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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匪?难怪难怪!”
这一刻,贺铮寒身上杀意浓冽,缇骑统领后背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枉朕掘地三尺也寻不到人,原来是找错了方向,朕可真是蠢啊,竟然忘了东、南之处的茫茫大海!”
贺铮寒抽出长剑,将悬挂在墙上的堪舆图刺了个对穿。
缇骑统领汗涔涔的抬头,将那剑芒闪烁之处,正是东、南。
“那匪首在何处?立刻押来!”
贺铮寒的话杀气腾腾,若此时人在,定会像那穿了洞的堪舆图,必然血溅当场。
在冷天的,缇骑统领一头一脸的汗,“臣。。。。。。臣正在全力查那匪首的身份。。。。。。”
“臣该死。”
对上皇帝那双蕴满杀意的眼睛,缇骑统领双膝一软,干干脆脆的认罪,再不敢辩解一句。
暗恨自己领功心切,不等查清那贼子的身份,贸然就来见陛下。
今日他这条命若不是要交代在这里?
“尚未查清?”
“是。。。。。。是。。。。。。只知道是个海匪头子,其他的还在查。。。。。。。”认了命,缇骑统领哆嗦着回。
“把你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全都倒出来。”
“朕亲自查!”
第157章 追踪而来()
一道圣旨,朝堂上激起巨浪。
皇帝要巡视全国。
“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圣主不乘危而徼幸,如今宇内尚未清平,万万不可。”
然而,无论大臣如何苦苦相劝,贺铮寒定的事情,都改不了。
“众位臣工说得都有道理。”贺铮寒摆了摆手,“正因为盗匪未清,朕才必要巡视各地,以安百姓之心。”
“此事已定。退朝。”
一国帝王要远离京都,长期在外巡视,众臣劝不住这位威势隆重又任性的皇帝,只得团团忙着准备一应事宜。
何人随御驾出巡,何人镇守京城等等事情,贺铮寒纵然焦心如焚,也得将这些事务安排妥当。
在整个京城,从皇宫到各处官衙,为了贺铮寒巡视一事,忙得没日没夜。
除了缇骑营。
他们只负责一件事,只听命于皇帝一人。
寻人!
贺铮寒的桌案上堆满了纸张,他巡视的第一站也定了下来,“蓟州、辽郡。”
天枢得了令,立即传了下去。
贺铮寒眉间印着深深的褶子,这两地虽然都临着海,却地域极广,若挨个府县搜寻,耗时也不会少。
可恨那贼子太过狡猾,缇骑精锐尽出,带回来的也只是只言片语,那贼子具体的姓名、盘踞的老巢等消息,都不得而知。
“将蓟州、辽郡两处的奏章、密折都找出来,要一年内的。”
密折在皇帝的书房里锁着,数量也不多,很快就到了贺铮寒手里。
而两地一年的奏章,数量不少,御前大太监同顺领了旨,亲自走了一趟通政司。负责整理收藏奏章的通政司忙了一夜,通政使带着六个吏员抬了三口大箱,进了宫。
三口大箱的奏章倒出来,几乎堆了小半间房,贺铮寒一头扎进了这小山一样的奏章里。
皇帝一心扑在奏章里,并下了严令除了天塌下来,不许打扰他。
服侍皇帝的一干内侍们便闲了下来。
御前大太监同顺连熬了这么些日子,终于能松乏松乏了。
“公公,奴婢给您做了双鞋,您试试合不合脚?”
一得到同顺得了闲,小萍便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过来了。
“小萍姑娘,你这手艺比针线房的人都好。”同顺很给这个知情识趣又是宁国长公主得用的人面子,还没穿呢,先夸了起来。
没想到,这鞋不止看着好看,一上鞋,简直是比着他脚做的,那叫个舒服跟脚。
“哎呦,这鞋舒服。”
小萍抿嘴笑,“公公就会夸人。”
笑容甜甜的,带这些撒娇之意,同顺那颗太监心都不由的晃了晃,待她不觉更亲近了些。
人一放松,话就说得随意。
不知不觉,同顺说了些不该说得。
“小山似的折子,那得多少字啊,陛下一个人。。。。。。看得过来吗?”小萍眨着眼,貌若天真。
她这个样子,更是让同顺说得顺口。
这些日子,为了陛下出巡一事,宫里忙忙乱乱。有时候,贺铮寒召见缇骑统领等人,便让同顺在一旁服侍,偶尔他也听了几耳朵。
隐隐察觉到,陛下似乎在寻什么人。
他是陛下立国登基之后,才跟着侍候的。陛下以往的事情,他并不清楚。
且陛下重用的心腹,诸如天枢大人等,都是以往就跟着的老人。他不过是个太监,再顶着御前大太监的名号,也不过是在宫里内侍宫女面前有些面子,在那些大人面前,他可不敢卖弄。
这位陛下,可不是重用太监的主儿。
他胆子小,更不敢去打探陛下以往的事儿。
可这事一直存在心里,同顺瞧了眼小萍,她侍候的主子宁国长公主据说和陛下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同顺的好奇就像那猫爪子挠似的。
“公公,我脸上开花了吗?”小萍捧着脸笑着问。
“嘿嘿。”同顺压低声音,“小萍姑娘,问你点事啊。”
小萍回去,将同顺的话一字不落的学给了宁国长公主。
“蓟州、辽郡。。。。。。”宁国长公主抓了把金叶子给她,“做得不错,同顺那里绝不能冷了,下去吧。”
他不会无缘无故定了这两处的,难道那个狐媚子。。。。。。
她一定要跟着过去。
两日后,小萍得到消息,陛下看完了奏章。
宁国长公主粗服布衣、容色憔悴的跪在了殿外。
“宣。”
