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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毕竟在姜凝醉的身上吃过亏,因此眼下也不敢太过放肆。暗自收敛隐忍下来,杨思媚娇笑着趋上前几步,依着姜凝醉的话坐了下来。
往日里虽说太子妃作为太子的正妃,但是她小心处事,性子也软弱,所以自然也不曾在东宫任何人面前摆过架子,可是如今姜凝醉不仅摆足了太子妃的架势,连性子也大不相同,光是这么看着,心里就不禁生出一股寒意。
想着,杨思媚余角扫过姜凝醉,佯似不经意地道:“听说上次为吴王洗尘的接风宴上,长公主遭了行刺,伤势一直反反复复。最近更是连早朝都耽搁了,也不知是否是因为伤势作怪?”
柳浣雪此时正低头喝着茶,听闻杨思媚的话,她眸光一黯,随后正想要拉住杨思媚稍加制止,对面的姜凝醉已经放下了茶杯,微眯起眼望向杨思媚,道:“长公主的伤势如何,也是你能任意揣度的么?”
杨思媚说这番话也不过只是为了打破僵局,听见姜凝醉暗藏冷冽的口吻,她心里一惊,连忙道:“妾身不敢,不过只是关心长公主的身子罢了。”说着,杨思媚望着姜凝醉沉默的模样,不禁又道:“不过我听闻半月前的花灯节,长公主还曾带着太子妃出宫赏花灯,想必应该是没什么大碍才对。”
这话便问的有些刻意了。姜凝醉轻笑了几声,清冷的眸子看向杨思媚,似笑非笑地道:“媚夫人知道的还不少。”
姜凝醉这么说着,柳浣雪也随着笑了起来,可惜杨思媚却读不懂她们笑里的意思,只觉得刺耳异常。
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哂笑,杨思媚挂不住面子,也不再多说什么,低头闷声喝着茶。
三人一时间相顾无言,气氛顿时显得沉闷乏味,姜凝醉坐得也有了些不耐烦,她怀里抱着暖炉,四下张望了下,随后侧头望向柳浣雪,道:“怎地今日没有见到池护卫?”
柳浣雪闻言,抬起头笑得明媚:“我和媚夫人怕小世子吵扰到姐姐,所以让池蔚陪着小世子去外院玩耍去了。”
“原来如此。”姜凝醉笑了笑,起身道:“我有些想念小世子了,你们暂行坐着,我去看看他。”
听闻姜凝醉这么说,杨思媚自然是不太放心的,可惜她们尊卑有别,又无法出面阻止,只能暗暗着急。眼见姜凝醉走远,杨思媚迅速对着身后带来的丫鬟橙香使了个眼神,橙香会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趋步随了上去。
“你们的主子还未离去,怎么你这个做奴才的倒是心急着要走了?”柳浣雪低头轻吹着热茶的雾气,一张脸隐在水汽里,瞧不真切。她说着,扭头看向神色阴郁的杨思媚,话却是对着橙香说的:“还不快来替你们主子倒茶。”
橙香顿住脚步,不敢再走,她害怕地回头看了眼杨思媚,又偷睨着柳浣雪,最后颤着声道:“是。”
杨思媚狠狠地盯住柳浣雪,咬牙笑道:“我与侧妃素无恩怨,你今日为何要阻我的路?”
