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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写了休书给我吧。”容青缈面上的微笑有一种仿佛凝固的感觉,笑容温和,却一点也不真实,眼神明亮的吓人,仿佛是一团火在眼睛里燃烧,声音依然温和,却没有一丝情感,“如果你写了休书,我便再也与你没有关系,我生或者死,都与简王府无关,你反而落得个大义灭亲,反正我爹娘是要离开这里的,江侍伟,这一点你不会反对吧?我留在这里做你的女人,我的爹娘要远离开这里的所有是与非。”
“可以。”江侍伟爽快的答应,“只要你回去,我立刻将你的爹娘送出京城,他们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包括大兴王朝,反正你是我的女人,他们与我没有关系,只是言语间你的爹娘罢了。”
简业冷漠的说:“你必须离开,我不想在京城再瞧见你。”
容青缈微微一笑,“这真是奇怪,你既然如此的厌恶我,我已经将自己许给了别人,若是江侍伟不能登基,我便是随葬的罪人,若是他得了天下,我便是他后宫的女人,你我之间隔着高高宫墙,哪里有可能再见面?简业,不过是换了方式囚禁了我,你放心,京城如此大,天下如此大,你我想要见面,绝非易事,我保证我不会再与你有见面的机会。”
“这不可以。”赵江涄突然轻声的说,“李氏绝对不会放过与大兴王朝有关的人和事,相公登基,你就算是嫁于我的父亲,也是与相公有些关系,我父亲也是相公的长辈。你若是留在这里,要么会害死我父亲,要么会害死相公,你当真如相公所说,就是我父亲和相公的红颜祸水。”
她的声音有些悲伤,身体微微颤抖,搭着小倩的手站了起来。
“外面就有李氏的人。”赵江涄慢慢的走到容青缈的面前,轻声说,“他们随时都会找到你,并且折磨你、杀了你,相公说念在这些日子里你留给他的印象不错,不想你枉死在这里,要你离开,算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竟然不知感激,还如此的厚颜无耻。容青缈,我一向算得上嫉妒你,但也说明心中在意你的存在,一向你都是个识大体的人,如今怎么还是放不下?”
容青缈垂下眼睑,“如果外面有李氏的人,一定与你有关,你是李玉锦的亲孙女,李玉锦是一个一向就算是一头撞在南墙上也不会回头的人,她一定会有事情嘱咐你。”
“是。”赵江涄轻轻叹了口气,她的手臂微微有些颤抖,小倩似乎想要搀扶她离容青缈远一些,但赵江涄推开了小倩的手,盯着容青缈,“容青缈,我恨你,这一点你知道吗?我想,你一定是知道的,从我懂事起,我便恨你,恨你是容鼎夫妇的女儿,而我只是一个庶出的丫头,与所谓的爹娘借住在你们容家旧宅,而你凭着家世轻易嫁给了相公,而我,只能看你和相公结婚,独自一个人哭泣,我爱相公,绝对不低于你半分,不然,我何必要受你嘲讽,这些日子里人不人鬼不鬼的过日子。祖母告诉我,只要活着,便一定有机会。”
容青缈静静站在那里,微微一笑,温和的说:“赵江涄,你的机会,也是我的机会,若是有来生,我必定会选择忘记你们所有人,是的,你爱简业,也许不次于我,但那是你的事,而我爱简业,深或者浅,到此时不过是个笑话,他最终选择是江山,是简王府,不是我,他甚至不同意我和他一起面对所有的凶险,而宁愿我在他眼前消失,也许我可以想是他不愿意我无辜丧命,但是,若是他不在,我就算是好好活着,又有何意思,所以想要过来问个究竟,却不过是几年前的旧事重演,实在没意思的很呀。”
简业心中微微一跳,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赵江涄静静走近容青缈,她的身体微微有些紧绷着,那样近的距离,她却似乎是要迈过千山万水般的辛苦,容青缈却动也不动的站着等着,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之上,似乎等候着什么。
她给二哥哥留了如何到达天牢的路线,画在一张纸上,标明了她知道的所有机关,和她知道的里面的一切情形,陪她来这里的人是司马忆白,但是她没有要他跟着进来,她对他说,“我只要求个答案,有了答案,我会立刻消失。然后,一切依照计划来。”那个少年到底是个少年,她想,他信了她,没有跟着进来,而这一切是她有意安排的。
“容姑娘,小心!”小倩似乎突然的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江侍伟,一脸的慌张,脱口喊了一声。
赵江涄紧紧贴近容青缈的身体,容青缈的身体似乎是微微晃动了一下。
“你知道?!”赵江涄盯着容青缈的眼睛,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有一张困惑不已的面容,“我要杀你?!”