宁国长公主恭敬的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就安静的站着,低眉顺眼。
贺铮寒上一次见她,还是她假借恭顺王的名义,相比那次的疯狂狰狞,现在这样温顺的模样,他有些恍惚,更有些陌生。
沉默了片刻,他开口:“你不必如此。”
宁国长公主这才敢抬头,露出一张清瘦了许久的脸庞。
“朕既然复了你公主的身份,吃穿用度,你都可享用。”贺铮寒看着她身上粗陋的麻衣和绾发的木簪开口。
“罪女不敢。”
她模样恭顺,说话的声音却颤得厉害,显然是委屈的。
贺铮寒眼神中的压迫不由便重了起来。
“寒。。。。。罪女知道陛下为何复我身份。。。。。。”宁国长公主突然大了胆子,抬眼直视着他,因为瘦显得越发大的眼睛蕴着泪,波光粼粼,“不敢享用这些不该属于我的东西。。。。。。”
察觉到他的眼神越发凌厉不善,宁国长公主心中剧痛,欲落不落的泪、带着颤的声音中的委屈越加的浓重,“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欢喜。。。。。。”
强忍着的泪终于决堤,她大哭,像个孩子一样毫不在乎形象。
贺铮寒一怔,恍然似乎看到了他们还小的时光,那时候她哭起来也是这种样子,嚎啕大哭,不甘罢休。
直到她长成少女,有了爱美之心和公主的骄傲,再没有这么不管不顾的哭过。
后来,她和亲西羌,成为手握大权的宁国长公主,再哭起来,都是梨花带雨、不减美貌。
可偏偏是这种毫无美感的哭泣,让他眼中的戾色不知不觉消散了。
“你既然懂得朕复你身份的用意,就不该再出现在朕面前。”
宁国长公主哭得打噎,“就这么厌恶我,连见都不愿见我吗?”
“朕怕。。。。。。儿时的情谊再拦不住朕的杀戮。”勾起儿时两人相依为命的回忆,贺铮寒罕见的温和。
杀戮!
宁国长公主哭着大笑,却没有露出恐惧之色,“我罪孽深重,活着早已没了欢愉,若是临死前能为。。。。。。陛下做些事,死也瞑目了。”
“你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贺铮寒看着她的目光骤然沉痛。
“是我没用,拖累了你。”宁国长公主哭着喊,“让你再没了笑容,活得这么痛苦。我害了你啊,害了我最在乎的人,我怎么能害了你?可害你成这样子的偏偏是我,寒哥哥,我当真罪孽深重啊。”
“就这些?”
宁国长公主听到他的话,哭着摇头,“你知道吗?我后悔当日没有坐那辆车,没有死在山崖下。如果我死了,她就不会离开你,你也不会这么痛苦。。。。。”
“你知道朕问的是什么?”贺铮寒爆喝。
“我是恨她,恨她夺走了你。”宁国长公主这个时候毫不掩饰她的恨意,“可是寒哥哥。。。。。。陛下,我恨她,可我更不愿看到你痛苦。只要她回来能消解你的痛苦,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你。”
她哭得脸色涨红,快喘不上气,“带上我吧,带上我这个幌子,我想为你做些事,来忏悔我的罪孽。”
“寒哥哥。。。。。。陛下。。。。。。”宁国长公主凄声哭泣,直到哭晕了过去。
宁国长公主哭到脱力,就算有御医的调理,依然得了严重的风寒,整日昏昏沉沉。
等她终于清醒,已经是在马车上了。
“殿下,出了京城了。”见她醒来,婢女小萍惊喜交加。
得了准信,宁国长公主笑了。
她用一生最惨烈的一场哭,一场重病,儿时青梅竹马的最后一丝旧情,终于逃脱了悬在头上的死亡利剑。
她承认嫉恨姚桐,承认罪孽深重,却混淆了她的“罪孽”。
她当日行事谨慎,断不会留下铁证如山的证据。。。。。。除非。。。。。。不可能。。。。。。
就算还是无法彻底的洗脱自己,只要将信将疑,她这条命就保住了。
以后如何,就看她的手段了。
“殿下,该喝药了。”
宁国长公主推开药碗,“你去问问陛下的时间安排。”
小萍过了许久回来,“殿下,陛下。。。。。。不在御撵里。。。。。。。”
宁国长公主脸色一变,她早该想到的。
“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御驾出行,浩浩荡荡,速度自然快不了。
一出了京城,贺铮寒就带人快马加鞭,微服而去。
虽然还没有查到那个海匪贼子的身份,可他从那小山般的奏折中发现了另一处疑点。
秋天,在蓟州大量收买籽棉,冬天,大批量的出售棉布和棉花的一家商行。
奏折上,不止一次的出现,这家商行的货物载满商船。
船这个字眼,太吸引他的注意了。
而这种大手笔的行事,让他有种奇异的直觉。
他一路疾驰,为的就是不打草惊蛇,他要亲自追查这家商行。
第158章 阿桐,是你()
“陛。。。。。。陛下,臣蓟州知府张达参见陛下。”蓟州知府惊魂未定,明明圣驾还有几百里地,怎么皇帝突然就到了府衙?
“朕微服而来,别弄出动静,走漏了风声拿你是问。”
“臣。。。。。。臣遵旨。”蓟州知府点头如捣蒜。
贺铮寒一行人悄无声息的住进了蓟州知府衙门,除了迅速消瘦的蓟州知府,旁的人没有察觉一点端倪。
“这么说,那家商行的人不在蓟州府了?”
蓟州知府面对这么一尊掌握生杀大权的大神,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人也机灵了许多。
“臣能和商行的人联络上,臣这就让人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