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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江升平微笑起来,露出一丝欣慰,道:“这我就放心多了。只要是你觉得不对的事情,我只要照做就是对了。好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妖狐悠悠道:“还真是叛逆啊。别人越说你越要做,只为了赌一口气,连性命也豁的出去。到底还是个孩子,还是个不听话的逆种。你师父教导你时,你也这么倔强么?”
江升平脸色一寒,道:“你何等何能,与我师父相提并论?”
妖狐道:“现在还不能比。但你将来要修妖,自然要拜我为师。我就是你师父,我不指导你,谁来指导你?”
江升平冷冷道:“想瞎了你那双好眼吧。没有那么一天。”说着抱着邪灵雕像,径直往前走去。
那妖狐的身形就挂在前面,江升平直直的撞了上去,空中传来“啵”的一声轻响,白色身影化为雪片,随风飞去。
他冷冷甩下一句:“鼓噪。”继续走去。
又走了一顿饭功夫,眼前出现了一片山坡。坡上生者稀疏的灌木。坡下一块大岩石宛如龙首,尤为醒目。
江升平点头,这就是理想的地形。
虽然雪越来越大,但上天未尝不是在助他。如此大雪,脚印顷刻间被掩埋,倒不必担心老道察觉。
将邪灵放置在地上,江升平在地下做了个小小的陷阱,转到山坡后面。
山坡后面好歹是个背风之处,风雪并不大,但寒意并不减。升平坐在光滑的石头上,五心向天,盘膝打坐。
这样的天气,若不运真气,一会儿就冻僵了,他只得按照太玄经的心法,缓缓运转玄气。
太玄经若不在情绪激动时修炼,进展极其缓慢,但他只为了暖身,五官并非完全沉入,还竖着耳朵听着动静。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死寂,突然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寂静。
马蹄声如急雨一般,飞快的向这边靠近,升平判断不准来路,长身而起,往远处眺望。
如今风大雪紧,透过纷飞的雪雾,遥遥看见远处飞驰过一队马队。江升平从未见过凡间的骑士,就见他们似乎都穿着黝黑的盔甲,甲叶在雪色中隐约透亮。
惊鸿一瞥,转瞬即逝。
马队并没有靠近,而是沿着一条笔直的道路前行,与江升平最近的一点,也不足以看清任何一个骑士的相貌,然后他们都远去了,只留下越来越轻的马蹄声。
这就是甲胄骑兵么?
江升平仔细回忆二师兄当初谈论的趣事,只记得骑兵和甲士绝非寻常,都是朝廷养的正规军。武林之中很少存在。当然修士中也少有,修士固然有防御的法器,但一般都是防护罩和盾牌悬于体外的防器,或者贴身刻画符箓阵法的道袍,穿一身金属出去,要遭人笑话。
然而虽然刚刚只是一瞥,江升平心中升起一种新鲜美好的感觉,觉得带甲纵马、雪夜奔腾,又是另一种痛快,不低于御剑飞行。
可惜,只是这样想想而已,他从来都是修道士,与这样的骑士无缘了。
收了心,江升平从新回到了等待猎物的猎人状态中来。
雪越来越大,能见度越来越低,他躲在崖后已经无法看清几步之外的情形。江升平迟疑了一下,缓缓往坡上爬去。
缓坡虽不陡峭,但早已遍布冰雪,分外难爬。升平手脚并用,一炷香功夫爬到了坡顶。
这真是风景独好。
上了高地,视野一下就开阔了,即使大风大雪,也掩不住穷尽千里的目光。
这就是肯攀登的好处。
望穿风雪,江升平一下子就盯住了平原上的一个黑点。
原来他已经到了。
江升平微微点头,在这么大的风雪里,能找到他的踪迹不容易。他之所以敢赌老道必定追来,就是因为想到那人手中有罗盘。罗盘能够指点邪灵的方向。看来这老牛鼻子并非蠢到底。
老道越来越近,升平匍匐下身子,盯着他的身影。
随着视线越来越清晰,江升平一怔,隐约看见那老道手中还提着另外一人。
莫不是他找的祭品?
