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揪着游苏竟然对布料材质了若指掌一事打个趣就过,可是谁让他是个天下第一号的大傻子?
他炼气七层时能为寒千岭当场跟族中地位最高的客卿洛沧翻脸,如今也不怕为了游苏一口点破这桩破事,和富有半个修真界的游家叫板。
明明知道周围不可能没有游家耳目,也眼看着游苏眼中神色不定,离想通就差临门一脚,洛九江“呵”地击水笑道:“好一个名门富贵地,好一个珍贵的三十二代单传!”
即使被裹在层层堆叠着隐蔽阵法,温度会自行调至最适宜的绣锦之中,游苏仍是骤然打了一个寒颤!
“可家里确实深爱我。”游苏颤声道:“他们不是”
“对,他们爱你,这倒没有假。”洛九江点头道。
游家确实爱着游苏,并不是只把他当成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来看。
要是只想要游家第三十三代子孙,那只要保证游苏的人身安全,何必管他长成什么模样?虽然现在游苏的“君子”模样也不能说是特别好,但灵石在游家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把他教成一个拿钱砸人贪花好色的纨绔岂不是简单多了?
一般婴孩的资质与父母资质修为切切相关,而金丹女修多会斩赤龙。可就算如此,钱能通天,若用各色珍宝为代价,别说金丹女修,就是不斩赤龙的元婴女修也能换来。要好资质的孩子还不容易?若真把游苏养成个小色。鬼,那只要他功能齐全,生孩子就不成问题。
但游家耗费更多心力,把游苏养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这样的游公子或许过于心软,或许太不知世态,但他是个让人喜欢的好人。比起让游苏早早知道女色的好处赶紧为游家留下子嗣,免得像他夭折的哥哥们一样出了什么意外,他们选择以游苏修为心性为重,令他纯情的被女孩子握着手都会脸红。
因为不愿让游苏感觉自己只是个播种的工具,他们就把事情包裹的更顺水推舟,更金玉其外——
游苏是自己愿意让女孩子们开心的,姑娘们也是自己心甘情愿喜欢上游苏的,如果计划进行得足够顺利,那游家在未来会得到足够的子嗣,而游苏同时也不会恶名缠身,不会有“我只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这样的想法,当然也不必为此而感到痛苦。
一切都是这么顺理成章。
如果不是他们太过看重游苏,以至于让他生活的过于局限了一些,游苏甚至可以是一直都很快乐很快乐的。
“然而来硬来软虽然手段不同,结果不还是一样,只给你一种选择,只准你往一条路走?”洛九江声音冷得仿佛结了冰碴:“你们家当你是什么?被他们控制在股掌上的东西吗?你明明是属于你自己的!”
洛九江一把握住在小舟上几乎僵成一块石板的游苏手腕,再次向水中用力一扯。
“阿苏看我!”
“就算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人剪去飞羽,没能在最开始就一冲上天,你也能学会游泳,潜进海底,选择做鱼啊。”
洛九江低低说了一声“冒犯”,手中长刀一晃,一挑之间快如残影,已然破去游苏肩上两颗避水珠。至此洛九江仍不收刀,刀背借力向前抵上游苏胸口,平平沿着游苏身体贴过,劲力恰到好处透进去,没剐蹭起游苏外袍的一根丝线,却让游苏裹满彩尘的里衣片片碎开。
原本以游苏为直径的气泡大球骤然破裂,游苏身体豁然一沉,一种与浴汤时相似而不相同的感受突然被他所感知。
有一个瞬间游苏以为自己会就此沉进湖里,然而洛九江的双手正放在他的腋下,正稳稳地托着他。
“阿苏,这是泡在湖水里的感觉。深吸口气然后闭眼,不要用鼻子呼吸,我带你入水。”
游苏头脑中仍混乱一片,几乎是不经思考地,他下意识遵从了洛九江的话。
腋下突然一空,背上却按上了一只手,游苏一下沉进水里,他本能地挥舞四肢挣扎,想要大口呼吸,却有另一只手先一步掩住了他的口鼻。
慌张的时间只存在了一弹指,他就被重新带出水面,洛九江的声音重新在他背后响起:“阿苏,刚刚就是入水的感觉——你不摘下避水珠试试,或许永远都没法体会那是什么滋味。”
游苏点头。在这样冰凉凉的湖水里,经过刚才那一沉一浮的过程,他不知怎地,奇异般地平静了下来。
突然知道的事情很糟,可游苏并不觉得被瞒着就更好。何况洛九江点破一切后还在,并没把摊子掀开后拍拍手就走,有洛九江陪着,这件对游苏来说简直如同天大般的事似乎就没那么糟糕。
洛九江从游苏背后转到他的面前,双手依然稳稳地架着游苏,不让他因这种陌生环境而感觉害怕:“我曾经被困在一个人不当人的鬼地方,那地方只给人两种活法,要么禽兽不如,要么猪狗不如,你猜我最后怎么办的?”