简业和江侍伟几乎同时冲上前,江侍伟一把拽开赵江涄,赵江涄完全没有挣扎,呆呆看着容青缈,容青缈的胸口,一把匕首没到匕首的木柄处。
“青缈!”简业的声音从嗓子里冲了出来,想要阻止容青缈把匕首从胸口拨出来,但他的手颤抖着,还未接近到匕首,容青缈却已经迅速的拨出了插进她自己胸口的匕首,鲜血喷了出来,落在简业的衣服上。
容青缈看着手中的匕首,微微一笑,轻声说:“李玉锦告诉我,她交给赵江涄一把匕首,为得就是杀了我,藏在赵江涄的衣袖里,薄如蝉翼,却锋利无比,果然是如此。”
简业想要上前抢回匕首,但容青缈却摇了摇头,将匕首紧紧握在手里,江侍伟早已经一巴掌打在赵江涄的脸上,然后一步窜到容青缈跟前,他没有简业的犹豫,一把抓住容青缈的手,但容青缈紧握匕首不肯松开。
“简业,你发什么呆,快封住她的穴位!”江侍伟的声音嘶哑难听。
简业脑子里有一种空白感,下意识的去封容青缈的伤口处穴位,容青缈另外一只手似乎是想要阻挡,简业想要避开,容青缈却突然的两手抓住匕首的木柄,一面避免匕首被江侍伟抢走,一面似乎想要阻拦简业为她封住穴位。
江侍伟和简业不敢硬抢,怕再伤了容青缈,但就在这里,二人的手全部控制着容青缈握住匕首的双手,容青缈却突然的身子一迎,直接撞向匕首,江侍伟和简业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匕首再一次直接的刺入容青缈身体内。
不过,这一次刺的没有上一次的深,因为就在这一瞬间,有人从外面风一般的飘进来,在匕首才插入一半的时候,抓住了容青缈的身体。
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英俊的面容上有微微的懊恼。
但是,这一次的位置比上一次的更接近心脏,容青缈的脸色已经瞬间的苍白,嘴唇也微微有些颤抖,有些叹息的说:“原来想要死,也是如此的困难,不过,这样死的实在是丢人现眼呀。”
“容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司马忆白气恼的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容公子和你的爹娘你不管不顾了吗?”
第530章:生不如死不得死()
听着司马忆白略微有些恼火的询问,看着少年脸上的懊恼,容青缈有些疲惫的笑了笑,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身体半点气力也没有,而且微微的冷着,仿佛热量一点一点的被从身体内抽空。
“是呢,好像是这样。”容青缈弱弱的说,浅浅的笑了笑,呼吸有些虚弱和断续。
江侍伟和简业都愣愣的站在原处,不知是上前还是如何,怕再引起容青缈情绪上的起伏,那把匕首会被她再一次的拔出然后再刺入胸口,那样,她必定会立刻送命。
反而,这个时候,罪魁祸首的赵江涄没有人理会,被自己的父亲江侍伟一巴掌打在脸上,嘴角流出血来,脸也疼的立时肿了起来,跌坐在地上,小倩已经傻在当地,也忘记上前搀扶她。
不过,从进到房间里瞧见容青缈开始,赵江涄的心中便存了一股子激动的情绪,贴在胳膊上藏好的匕首早已经被她的肌肤暖的热了,仿佛不存在般。
但是,想要杀了容青缈的念头却从未消失过,尤其是亲眼见到容青缈,以及听到简业以他自己母亲的名义发誓要容青缈离开京城开始,她便再一次的起了强烈的念头,不管不顾,只要立时的杀死容青缈。
脑海里是数千次重复过的将匕首刺进容青缈胸口的画面,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容青缈竟然是等着自己杀了她。
“为什么要这样?”简业觉得脑子里始终是空白的,没有任何情绪,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生命里被突然的拿走了大半,只余下一个还在呼吸的血肉之躯,声音听来也有些空洞。
他想过,容青缈也许会哭泣,也许会再做最后的努力,他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最冷静的态度,一定要让容青缈离开这里,大兴王朝才是容青缈可以安稳活下去的地方,她不了解李氏会如何的凶残,他们只要目的不要情感的做法,不是容青缈可以想象。
惟独,他没想到容青缈会选择死在他面前,不仅没有躲避赵江涄的暗算,甚至还借助他和江侍伟的手再一次用匕首刺中她自己。
容青缈叹了口气,为什么?
她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活着很没意思,就是想要死。
“为什么?简业,你何必关心这个,自此后,我便再也不是你的麻烦,再也不必猜度你的想法,再也不必想着一定要忘了你却偏偏时时想起你。那种滋味生不如死,既然如此,不如就真的死了吧。”容青缈再一次叹了口气,其实也不算是叹气,她只是没有办法呼吸,仿佛每一声呼吸都是叹息。
看着简业似乎想要靠近她,她想,他大概还是想要封了她的穴位吧。
“不要靠近我,我不想活,谁也没办法让我活。”容青缈缓缓的说。
简业立刻停下脚步,容青缈的声音里一点生的念头也没有,听得出是抱了必死的心,他奇怪,为什么他还可以如此的冷静?其实不是冷静,他明白,他不是冷静,他是僵硬,他的脑子和身体都似乎瞬间的被冷冻起来,无法思想无法动弹,如同白痴。
“你的爹娘和兄长怎么办?”司马忆白叹了口气,这个容青缈,他当时就不应该相信她说的话,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呀!
容青缈突然轻轻一笑,叹息的说:“你们那天说话的时候我有无意中听到了,你们和二哥哥说,只怕是青缈的爹娘不能再想起旧事,这么长时间,那么重的药,骨头里头,血液里面,哪里清得干净呀,但是可以保证性命无忧,旧事想不想得起来,到在其次了,到了大兴王朝,不记得旧事岂不更好。”
容青缈的脸色已经越来越苍白,但是,她的手紧紧握着匕首的柄。
简业,司马忆白,还有五官一直在抽搐的江侍伟,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司马忆白没有说话,是的,这些话是父亲和容家盛说的。
那一晚因为迟了江侍伟一步,没能救到人,只在凤雏阁里取到控制容鼎夫妇的药材,看过药材,父亲只能叹息,李玉锦用药如此狠毒,除非容鼎夫妇拆骨换血的重新来过一次,否则没有可能再想起旧事。
救出容鼎夫妇带回大兴王朝,他们只是没有记忆的人,如果用药调整,只能想办法让他们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但无法让他们想起曾经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儿女,容家兄弟和容青缈,对于他们来说,只是陌生人。
容家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