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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他下山以来,第一次拥有正经的飞剑,也是第一次能像当初那样御剑战斗。
有剑的江鼎和没剑的江鼎,是两个人。
他会让敌人知道这个道理。
还剑入鞘,江鼎道:“人已经杀了,后患也了结了,我这口气也出了。那些家丁——你也杀了。”他环顾四周,只见周围几个武者家丁尸横就地,显然是聂参杀的。他也不在意,从修士不成文的规条来说,他是不会擅杀凡人的,因此聂参解决了最好,“咱们回去吧。”
聂参摇头,道:“还有事情没完成。”
江鼎一怔,突然想起一事,道:“我记得你抓了一个人,现在那人怎么样了?”
聂参道:“人跑了,现在我们去追。”
江鼎皱眉,道:“怎么放跑了?这才多一会儿啊?你也太不小心了。”
聂参笑道:“是我故意放他走的。”
江鼎奇道:“什么意思?”
聂参笑道:“这是公子的吩咐。江公子您若要跟我一起追,我在路上慢慢跟您说。”
第95章 九十三()
周丹师的影子浮在空中,众人窃窃私语不止。
甄行秋惊异之色一闪而逝,紧接着若有所思。
青柳散人辨认一阵,道:“我看不真,你们来认认。这是丹房上那个姓周的吧?他还在咱们家呢?”
甄乘风道:“回母亲,就是他。”
青柳散人道:“原来是他,这个人我记得还好,难道真是个居心叵测的逆贼?”
甄乘空呆了好久,冲着甄行秋喝道:“你什么时候把周丹师收为手下了?”
此言一出,青柳散人也听不下去,怒喝道:“乘空,你够了没有?周丹师在咱们家里呆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是行秋的人了?你非说是行秋,要泼他脏水,已经到了颠倒黑白的地步了么?”
甄乘风冷冷道:“三弟,母亲把里外的财帐托付给我,丹药这一块可不是我管着。你是真不知道周丹师是谁的人么?”
甄乘空目光在甄乘云面上一闪而逝,脸色陡变,喝道:“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除了你儿子,没有别人会杀狄儿。”
青柳散人怒道:“你够了吧?今日你疯狗一样攀扯行秋,已经丢人,你若能静下心来好好解释,还可以说话,不然就给我出去。“
甄乘空平静了一下,道:“这是有缘故的。肯定是为了皮易龙的事。他儿子派人去抓皮易龙,我儿不让,他儿子就杀了我儿……”
青柳散人皱眉道:“你说的都是什么?什么你儿我儿他儿,听得我一头雾水。这么说吧,你认定是是行秋你将前因后果,不……”她抚摸了一下甄行秋的头发,道:“你将前因后果说一遍。当着这许多人,不许说谎。否则别说你的叔伯,就是我也不饶你。”
甄行秋垂首道:“是。”
甄乘空还要说话,甄乘风按住他,道:“你消停会儿。”暗道:平时看三弟还算稳重,关键时刻,如此毛躁,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他却不想,敢情死的不是他儿子,他自然能镇定自若了。
甄行秋道:“祖母若不嫌我啰嗦,便从头说起。咱们山府底下有十六个庄园,两处药田。庄园之中以彩富庄最大,不但地最多,也最富庶。不但出产好的灵芝,还有三彩金的矿井,因此得名彩富庄。他每年上缴的收成有七百灵石,足足相当于府内收入的五分之一。”
青柳散人唔了一声,道:“我有几十年不理帐了,隐约记得,大致如此吧。”
甄行秋道:“孩儿奉父命理帐,派一个专门的采矿的行家前去验收,他回来跟我说,彩富庄的矿井,有开采过度的迹象。资源渐渐……”
甄乘云喝道:“秋儿,不可胡说。”
底下果然出现了骚动,彩金矿是全族共有,众人虽不似大宗直接收利,可每年也有一定分红,是个福利,这时听到噩耗,无不变色。
青柳散人轻声道:“盛极而衰,终始循环。资源是天赐,有朝一日也会被天收回,无需大惊小怪,更无须执着与此。”
甄行秋道:“倘若真是天命,那也不足为怪。但这明明不是天命,而是**。那矿井分明是被人故意开采过量,伤了矿脉。”
他眉毛轩起,道:“最可气的是,如此过量开采,账面上的出矿量从未改变,一直平稳。大量的矿藏都给人私吞了。”
甄乘风喝道:“好大的胆子。这是要反了。”
甄行秋道:“孩儿当时就知道不对,请了几个先生审查,彩富庄矿藏、药材、庄稼处处是漏洞,每年流失的财货不下千百灵石,恐怕比上缴的还多。”
甄乘云听了也暗自吃惊,飞快的扫了一眼甄乘空,道:“这样的漏洞干系重大,你为什么不上报?二弟,你知不知道?”
甄行秋直接截住,道:“是孩儿贪功。我想料他一个庄头,区区一个凡人,哪有这么大本事?必然有所依仗。我想抓出这个幕后的黑手,因此并没打草惊蛇,只派了人在旁边监视,要抓住他的证据和赃物。”
青柳散人道:“行秋行事十分妥帖。你抓住了没有?”
甄行秋道:“有了些眉目。昨天我的人手回来报我,说可以收网,我便许了。只是孩儿体弱,不便亲往,才在家里等消息。昨夜等了一宿,有人回来报我说最后时刻叫皮易龙溜了,我吩咐他们继续找,一定要捉拿回来。然后一直等到现在也没消息。”
青柳散人道:“嗯。那么你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说出来吧。”
甄行秋道:“孩儿不能说。”
青柳散人道:“你害怕?我在这里,谁能动你。”
甄行秋道:“孩儿谁也不怕。但这等事情何等重要?一个差错,山府就要经历一场大风暴。为了家中平安,若有证据,孩儿敢出来指证,若无证据,孩儿宁愿闭口不言。祖母明鉴,若要责罚,孩儿一并领受。”
青柳散人沉默一阵,道:“你很识大体,也罢。那么什么时候才有证据?”