不是说找童男童女么?看身形也不大童了吧?
但总而言之,这老道已经找到了牺牲品,若不赶快阻止,就要出人命了。
升平盯着他的脚步,计算着老道到达的时机。
突然,那老道脚步一停,转向了邪灵的雕塑所在的方向。
他已经发现了。
江升平心陡然一紧,手中捏紧了铁块。虽然在如此寒冬,他的体温已经将铁捂热了。
就见那老道加快了脚步,往邪灵这边跑来,跑到三丈远的地方,突然普通一声,滑了个仰八叉,手上那和尚脱手飞出,摔在雪地里。
地下,全是冰。江升平亲手用小法术凝水成冰,制造的冰面。上面铺了一层细雪,人走上去岂有不摔的道理?
那老道哪知道其中古怪,骂骂咧咧起身,刚站稳,登时重心不稳,往前跌倒。
与此同时,一道犀利的影子从上方砸下来!
第43章 四十一()
那老道大叫一声,额上黄光一闪,一道符箓出现,生生挡在面前。
刺啦一声,符箓碎裂,江升平倒滚出去,摔在雪地里,手腕发麻,厚厚的铁块险些拿捏不住,脱手飞出。
“护身符!”
江升平咬牙,没想到那老道竟有这样护身的宝物。
那老道虽然由符箓抵挡一击,却也仰面倒下,摔在冰上,滑出几尺,再抬起头来,额上一道血线落下,刚刚那一剑到底伤到他的皮肉。
他头脑空白了一霎,随即明白过来,神色狰狞,鲜血流了满面,仿佛地狱来的恶鬼,嚎叫道:“小畜生——”
刷的一声,他从背后抽出七星宝剑,道:“小畜生,浪费我大好灵符,我砍死你。”说着爬出冰面,踩在雪地里冲过来。
升平缓缓爬起,手臂兀自发软。刚刚那护身符的品级并不算高,也不过能挡练气前三层一击,但架不住他修为更低,若非剑术超绝,又是从天而降,借了下落的势力,断不能一剑破开灵符。
现在,偷袭无用,只能正面迎战!
巨大的铁块支撑起身子,他一眼就看见了老道冲过来,眨眼之间,剑已经到了近前,身子一低,躲过这一剑,铁牌往后一扫,正打在老道腿上,老道大叫一声,跪倒在地。
两人固然修为有差距,但剑术上的差距更是天差地远。那老道的剑法身法都没法与升平相比,选错了策略,一身修为没派上用场,被升平一扫,一条腿立刻废了。
升平一步跨上,就要补上一记,送老道见阎王,突然觉得手腕一紧,低头一看,手臂已经被一道绳子缠上,下一刻,那绳子如同活蛇,扭曲盘上,立刻把他缠紧,绕成粽子一般。
是法器!