柳浣雪放了手里的杯盏,盈盈的眼里全是冻结的寒光,启齿笑得冰凉:“你与姐姐的事我无心参与,只是,池蔚是我的人。”
所以,任何人都休想将算计的目光打到她的身上。
杨思媚读出了柳浣雪没有说出口的那半句话,她一时间沉下脸来,怨愤地喝了口热茶,没有再出声说话。
拐过假山,姜凝醉来到池边,看见小世子正站在拱桥上喂着池里的锦鲤,三三两两的宫女小心伺候着,忙不迭地为他递上鱼食。小世子玩得高兴,时不时脆声大笑,整个池上都染了生机。
不远处,池蔚双手环抱在胸前,倚着柳树静静怔神,她的身姿若仙,透着些许潇洒的味道,有风吹起她的衣摆,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清丽出尘。姜凝醉折身朝着她那边走去,刚刚抬步,她便注意到了姜凝醉的存在,侧头望过来。
“属下拜见太子妃。”
摆手示意池蔚起来,姜凝醉走到她的身边,道:“不必多礼。”
小世子的笑声不时传入耳里,姜凝醉本是想来看看他,但是如今看得他玩的那般高兴,倒也不忍心去打扰了。想来也是好笑,同样是在花园里,园内一派勾心斗角,而园外的池边却难得的保有几分欢乐。
冷风拂面,吹动眼前的杨柳随风摆动,姜凝醉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景色,云霞若锦,花草萌芽,一片勃勃的春意。
“每夜亥时过半总能听到一曲箫音,时而婉转,时而悠扬,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亲自问问池护卫,那到底是什么曲子?”
池蔚侧目看着姜凝醉,也并不否认,坦言道:“不过是小时在戏楼里学过的曲子,名字我也不识得。”
姜凝醉有些讶异,“你在戏楼里呆过?”
池蔚点了点头,似是不愿多谈,她轻笑着带过话题,道:“没想到太子妃也是个晚睡之人。”
姜凝醉闻言,目光越过池蔚的脸庞,两人视线对上,互相交换了一抹心照不宣的眼神。
“既然如此,”姜凝醉笑得清冷,容颜沾了笑意,眉眼也带了几分柔和。“不如今晚共饮一杯?”
月上树梢,昭翎殿里依旧一派冷清和肃静。
屏退了一行伺候的宫人,姜凝醉独自坐在梳妆台前,举目四望,偌大的宫殿只有她与烛光相互凝看,空茫茫的大殿里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夜深的时候最是扰人,心底的所有念头都在此刻无处可藏,姜凝醉拾起桌上梳妆盒里的金凤簪,捏在指端细细地瞧,似是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默然放下手里的簪子,起身往殿中走去。
颜漪岚的死活,已经与她无关。她明明清楚,可是晨间听闻杨思媚的话时,心扉仍旧会掀起波澜,一颗心反反复复为了一个名字而疼痛烦闷,饶是她的表面再如何镇定平静,内心的沦陷却骗不过她自己。
从无谓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姜凝醉拂开眼前的重重帷幔,突然看见大殿的门扉被人推开,赤竺神色切切地走进来,脸上煞白,身子抖得似乎随时都会碎掉。
“娘娘。”赤竺说着,身子已经先一步软倒了下去,她勉强维持住姿势匍匐在地上,惊慌失神道:“刚刚凤仪宫传来消息,长公主病情告急,恐怕。。。恐怕撑不过今夜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中秋快乐,传说中的日更菌来了,快来夸我好能干~
然后,我说的高能是指感情突破突破突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Σ( ° △ °|||)︴你们再这样我就要咬泥萌了,都纯洁点纯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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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姜凝醉默然退后了半步,脸上因为太过震惊;反倒没了表情;整个人看上去几近冷酷无情。
颜漪岚;你这样的祸害;怎么可能会死呢?
这必定不过是你万千玩笑里的一个罢了;反正你多的是手段和心机;总能逼得我束手就擒。
姜凝醉自顾自地想着;手心里却起了一层薄薄的湿意;心扉随着每一下呼吸而凛冽疼痛;害怕的感受随着疼痛游走在四肢五骸。
她竟然会害怕。。。?
“娘娘。。。。。。”
姜凝醉一时并不言语,赤竺六神无主失了主意,不由地又焦急地唤了她一声。
姜凝醉恍若未闻;她身后的九重帷幔随风轻扬,映得她此刻的身影如风中残灯,摇摇欲坠。她只是微垂着眼,即便是这个时候,她的脸上仍旧吝啬地不肯给予一点表情,她冷冷地站着,神情犹如冰雪覆盖,遮住所有的情绪,没有人能猜出她这一刻的心思。
便也没有人知道,她心底的震颤和害怕。
你的死活,与我何干?你的眼里从未曾有过我,我又何须将你挂在心上。
可是如今听说你要死了,我竟然一点也不快活。
姜凝醉垂下的眼睫轻颤,抖碎了凝结在眼睫上的烛光,她的神色也随之闪烁不定。
颜漪岚,你若是死了,我又当如何?