甄行秋道:“抓住皮易龙,起获赃物,就是证据。”
青柳散人道:“原来如此。”
甄乘空在旁边急声道:“母亲,难道你信他的一面之词?分明是他强行霸道,欺负乡民。那皮易龙是被他抓起来又逃跑的。我儿去找皮易龙,又被他手下杀死。他还颠倒黑白……”
青柳散人道:“尔等各执一词,妾身也无从判断对错。但有一点我清楚了,那皮易龙是个关键,你们都要他来作证。很好。刚刚我来之前,你们不是在等皮易龙?看来此人是关键人物。也罢,我陪你们一起等。”
甄乘空喘了口气,道:“若是证明他杀了我儿……”
青柳散人道:“若秋儿横行乡里是真,狄儿维持正义是真,他又果然被杀秋儿手下所杀,我定给你个交代。”
甄乘空道:“也罢——我先出去一趟。”
青柳散人道:“你要去抓人?”
甄乘空道:“我不会亲自去的。如今这里是关键,我若离开,堂上有些人背着我不知做什么……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说着转身退下。
到了外间,甄乘空脸色倏地沉下,低声喝道:“来人。”
一个幽灵般的身影立刻出现在他身后,道:“老爷吩咐。”
甄乘空道:“去抓人……找到杀死我儿的凶手,把他和皮易龙带到我面前来,我要亲自将他碎尸万段。他的同行者……杀无赦!”
“因此,公子要抓那姓皮的。”聂参解释了一番,对江鼎说道。此时,两人正在荒原上疾走,追踪着皮易龙的踪迹。
江鼎点头,道:“照你这么说……秋兄早就把皮易龙扣了起来?昨天晚上才把他放了?”
聂参道:“是啊。那皮易龙嘴很硬,东拉西扯没一句实话,公子便故意允许三老爷的人来接近他,等时机到了,就把他放了。希望他逃到藏赃物的地方去,我们跟在后面,顺藤摸瓜。”
江鼎道:“这计策倒是不错。成功了么?”
聂参道:“不是很成功。我们本以为三老爷的人会跟他先去检查赃物所在的地方,至少看一眼以求安心,结果没有。他们直接把他带到三老爷一处别庄,要不然天太晚,直接就带入城去了。”
江鼎道:“所以你们一不做二不休,又袭击了那处别庄?”
聂参道:“我们不能让他进城。今天三老爷要向公子发难,若让皮易龙的舌头进了城,公子这一局就输了。”
江鼎道:“既然如此,你们又放他干什么?”
聂参道:“还是希望他去找藏赃物的地方。我们跟着偷袭。”
江鼎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们可真够执着的。人家要是就不去,你们还要怎样,再抓一遍,再放一遍,一直到找到为止?”
聂参道:“这次不一样。首先这片区域是我们早就确定的,他藏赃物的地方,一定就在附近。而且这回他没人接应,只身逃走。他肯定比上次惊慌十倍,在这种情况下,他必定要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先藏下来,只要藏赃物的地方在附近,他下意识地肯定要去那里。哪怕是为了落脚。所以这次抓他,有八成的把握。”
江鼎道:“但愿吧。不过秋兄心也真够大的。你一个人又要放人,又要追踪,难道不危险么?刚刚甄行狄已经找到了你,若非我恰巧赶到,你性命堪忧,秋兄的计划也是中途流产。”
聂参微笑道:“不会的。”
江鼎道:“他一向算无遗策,不该如此……慢着!”他突然脚下一停,神色陡变。
聂参跟着停下,疑惑的看着他,江鼎一字一句道:“你刚刚为什么吹哨子?”
聂参轻声道:“您知道了。”
江鼎喝道:“是你——是你吹哨子,才把甄行狄引过去的。若非你主动吸引,他根本找不到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把甄行狄找过去,是要找死么?”
聂参微微一笑,继续前行,道:“算是吧。这也是公子给我的任务。”
江鼎追上,追问道:“他到底要你干什么?”
聂参道:“甄行狄必须死。一来三老爷那一脉掌握了山府的财权,甄行狄更是中饱私囊,他若不死,山府不能平安易主。二来唯有甄行狄死了,皮易龙才会真正慌张,不顾一切的逃入藏赃物的地方,甚至不敢回甄家堡。如果工资不来,那就是我来杀了甄行狄。”
江鼎怒笑道:“你那点本事,能杀了他一个修士?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聂参笑道:“同归于尽还是做得到的。”
江鼎心底一凉,道:“也就是说,我若去晚了一会儿,你叫要拉着甄行狄一起去死?”
聂参道:“是啊。我已经在皮易龙身上放了追踪的符箓,等我死后,兄弟们还可以通过符箓追踪皮易龙的行踪,并不耽误事。”
他说的轻松随意,当真是谈笑论生死了。
江鼎却是心底更寒,道:“这样牺牲你,你也答应?”
聂参道:“不但我答应,我也愿意。公子给过我选择。我也可以不吹哨,只放了皮易龙,完成最基本的任务。可是我还是选择吹哨。”
江鼎道:“为什么?”
聂参道:“一来我的性命本就是公子的,自然以公子的大计为上。二来……也为了我自己。您还记得上次那个修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