剑术没了修为加持,只是凡铁,砍不断法器,况且他也无法用剑。升平一挣扎,顿觉绳子收紧,手脚一阵痉挛,索性往后一倒,放平了身子,反而好些。
那老道喘了口气,想要跳起来,腿上伤口疼痛,只得坐倒,骂道:“臭小子,你竟敢无礼……拿着个铁片挺美啊,敢耍弄你家道爷。道爷要把你千刀万剐。”
他用手支持着,一步步爬过去,却不是爬向江升平,而是爬向那雕塑,伸长了手臂,恭恭敬敬的将邪灵请下来,牢牢抱在手里,笑道:“宝贝儿,你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说着,他将邪灵雕像紧紧抱在怀里,不顾满面的鲜血,不顾邪灵身上黑狗血遍布,狠狠地亲吻上去,与其说吻,不如说抱着雕像在啃。黎明的熹光下,他与那邪灵狰狞的面目渐渐融为一体。
回过了头,他才看向升平,道:“哈哈,我正说缺少了童男童女的鲜血,正好用你的。你长得白白嫩嫩,看来当童女也使得,不如就用你一个人的血祭我的宝贝儿。”
说着,他一瘸一拐过来,盯着江升平的脸,好像在欣赏一头牺牲的猪羊,伸手摸上腰间,道:“我的剑呢。”
升平举起手来,持着长剑,道:“在这里。”
老道伸手去接,笑道:“原来在这里……”突然反应过来,身体僵住。
江升平手一抖,绳子飞出,软软的倒在地上,被他一脚踩住。手一伸,七星剑直直的向前一松,插入老道腰间。
老道大叫一声,身上黄光一泛,两条腿自己动了起来,全不顾伤势,倒退着飞了窜出数丈。
江升平摇晃着站起来,道:“甲马——你身上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惜还是修为太低,刚刚把我唬得还道是什么法器,不过是捆绑术,那绳子也就刷过几遍桐油,也好充作法术?”
刚刚被捆绑的那一刻,他还真有些心慌,如果是法器,绝非他现在的修为能够应付,但随即感觉到捆绑的绳子劲道有余,坚韧不足。他绷紧了手掌,绳子便绕着他的手腕自动缠绕,并没有绕进他的手间空隙,完全不像法器有灵性,只是机械的咒术而已。
这时,他才想起一个在记忆角落里的法术“捆绑术”,或者说是“捆绑咒”。
之所以忘记了,是因为这法术实在太低端,连五行法术都算不上,更别提遁术,只能说是比障眼法稍微有用些的“咒术”。那咒术不动用真气,不沟通五行,只是因势利导,顺势而为,往往要借助外力外物来成事。便如他凝水成冰的“凝水咒”一样,无法凭空化出水来,只能引导雪化成冰。
那老道的捆绑咒,也只是用祭炼过的绳索捆人,休说法器,就是凡铁也可以将之斩断。只是绳索凭空自动,宛如活物,看着比较唬人。若凡人不识根底,必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仙家法术。
但这种事蒙不了行家,江升平虽多年不用这些法术,但当初也是学过,看破了其中跟脚,也知道这绳索不比法器能认主,这玩意儿只认得咒。老道能施咒,他能解咒,那绳索自然轻易落下。
老道中了暗算,靠着两腿甲马符咒逃开,终于支持不住,坐倒在雪地里,鲜血汩汩而出,他一手使出符箓,按在伤口处,另一手掏出一个瓶子,往地下一扔,道:“去——”
瓶子落地,滚出几丸黑色弹珠,珠子落地,砰砰几声,化为几条大黑狗,疯了一般向江升平扑去。
江升平大吃一惊,认得是幻兽术,与撒豆成兵相同,都是实用的咒术,没想到这老道身家不菲,这一刻他也有些后悔,自己身无长物,不该凭一时之气,打无把握之仗。
那群黑狗来的太快,不一刻已经扑到近前,江升平唯有手中三尺长剑,勉力周旋。
四五只黑狗爪牙凶猛,将他围在中间,左右撕咬。升平穿梭其间,左右格挡,还能支持一时三刻。
然而他剑术虽精,传承虽好,身体却跟不上。他虽有玄气傍身,但这一路消耗极大,渐渐有精疲力尽之态。那黑狗又是前后夹击,隐隐间有配合之能,升平一个不小心,被黑狗咬在手臂上,“啊”了一声,鲜血直流,已经被咬下一块肉来。
他越是流血,动作越是缓慢,长剑能守护的圈子也越小,本来还见他和黑狗有来有往,渐渐地包围圈越缩越小,
那老道远远地看着,心中喜悦,只等那黑狗越战越勇,将那小贼扑倒,然而战了一盏茶时辰,江升平竟然还能支持,始终不见倒地,不由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