游苏把询问的眼神投向了洛九江。
“我把那鬼地方的天给捅了个大漏。”洛九江拔刀出鞘,刀花一转:“就像这样——”
尚有一刀在手,洛九江就无所畏惧。
洛九江一刀蓄势斩出,霎时将湖水平分做两半,那一瞬间游苏看到湖水在逼人刀气下形成两道水墙,水墙夹着一道上宽下窄的缝隙,透过那斜面般的水缝,游苏刹那间把整个湖泊从浅到深的鱼虾种类都看个分明。
他看到色彩缤纷奇异的小鱼,也见到了洛九江刚抛上船的那种大家伙,他还见到湖底潮湿的湖泥,上面已被洛九江分湖一刀留下深深印记——
即使洛九江刀意尽而收刀,湖水在游苏眼前重新合拢,那一幕仍在游苏脑中定格。
“我当初呆过那鬼地方的规则严苛,比你现在这种软刀子厉害多了。他们叫嚣着不遵守就死,最后还不是被我一刀捅破。”洛九江扬眉道:“有时候环境只给你固定的选择,但并不一定非按照他们安排的那么做。”
“阿苏,我刚刚揭开这事,只因为我不能看你连选择的自由都没有。你家里确实仍然爱你,这件事也不算太急。如果你深思熟虑后随便哪条路走到黑,洛九江绝无二话,全都尊重你的选择。你若觉得现在不错,那我便相信这真是不错;但你若需要我帮忙,我当初能拼命斩出那样的一刀,现在也能为你挥出更多刀。”
游苏喉头微微一动:“因为洛兄是我的朋友,就像我视洛兄如至交,甘为洛兄荡产倾家一般。”
“是的。”洛九江郑重地说。
只两个字,被他说得肃穆庄严,熨帖着火炭一般的炽热温度,犹如绝不轻发的许诺。
游苏长呼口气,微闭双眼,突然感觉自己很想作一幅画。
为刚刚千钧分湖的惊艳一刀,为洛九江。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学,这几天可能有点忙。如果不更新的话我会在评论里提前告知的。
这学期应该没上学期那么hard模式,所以不会像上学期那样周更乃至月更的233333333
这是第九十章啦,奋斗一下百章就近在咫尺!我还没写过百章呢233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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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九十一章 血画()
游苏想要画画;可惜周围环境并不算太好。
洛九江刚刚一刀惊起湖心大浪,小舟从头到尾被打个湿透,根本没有能平铺放纸的地方。
不过这并不是问题。
游家老祖虽然以画魂起家;不过近几代早就不在画魂之上投注太多精力,连带也没指望过游苏在画魂一道上做出些什么成就。游苏能画到现在;只因为他真的爱画。
这个从来锦衣玉食,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捻着的花不是天生就该在花篓里呆着的小公子,可以为了突然迸发的灵感以指做笔;拿他那双日日用千金养护的手指在粗糙木桌的薄尘上勾勒线条,如今也同样可以为了自己满溢的表达欲扑在湿漉漉的死鱼上,把圆润的指甲微微戳进雀舌鲈银白鱼腹上柔软的鱼皮里。
洛九江游过来扒着船边看了两眼就笑道:“看你起势力道是个大件,这鱼还是嫌小,你画不开,看我给你找个长度合适的来。”
游苏略有些惋惜地怅然地放开雀舌鲈;显然是认同洛九江的那句“嫌小”;但湖心水汽蒙蒙;四下不沾;他储物袋中又何尝没有纸笔,只是不好摆开罢了。他刚想阻止洛九江替他寻画布的举动;耳边便炸开一阵沁凉的水雾。
游苏猛然侧头;只见洛九江双手持刀;刀尖正笔直地扎进水里。不知他刀气与灵力怎样发出,只见一道水墙凭空从湖心升起,顶端活水持续落下;而底部仍有新水源源不断地供给上去,使水墙始终维持在一丈高度。
“你的画纸,应景。”洛九江微笑道:“画墨等我给你取来。”
他此时双手正持握刀柄没有空隙,整个人也半泡在水里,不过虽然手脚俱无闲余,但洛九江还有一张嘴。
他半仰起头,睁开眼就正对着一片苍蓝的万里青空,此刻天际无云,他胸中也敞亮无霾,气由丹田而起,从肺腑而发,清亮长啸脱口而出,在湖心之上盘旋,于碧色湖水中暗伏。
这声音先低后高,由缺空积累至满蓄,悠长气脉缓缓而出,最终使音色美如华钟,那清越啸声于水中激荡开来,以湖心为轴,碧湖之上顿生无数波动涟漪。
百千涟漪相叠的画面固然漂亮,但其中积蓄的威力却不容小觑,游苏只是一愣之间小舟就被水波向后推开半尺,他忙灌力于桨,重新划回洛九江身前。
察觉到碧水之下音杀所做的“功课”已经达到,洛九江声音骤然变调,所用音杀较方才更加低沉有力。片刻之后,洛九江周身水面上足足出现了百十道逆涌的小小喷泉,每只喷流的上端都顶着一条方才被洛九江音杀击中的鱼。
“阿苏接墨!”洛九江意气焕发道:“你只管拿己心做笔!”
他口中每吐一字,就有数十条鲜鱼被他音杀割裂,鱼血潺潺而出,被心领神会的游苏隔空吸定,将这现取的血墨汇成在空中一团漂浮的艳红。
“多谢洛兄送我好纸好墨,”游苏抬纸把距自己两三尺远的血墨团凝成一股牵引到自己面前,赤色的红在空中凝聚成一道拱桥般的优美弧线,“此画定然不负。”
被洛九江刀气激起的水墙远观仿佛凝成坚实一堵,实际凑近了看便能发现其中水流由下而上不断更换流动,只是洛九江操纵灵气的方法稳定扎实,控制着上下水流流动速度基本一致,使其平稳易上手。
这操作中蕴含的功底可称一句扎实漂亮,但这水墙毕竟是要做画布。
“新旧水墙难免交替,阿苏这张画可得快点。”
“洛兄放心,画倾心声,你刚刚分湖一刀,我见了心中正快慰的很。”
这张画果然成得极快。
此前在歇脚小亭桌面浮灰上作画的那次,游苏勾勒的线条虽然简单,但风格却足够细腻,不难看出多年功底,而今这幅则由快意与条件同时在心底催逼,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