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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您这是”阿三说话都结巴了。
司徒飞云说,“劫狱而已,走吧!”
阿三阿四迈不动脚步,“县主,若是侯爷知道了,只怕我们俩就活不过明天了。”
司徒飞云盯他一眼,“我爹说了不许我劫狱了?”
阿三摇头,“没说。”侯爷只说保障司徒飞云的安全。
“那不就得了!”
对于司徒飞云这套歪理,阿三阿四表示无言以对。
司徒飞云下了狠招,“你们要是不带他走,那我也不走!”
阿三阿四彼此对视一眼,妥协了,“时辰不早了,县主,我们先出这天牢吧。”
司徒飞云背着燕望北要往前走,阿三说,“县主,您把燕帅给阿四背着吧。”燕望北人高马大的一只,压在司徒飞云身上几乎都把她身板儿给压弯了,阿四比燕望北还高庄些。
司徒飞云一脑门汗,“我不,我自己的男人,我自己背着!”
阿三阿四汗了一把,阿四说,“待会儿要下城楼,您的轻功”
被戳中死穴的司徒飞云只得把燕望北放到了阿四背上,还不忘叮嘱,“小心点,别碰到伤口了”
不知是他们太过幸运还是因为其他的,从夜闯天牢到劫狱成功,都没碰上一点麻烦。
已经到了天牢外,司徒飞云不由得懊恼自己倏忽,忘了备一辆马车,她来时是直接跑着来的。
正准备就这么把人抗回武侯府,暗处却缓缓驶出一辆马车,司徒飞云当即绷紧了脑子的弦,阿三阿四也是面色凝重。
车轮声再夜里分外清晰,正当司徒飞云他们注意力都放在那马车上时,天牢的城垛上又飞下许多黑衣人,一眼扫去有几十个。
一滴冷汗从司徒飞云额前滑落,果然还是种了圈套么
马车在距离他们三丈远的地方停下,驾车的人带着斗笠,叫人看不清面容。
阿三要动手,两个黑衣人就缠了上来,司徒飞云又惊又怕,这里就是天牢外,若是引来了官兵那就是真的完了。
“住手。”马车里传出一道苍老平稳的嗓音。
车帘子缓缓撩起,露出一张不怒自威的老将面孔,司徒飞云有些惊异的叫到,“燕伯父?!”
燕老将军冲她微微颔首,“司徒家的小丫头。”
阿三一见不是敌人,就收住了攻势,站回了司徒飞云身后。
“您也是来劫望北的?”司徒飞云问。
第一百九十三章 放开我的葡萄()
燕老将军只道,“还请县主将我儿交给我。”
司徒飞云犹豫了一会儿,随即用眼神示意阿四,阿四便把燕望北交给了那个戴斗笠的驾车人,那人抱着燕望北一根七尺大汉,丝毫不见吃力,显然是个练家子。
燕老将军看了一眼燕望北满是血污的囚衣,眼底划过沉痛,“我儿受苦了。”
他转身冲司徒飞云拱了拱手,“丫头你这份大恩,老夫记下了。”
司徒飞云大脑有一瞬间当机,竟生生受了他这一拜,有些讪讪道,“那个,我”
“回府去吧,代老夫向你爹问声好。”
留下这样一句话,燕老将军就带着一众人赶着马车走了。
司徒飞云站在原地许久,久到阿三忍不住催促她,“县主,咱们回府吧,一会儿若是天牢里发现燕元帅不见了,估计得全城戒严搜索。”
司徒飞云说,“我知道,走吧。”还是没忍住往回看,“方才我公爹那是已经认可我这个儿媳妇了吧?”
阿三阿四同时沉默了,他们县主什么都好,就是凡事喜欢过度脑补。
*****
密室里鲛珠的光线有些暗,墙壁上挂满了红衣少女的画像,矮几旁昏睡的人,睫羽颤动了一下,缓缓掀开清冽凤眸,面色比起之前更苍白了几分。
掉落在地的匕首尖儿上依然染着嫣红的血迹,他手里紧紧握着的盒子不知何时打开了,一株碧血色的小花静静躺在盒子中,花瓣肥厚,甚至有些憨态。
细看之下,就会发现那花瓣上的红色,是染上去的血。
“从忆起前世那天,我就准备好这棵佛掌肉了,没想到还是用上了”他指尖轻轻拂过花瓣,眼神深不见底,像是幽寂的寒潭里,藻荇交错,割开了丝丝纹路,“君兮,等我”
走出密室的时候,天光刚绽。
推开书房的门,剑一已经侯在门外了,手里拿着一封书信,“燕老将军看了您的信,昨夜去了天牢一趟,已经带走燕元帅了。至于护国公”他呈上手中的信,“国公爷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
君琛看着信却并不接,反而问,“有火折子吗?”
剑一不知他这样问是何故,还是老实掏出了火折子递给君琛,君琛点燃火折子,这才用一张锦帕裹着信纸拿了起来,火折子在封口处一掠,立即焦黑一片,那封住信纸的火漆里,滚出几条白白胖胖的小虫子。
君琛面不改色用火折子把那几条小白虫给烧成了灰烬。
剑一看得头皮发麻,那蛊虫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可以直接顺着皮肤的毛孔钻进体内,若是启封之时碰到了封口的火漆,他简直不敢想象。
“国公爷这是什么意思?”
