。。。。。西羌到底有什么?
天枢忧思重重。
屋子里的贺铮寒翻完西羌的情报,心情好了起来。
神情慵懒的的翻看着暗卫整理出来的其他消息。
“前朝姚氏皇族藏宝图。。。。。。”看完他轻笑一声,“想不到郑王府真有藏宝图。”
“有趣。”这让他想到那个矛盾的女人,这时候她也收拾好了,他忽然起了兴趣。
一般女子遇到那种事情,大都一死了之,即便活着,也会自怨自艾,她却不是。
仿佛对亲生父亲郑王的狠辣,毫无伤心,只有愤怒仇恨。
对于身份上从世子妃到暧昧不明的姑娘的转变,也并无屈辱,还努力活得好好的。
他对于聪明懂事的人向来多一分耐心,尤其还是个美人,更有资格活着。
“更衣,去栖岚院。”
“啊。。。。。。”
姚桐从噩梦中惊醒,心脏噗通噗通狂跳,浑身冰冷,蓦然发现身旁立着个人影,双眸惊骇的睁大,却紧咬着唇,一声不吭。
“做了噩梦?”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拨开帐子,贺铮寒扬眉睨着脸色雪白的女子。
“世子爷。”看清来人,姚桐舒了口气,绷直的脊背软了下来。
她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好似他的到来拯救了她一般,让贺铮寒忽然心情一好,大马金刀的坐在床上,剑眉一挑:“做了什么噩梦?”
“我。。。。。。我梦到挂在一枝快要断了的树枝上,树上有嘶声作响的毒蛇,岸上有饥饿的狮子,水里有张着大口的鳄鱼。。。。。。四面杀机,上天入地,竟是生机尽断,没有活路。。。。。。我。。。。。。”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哪里想到这幅前世嬉笑着做过的心理测试图,竟成为她现在真实的处境,危机四伏,步步杀机。
“捏死毒蛇,杀了狮子,劈了鳄鱼!”
贺铮寒饶有兴致的淡淡开口,漫不经心的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带着令人酥麻的狎昵,“爷这法子如何?”
姚桐怔怔的望着他,洗漱后他换上了家常的银色袍子,没有多余装饰,只是袖口衣襟袍角绣了几丛墨竹,白玉发簪,白玉腰带,浑身上下看上去没有一丝杀伐之气。
可他那幽寂的眼神,轻描淡写的话语里不经意间透出的令人胆寒的凛冽肃杀,都在在昭示着这人的可怕。
可纵他是魔鬼,也是此刻唯一能救她的魔鬼。
“好极了,爷这法子好极了!”
她顺势把脸孔埋在他掌心,柔婉顺服,一身依赖。
大掌慢慢摩挲顺滑如缎的肌肤,嗓音暗哑,“爷喜欢听话的。”
第4章 是宠是祸()
官道上行来一支百人规模的黑甲侍卫,个个精壮彪悍,被拱卫在中央的是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远远望见,就觉威势逼人。
“是冀王府的人。”来往行人,瞧见旗子上大大的贺字,忙敬畏的避让一旁。
“不知是王府哪位贵人出行?”有好奇的小姑娘望着镶金嵌宝的马车,一脸歆羡。
“天啊,快看这些侍卫左臂的徽印,是世子爷的铁甲卫!”冀州三卫,铁甲、银甲、金甲,乃是冀王世子的亲卫。据说其中兵士皆是从精锐中挑出的精锐,有以一当百之能,然而这三卫并不轻易出动,只在战场上如一柄尖刀刺入敌人心腹之地。
而现在这百名铁甲卫,竟仅仅护着一辆马车。
这车上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恰此时,一阵凉风吹来,蓝色轻纱车帘被吹起一角,影影绰绰露出里面袅娜身姿,不待众人细看,车帘又合了起来。
然只这惊鸿一瞥,已可窥知里面佳人绝色倾城。
“姑娘。。。。。。婢子该死。。。。。。夫人。。。。。。”丫鬟急急改口,一脸惊慌,生怕受到责罚。
“下次不要再犯了,这次算了。”
这辆马车十分宽敞,中间一道隔断将空间分成前后两部分,前面放了蒲团隐枕小几,可以喝茶聊天,后面则是床榻,以供歇息。
从辉县庄子里出发,走了四五天了,姚桐有些疲累,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何事?”
“侍卫传来消息,今儿晚上就能到大名府了,只是天晚了,夫人先在别院里歇歇,再去王府。”
姚桐睁开眼睛,并未因她这番话变了面色,“好,你下去传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