“娘娘!”
偌大的空殿内,赤竺暗哑的惊呼犹如一把冷冷的匕首划破夜空,也惊醒了姜凝醉的神思。她的心随着赤竺的一声尖利呼唤而收紧,再也来不及思考任何,折身朝着宫殿外走去。
“摆驾凤仪宫。”
夜已深,如今皇宫内外一片静悄悄。
宫人们抬着凤辇的沉重脚步声清晰入耳,姜凝醉只觉得那步步声响仿若踏在她的心间,牵扯出一阵难以喘息的窒息感。赤竺紧随在她的右手边,始终与她保持着一臂左右的距离,月色下她的神色比以往更加谨慎,时不时地四下张望察看。
凤辇出了东宫一路东行,等到姜凝醉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凤辇已经拐过了一处花园,朝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
这并不是去凤仪宫的道路。这样的认知让姜凝醉心头一凛,她不动声色地左右看了看,最初只觉得入目的景致十分熟悉,等到她望见了前方的一大片湖水,她脑中一个激灵,才知晓了此处到底是哪里。
因为曾经来过一次,所以姜凝醉隐隐约约还记得,这里根本不是凤仪宫,而是曲荷园的莲花池边上。
还不等姜凝醉出声让宫人们停下,眼前的宫人们已经放下了凤辇,危险的气息步步逼近,姜凝醉冷漠的眼角扫过四周,寻找着最有可能逃生的线路。视线不期中与赤竺撞上,却见赤竺的脸上没有了方才的慌张害怕,她眼角眉梢皆挂着冷意。独自走出一行宫人几步,赤竺来到姜凝醉的面前,突然跪拜了下去。
“奴婢。。。”赤竺的声色在清冷寂静的夜里越发的阴凉,其中透着那么冷漠,她说着,抬起头来望住姜凝醉,以往谨慎规矩的眼里此时浮现的却是一片杀意。“送娘娘最后一程。”
听到这些,姜凝醉依旧没有过多的惊慌失措,她只是沉声道:“我早该想到。”
赤竺眸色一派悠闲,看着姜凝醉的目光犹如在看一只被绑了手脚的笼中之鸟。“奴婢并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太子给了你什么好处?”随着真相慢慢揭晓,姜凝醉也不觉害怕了。她平静的眼眸望着赤竺,问出来的话比赤竺更为镇定。“还是你原本便是太子的人?”
“娘娘果然聪明。”既然姜凝醉已经死到临头,那么自然也没有必要撒谎欺瞒,死人是永远不会说话的,所以赤竺坦然地笑了笑,道:“从娘娘嫁进宫那一日开始,奴婢便受了太子的命进了昭翎殿侍奉娘娘,目的不过是为了监视娘娘的一举一动。娘娘实在是不该招惹太子生气,平心而论,娘娘是个好主子,待奴婢亦如亲人,如今要送娘娘最后一程,奴婢也实在是心有不忍。”
直到这一刻,姜凝醉已经完全明白,原来这一切的种种,皆是一场精心伪装的阴谋。从晨间杨思媚的一顿故意试探开始,到后来赤竺天衣无缝的做戏使诈,不过都是为了将她引到这里来,从而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她。毕竟她作为姜家的人,又身居太子妃的要职,太子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放过她。
姜凝醉抿了抿嘴角,凝出一抹不知是庆幸还是无奈的笑意。她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这般的没了主张和设防?
早就知晓颜君尧设了内应在她的宫殿,她无论如何也不该这么大意,然而最让她惊愕的是,自己这一刻竟然也并不感到气恼,她的心里反反复复想的不过是别的一件事。