君琛嘴角勾起一个有些讥诮的笑容,“看来他老人家是真的老糊涂了,那便按照他们的计划走下去吧,剑一,”
“属下在!”剑一躬身。
“放些谣言出去,说我重病。”
既然护国公决定用蛊虫对付他,那他就遂了他们的心意。
剑一不解看了君琛一眼,还是领命答道,“遵命。”
入秋以来似乎格外爱下雨,灰蒙蒙的天际又飘起了雨丝,君琛仰头望着皇城的这片天空,身形无端显出几分落寞。
*****
“唔”
蹲在桂花树下的白衣少女捂住了自己心口,堪称完美的面容上却一片稚气,她神色间似乎有些痛苦,连最爱的糖葫芦都扔在了地上。
“怎么了?心口又痛了?”冥月砂端了一碗粥从屋里走出来,就见君兮蹙着眉头蹲在地上,神色有些可怜又有些委屈。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偏过头来,空洞的眸子里有泪光闪现,“月,疼”
冥月砂指尖划出一道结印,朱砂红的光芒落在她眉心,“现在呢,好点了没?”
她蹙起的眉头终于松开,伸手要去捡落在地上的糖葫芦,冥月砂看得眼皮一跳,当即一脚把那糖葫芦踹的能有多远就有多远,“掉在地上的东西不能吃,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
她嘴巴瘪了下去,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冥月砂是真怕了她这个表情,当即道,“你别哭,别哭,喝了这碗粥我就出门去再给你买一根。”
他舀起一勺粥送到她唇边,她委屈垂下脑袋,眼泪吧嗒吧嗒开始往下掉,恰好天空也下起了蒙蒙小雨。
冥月砂看着委屈缩成一团的人,只觉得脑仁儿疼,偏偏他又发不出任何脾气,只得道,“你看你,你哭了,老天爷也跟着哭,下雨了就不带你出去玩了。”
君兮换了个方向蹲着,拿后脑勺对着他,不看他,也不说话,手指头在地上画圈圈,继续吧嗒吧嗒掉眼泪。
“我的小祖宗,您就说吧,您到底要怎么着?”冥月砂真是没辙了。
缩成一团的人默默伸出两根手指头,冥月砂额角青筋跳了跳,“两根就两根,把牙吃坏了,到时候别找我哭。”
“有时候真怀疑你是真傻还是故意折腾我。”冥月砂牵起她的手把她带进屋,又打水给她洗手,象征冥府的小獠牙都龇了出来,脸气鼓鼓的像个包子,“以前你多乖啊,怎么转世了就这么磨人呢?”
她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兴许是禁术锁魂太久伤了她的魂魄,也可能是她自己再也不愿清醒。
冥月砂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轻轻摸了摸她发顶,“你如今这样也挺好的。”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懂,就不会再痛苦。
只是马上冥月砂这好师尊形象很快就维持不下去了。
手洗干净了,君兮就抓上了放在桌子上的那盘葡萄,冥月砂惊得眼角的朱砂泪痣都抖了一下,“放开我的葡萄,你要对我的葡萄做什么?”
君兮闻若无睹,揪下一颗就往嘴里送,冥月砂心在滴血,忙抢过了盘子,“别动我的葡萄,乖乖等在家里,我去给你买糖葫芦。”
冥月砂怀揣着他的葡萄出门去了,君兮目光空洞又茫然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就呆呆的坐在那里了,乖巧得像一个瓷娃娃。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界的一切声音景象都对她造不成干扰,只是耳边似乎一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笛音,仿佛有个声音在她耳畔说,“回来,快回来”
她挠了挠自己的耳朵,似乎是想赶跑那讨厌的声音,但无疑是徒劳。
“君兮,回来”
这嗓音温柔得像是一句低喃,“回来”
她脚下有些不受控制的朝着门外走去,屋外细雨交织入网,她又有些犹豫了,冥月说过下雨天不能出去,不能玩水
笛音在个时候清晰了一点,她看到桂花树下有一个人,倾天黑袍,颔首吹着白玉笛,眸子半瞌,面色有些苍白但生得极为俊俏,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他却已经转身,背影几乎是瞬间就掠到了小院门口处。
她极少对其他人感兴趣,但那一刻她歪了歪头,那人也在门口处停下,明明他已经没有吹笛子了,呜呜的笛音还是一直响在耳边。
他侧过身子,缓缓冲她伸出一只手,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眼底的光彩。
天站在屋檐下没有动,那个声音就又在耳边响了起来,“君兮,回来”
要跟他走吗?
君兮有些犹豫,心口似乎又开始痛了,她捂住心脏的位置,再次抬眼望去时,大门口处的人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一根大号糖葫芦,君兮看得眼都直了。
“要跟我走吗?”超大糖葫芦开口说话了。
君兮只瞪大了眼。
那根糖葫芦像是没有等到她的回答,飘远了。
大糖葫芦走了?
君兮急了,跌跌撞撞就追了出去,她每走一步,脚下似乎都有暗红的光波闪动,等她追出了院门口,身后的三进小院就不见了,只剩一片幽幽冷湖。
湖边的垂柳下站着那个吹笛的黑衣男子,他望着她笑,“你还有一魂为归位,他自然不敢带你离开京城。”三魂七魄都是互相牵引的,她若离那一魂太远,余下六魂都会受到伤害。
收起手里的长笛,他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她,“还记得我吗?”
她只看着他,不说话,神色空洞又迷茫。
他轻易就把人揽进自己怀里,下颚轻轻靠在她发顶,“没事,不记得也没事”
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大响,他神色微变,手指在她背后的穴位轻轻一点,她就软软的倒在了他怀里,“他回来得倒是挺快。”
芦苇里赶出一辆马车,“爷。”
君琛抱着君兮上了马车,“回府。”
马车又闯进了芦苇里,眼前的场景出现了变化,原本一望无际的芦苇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又变成了繁华的街道。
冥月砂倒是警惕,用了一个阵中阵来迷惑他的视线,若是他硬闯,冥月砂肯定会察觉,但若是里面的人自己出阵,阵法没被破坏,冥月砂自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